我當然沒有報警。
對付林晚晚這種段位的白蓮花,報警太大材小用了。
我只是打開窗戶,對著樓下大喊了一聲:“保安!保安!有人在一棟一二零一門口騷擾業(yè)主!”
幾分鐘后,樓下傳來了林晚晚的辯解聲和保安的驅趕聲,世界終于清凈了。
我關上窗戶,轉過身,發(fā)現(xiàn)姜沉還愣愣地坐在沙發(fā)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走過去,把平底鍋“哐”的一聲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發(fā)出了巨大的聲響。
姜沉嚇得一個哆嗦,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看著我。
“想什么呢?”
我問。
“沒……沒什么?!?/p>
他低下頭,聲音小得像蚊子。
“沒什么?”
我冷笑,“是在心疼你的白月光,被我這個惡毒的妻子趕走了?還是在想,以后要用什么方式,才能繼續(xù)偷偷摸摸地關心她?”
“我沒有!”
他猛地抬起頭,激動地反駁,“瑤瑤,你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我說了,我跟她……”
“你跟她只是朋友?!?/p>
我替他說完了后半句,語氣里充滿了嘲諷,“姜沉,這句話你說了三年,你不膩,我都聽膩了?!?/p>
我拉了把椅子,在他對面坐下,決定跟他好好算一算這筆賬。
“我們來捋一捋。”
我說,“大半夜,你的‘好朋友’給你打電話,哭著說自己無家可歸,讓你去接她。這是普通朋友會做的事?”
“你的‘好朋友’發(fā)高燒,燒得神志不清,嘴里念叨的都是你的名字。這也是普通朋友?”
“你的‘好朋友’被人騷擾,不找警察,不找老師,不找家人,非要找你這個有婦之夫去英雄救美。這還是普通朋友?”
我每說一句,姜沉的臉色就白一分。
“姜沉,你捫心自問,如果今天換成是我,半夜給別的男人打電話哭訴,生病了念叨著別的男人的名字,遇到危險了第一個想到的也是別的男人,你能接受嗎?你會覺得,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嗎?”
我的質問像一把重錘,一下一下地敲擊在他的心上,擊碎了他所有的借口和偽裝。
他低著頭,雙手痛苦地插進頭發(fā)里,一言不發(fā)。
我知道,他無法反駁。
因為他知道,我說的都是事實。
“你不是傻,你只是在裝傻?!?/p>
我看著他痛苦的樣子,沒有絲毫心軟,“你享受著她對你的依賴,享受著那種被需要的感覺,享受著自己‘深情騎士’的人設。你把這當成一種習慣,一種理所當然,卻從來沒有想過,你的這種‘理所當然’,對我來說,是多大的傷害?!?/p>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說我是你的妻子??墒窃谀阈睦?,我永遠排在她的后面?!?/p>
“在你眼里,她的一根頭發(fā)絲,都比我的眼淚要重要?!?/p>
我的聲音越來越冷,也越來越絕望。
這些話,我早就想對他說了。
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時機,也沒有足夠的勇氣。
而現(xiàn)在,拜那該死的情節(jié)所賜,我終于可以把一切都攤開來說了。
姜沉的身體在微微發(fā)抖,他把頭埋得很低,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良久,我聽到他用一種近乎破碎的聲音,喃喃地說: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
“我沒有……”
他的聲音哽咽了,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
我看到有淚水,從他的指縫間滲出,滴落在他的褲子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他哭了。
這個在我面前永遠溫柔強大,仿佛無所不能的男人,此刻,像個孩子一樣,哭得狼狽又無助。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地攥住,疼得快要無法呼吸。
我承認,我心軟了。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邊,蹲下,輕輕地拿開他捂著臉的手。
他的臉上,早已是淚流滿面。
“瑤瑤……”
他看著我,眼里的痛苦和悔恨幾乎要將他淹沒,“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我錯了……”
他說得斷斷續(xù)續(xù),泣不成聲。
看著他這副樣子,我所有的憤怒和怨恨,都在一瞬間煙消云散。
我伸出手,輕輕地幫他擦掉眼淚,嘆了口氣。
“姜沉,我不是要逼你?!?/p>
我放緩了語氣,“我只是想讓你明白,婚姻是兩個人的事,容不下第三個人。哪怕是所謂的‘朋友’,也不行。”
“我知道了。”
他抓住我的手,緊緊地貼在他的臉上,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知道錯了……瑤瑤,你別不要我……求你……”
他的聲音卑微又恐慌,生怕我真的會像我說的那樣,轉身離開。
我看著他通紅的眼睛,心里百感交集。
也許,這一次,他是真的明白了。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鄭重地說:“好。姜沉,我再信你最后一次?!?/p>
“但你記住,沒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