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qū)W校水管藻類物質(zhì)過剩，我被迫搬進律師哥哥的公寓。當晚，
就夢見了一條黑蛇死死纏住我。醒來床單上卻真的有蛇鱗。后來，我越來越發(fā)現(xiàn)哥哥不對勁。
直到我翻到了他的日記本。而最新一頁只有一句話?！杆诜业娜沼?，真可愛。」
我腿一軟，身后傳來開門聲。1我盯著盥洗池里那灘邪乎的黏稠液體發(fā)愣。
衛(wèi)生間里很快彌漫一股腥臭味。媽媽的電話打來：“囡囡，學校水管那件事媽都知道了，
這水臟成那樣怎么住人？”“媽！我都二十了！我可以住在附近酒店?！蔽胰跞醯乜棺h。
“酒店有家里干凈？“有你哥看著你，我和你爸才放心。你哥市區(qū)里的大平層，
房間空著也是空著。如果不去，下個月生活費減半！”我還想繼續(xù)反駁，
電話被媽媽無情掛斷。沈鐸，我名義上的哥哥。是爸爸媽媽在福利院收養(yǎng)的孩子。
兒時的記憶里，爸媽寵我入骨，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星星都為我摘下?？缮蜩I不一樣，
他會在我蹣跚學步時，站得遠遠的，等我摔了滿身泥巴，眼淚汪汪時。
他板著小臉訓斥我：“笨死了，怎么路也不會走?！鞭D(zhuǎn)身蹲在我面前，
用他還不算寬闊的背一步一步背我回家。年幼的我，在他的看護下，一年年長大。
可這一切的幸福，在他十八歲生日變了。他突然像變了一個人，開始對我冰冷疏離。
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后，迅速收拾行李搬了出去。十年了，
連逢年過節(jié)他也只會給爸媽發(fā)一句簡短的祝福。我和他之間沒有任何的聯(lián)系。
一想到下個月餓癟的錢包，我認命地大半夜開始收拾行李?；蛟S，這么久不見，
哥哥不會再討厭我了吧。2我拖著一堆大包小包，站在哥哥的公寓玄關(guān)。
看著馬上要發(fā)出警報的智能鎖，緊張地扣手。媽媽把哥哥的聯(lián)系方式推給我，
我猶豫半天都沒勇氣去加。最后一次機會，我嘗試輸入我的生日。智能鎖“咔嗒”一聲彈開。
原來，哥哥還記得我的生日。映入眼簾的，是冷淡到極致的黑白灰，家具都是簡單地擺放。
一點活人氣都沒有。沒有童年記憶里，哥哥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像是十八歲的他，
冰冷的、拒人千里的。我乖巧地把行李箱，一件一件運往客臥。看了一眼時鐘，
已經(jīng)凌晨兩三點了。我躺在客房的床上，疲憊像潮水一樣涌上來，我很快進入夢鄉(xiāng)。熟睡中，
一種冰冷滑膩的觸感纏上了腳踝。它緩慢地、不容抗拒地從向上纏繞，
小腿、膝蓋、大腿……冰冷的鱗片刮過皮膚，激起一片細小的戰(zhàn)栗。奇怪的是，
這種束縛我并不反感。反而有種詭異的、被完全包裹的安心。那冰冷的觸感像小時候發(fā)燒時，
哥哥微涼的手心覆在我滾燙的額頭上。黑色的蛇頭親昵地蹭著我的頸窩，
蛇信若有似無地從耳垂掃到鎖骨。帶來一陣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奇異酥癢。很快，
我淪陷在這詭異的、禁忌的夢里，竟然不愿意醒來。“唔……”猛地驚醒，
一旁的電子鐘顯示已經(jīng)中午。我撐著身體坐起，指尖觸到身下的床單，一片冰涼濕滑。
不是汗。有幾片指甲蓋大小的黑色鱗片，掉落在灰色的床單上。
哥哥什么時候有了養(yǎng)異寵的愛好？我撫摸著床單上的鱗片，冰冷、堅硬，帶著幽暗的光澤。
像極了夢里那條大黑蛇身上的鱗片?？蛷d傳來響動，我立刻整理好思緒，
胡亂地把那幾片鱗片攥進手心。又隨手放進床頭柜的抽屜里?？偢杏X哪里怪怪的。
3哥哥回來了。他穿著剪裁細致的黑色手工西裝，頭發(fā)全部梳起。十年不見，
比起從前的哥哥，現(xiàn)在的身形挺拔，寬肩窄腰。全身上下透露著一股成熟律師的精英范。
他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臉色也比平時更蒼白幾分，整個人增添了幾分破碎感?！霸纭?/p>
”他聲音有些低啞。他的目光在我身上來回打量，最終落在我未穿鞋的腳。
那雙深邃的眸子似乎變得晦澀?！霸纭??！蔽也蛔杂X地撓了撓頭，
站在原地尷尬地不知道說什么。十年，我們沒有參與彼此的生活。對上哥哥的雙眼。
我想起昨晚那條蛇的瞳孔，和哥哥竟然一個顏色。夢里被蛇信舔舐過的鎖骨，微微發(fā)燙。
