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辦公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盯著電腦屏幕上閃爍的光標,指尖懸在鍵盤上方遲遲未動。郵箱里躺著八封合作終止函,每一封都蓋著林氏集團鮮紅的公章,像是在無聲地宣告戰(zhàn)爭的開始。
“星晚,各部門負責人都到齊了?!?蘇瑤抱著文件夾推門進來,眼底帶著熬夜的紅血絲,“王胖子那邊傳來消息,林深親自去了城西倉庫,把我們沒簽的那批紅寶石全收了?!?/p>
我捏了捏發(fā)脹的太陽穴,將終止函最小化:“意料之中。通知采購部,把備選供應商名單里的前三家立刻約出來,今天必須敲定兩家?!?/p>
“可是……” 蘇瑤欲言又止,把一份報價單推到我面前,“這三家的報價都比林氏的合作價高了至少十個點,而且交貨期要延長一周。”
辦公桌上的咖啡已經(jīng)涼透,我端起來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瞬間蔓延開。林深這一步棋夠狠,直接掐斷了我們的原材料供應鏈,逼著我們要么接受高價,要么延誤工期。
“價格不是問題?!?我在報價單上圈出兩家供應商,“讓法務部擬合同,加價五個點,但必須保證三天內交貨。告訴他們,只要這次配合,明年的年度合同優(yōu)先考慮他們?!?/p>
蘇瑤剛走,父親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我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聽筒里傳來他中氣十足的聲音:“聽說林深把你的供應商搶了?我就說你對付不了他,還是讓你弟弟……”
“爸,我能處理?!?我打斷他的話,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新的供應商,今天就能簽合同。”
父親沉默了幾秒,語氣緩和了些:“翡翠鳳凰的宣傳方案做好了嗎?下周的新品發(fā)布會必須一炮打響,讓林氏看看我們的實力?!?/p>
“方案已經(jīng)在做了,發(fā)布會定在下周五?!?/p>
“很好?!?他頓了頓,忽然話鋒一轉,“昨晚有人看到你和林深在拍賣場門口說話?星晚,我警告過你,別跟林家的人扯上關系,尤其是林深。”
頸間的星星項鏈硌得皮膚發(fā)疼,我下意識地攏了攏衣領:“只是商業(yè)競爭,爸你放心?!?/p>
掛了電話,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父親的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頭最敏感的地方。五年前他就極力反對我和林深來往,說林家是我們的死對頭,這段關系只會毀了沈家。現(xiàn)在想來,當年林深的不告而別,或許和父親脫不了關系。
“沈總,首席設計師周明在外面等您?!?秘書的聲音透過內線傳來。
我立刻坐直身體,整理了一下西裝外套:“讓他進來?!?/p>
周明推門進來時,手里捏著一個牛皮紙信封,臉上帶著愧疚和不安。他是公司的元老,跟著我父親干了十年,我接手設計部后,也是他第一個站出來支持我。
“沈總,這是我的辭呈?!?他把信封放在桌上,頭埋得很低,“林總…… 林深給我開了雙倍年薪,還答應支持我開個人工作室?!?/p>
我拿起辭呈翻看,筆尖劃過的字跡潦草而用力,看得出來他寫的時候很糾結。設計部是我的心血,而周明是設計部的靈魂,他的離開無疑是釜底抽薪。
“周叔,我們合作這么多年,你就這么信不過我?” 我把辭呈推回去,聲音有些發(fā)顫,“我知道林深給的條件很誘人,但沈家不會虧待功臣,你的工作室我也可以投資?!?/p>
周明猛地抬起頭,眼眶泛紅:“沈總,不是錢的事?!?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林深和一個陌生男人的合影,“林深找到我兒子在國外留學的證據(jù),說如果我不跳槽,就舉報他非法滯留?!?/p>
我的心沉了下去。沒想到林深為了贏,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我知道了。” 我把辭呈收下,在上面簽了字,“周叔,希望你以后別后悔?!?/p>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搖搖頭走了出去。辦公室里只剩下我一個人,陽光透過窗戶照在空蕩蕩的椅子上,顯得格外冷清。
蘇瑤推門進來時,正好看到我把辭呈放進碎紙機:“要不要我去查林深兒子的事?說不定能找到把柄?!?/p>
“不用。” 我擺擺手,點開電腦里的文件夾,“把三年前我們淘汰的設計稿全調出來,尤其是那批‘星軌’系列的半成品?!?/p>
蘇瑤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要啟用舊稿?下周的發(fā)布會用舊設計,會被媒體笑話的。”
“不是用舊設計,是改舊設計。” 我調出一張項鏈設計圖,上面用鉛筆標注著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見,“這些都是當年我和林深一起畫的,他總說我的設計太硬,像塊沒有溫度的石頭?!?/p>
指尖劃過圖紙上少年筆跡的批注,心臟忽然抽痛了一下。那時我們總在設計室待到深夜,他畫珠寶,我改圖紙,陽光透過窗戶灑在畫紙上,連空氣都帶著甜甜的味道。
“可是沒有首席設計師,誰來改稿?” 蘇瑤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
我拿起鉛筆在圖紙上畫了一條弧線:“我來改。通知設計部所有人,今天起加班加點,把‘星軌’系列完善,發(fā)布會主題改成‘時光回響’,主打復古創(chuàng)新?!?/p>
接下來的三天,我?guī)缀踝≡诹嗽O計室。白天見供應商談合同,晚上和設計部的年輕人一起改圖紙,咖啡成了續(xù)命的良藥,眼底的紅血絲越來越重。
周三晚上,我趴在桌上改稿時,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是那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第三版腰線太僵,加道碎鉆試試?!?/p>
我猛地抬起頭,環(huán)顧空蕩蕩的設計室,心臟砰砰直跳。這個號碼的主人一定在暗中關注我們的設計,否則不可能知道我們在改第三版圖紙。
難道是林深?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我壓了下去。他剛挖走我們的首席設計師,怎么可能又來幫我們改圖紙?可除了他,又沒人知道我對腰線弧度的執(zhí)念。
猶豫再三,我還是拿起鉛筆,在圖紙上加了一道碎鉆弧線。線條畫完的瞬間,整個設計忽然活了過來,僵硬的幾何圖形像是被注入了靈魂,在燈光下泛著溫柔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