奇怪，我的心中竟然升起一絲不合時宜的懷念。他沒多言，逐漸逼近我，
下一秒把我公主抱起。我驚呼一聲，重心不穩(wěn)地包住他的脖頸?；胤块g的路上，
我看見他袖口微微滑落。落地窗的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剛好打在他的小臂內(nèi)側(cè)。有一小塊，
類似細細密密鱗片紋路的光澤，清晰地在我眼前掠過！?。。。∥业奶彀。?！
我一定是熬夜出現(xiàn)幻覺了，我再次睜開眼睛。哥哥的小臂光潔如初，
只有白皙的皮膚和淡青色的血管有力地搏動。他輕柔地把我放在床上：“把鞋穿上?！薄昂?。
”我抬頭時，他從口袋中遞給我一個深藍色的絲絨小盒子，指尖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微顫。
我想起，小時候他第一次送我生日禮物。那時，他別扭地走到我面前，
從懷里掏出一個精致蝴蝶發(fā)卡，同樣緊張得指尖發(fā)抖?！懊妹?，生日快樂?！薄鞍嵝录?，
禮物?！碑嬅嬷睾希Z氣平淡，仿佛只是隨手的一個禮物。我打開盒子，
一枚戒指安靜地鑲嵌。極細的銀圈戒托上，纏繞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黑蛇，
蛇眼鑲嵌著兩點幽暗如深淵漩渦的祖瑪綠寶石。精致，華麗，又透著一股迷人的危險，
像是引誘夏娃和亞當吃下毒蘋果的蛇?！按髦！彼恼Z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像在法庭上與人對峙一樣“別摘下來?！蹦莾深w綠寶石仿佛活了過來，
就像蛇瞳無時無刻不在冰冷地注視著我。在他的目光下，我慢慢把戒指套上了右手中指。
尺寸嚴絲合縫，像是被蛇牙瞬間咬住了皮膚。戒指戴上的一剎那。
沈鐸幾不可聞地、極輕地吁了一口氣，緊抿的唇角線條似乎緩和了那么一絲絲。
那一瞬間的緩和，我恰巧捕捉到一絲屬于曾經(jīng)“哥哥”的影子，很快轉(zhuǎn)瞬即逝。4晚上，
借著白熾燈的光，我細細打量著手上的那枚蛇戒。我不禁伸手撫摸上凹凸的蛇尾，
連紋路都雕刻得那么用心，一定花了哥哥不少錢。唉，這得打多少場官司啊。
可是像哥哥這樣的高級律師，應該也不差這點錢。突然，哥哥的房間傳來異響。
哥哥最近的行為很奇怪。他突然把自己鎖在主臥幾天幾夜，連律所也不去了。
我把耳朵貼近門，里面很安靜。我端著飯，敲門詢問他，哥哥也只是說把飯房門口，
他“季節(jié)性過敏”需要休息讓我不要打擾他。第二天，那些飯還一動未動。門口地毯上，
出現(xiàn)一些半透明的、類似于爬行類動物干燥蛻下的皮。我蹲下身子，仔細地比較，
像是那天早上在我床單上看見的皮。睡前，我起身去屋外喝水。卻看見漆黑的屋中，
哥哥能精準地避開所有家具，走到廚房倒水。還有夜深人靜的時候，
他的臥室老是會傳來一陣低沉、綿長的“嘶嘶”聲。
中間還夾雜著某種巨大重物在地板上緩緩拖行的“沙沙”聲。我躲在被子里，
手死死攥緊手上的戒指，不斷安慰自己一定是幻覺。一次晚餐，我無聊地切著手中的牛肉。
我和哥哥之間的氛圍過于詭異，我開口想緩和氣氛。“哥，你們當律師的還要戴美瞳嗎？
”“嗯，我近視，戴眼鏡不方便?！蔽一叵肫鹉峭砜匆姷膱鼍?，
手中的刀叉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脆響。我下意識抬頭看他，
餐廳白色的頂燈落在他臉上，瞳孔在那一瞬間，竟猛地收縮！
變成了兩條爬行動物特有的豎線！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我不確定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眼睛進沙子了嗎？”他蹙眉，聲音平穩(wěn)如常。我偷偷打量過去，
他瞳孔已恢復成正常的圓形，仿佛剛才只是角度問題?！皼]……沒事?！蔽一琶Φ皖^，
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一次兩次都是我的錯覺嗎？我最近是怎么了，感覺精神變得恍惚。
5我把這些所見所聞，還有夢里的片段，一股腦全都和閨蜜講述。閨蜜淺嘗一口咖啡，
夸張地翻了個白眼：“哎呀我的寶！我看你就是被迫跟你哥住一起，
壓力太大加上青春期延遲幻想！“你哥是誰？沈鐸哎！禁欲系冰山律師！行走的荷爾蒙！
律所里多少女律師的夢中情男！你居然懷疑他是……蛇精??？”越說她臉上笑意越燦爛，
她逐漸湊近我，一臉壞笑?！罢f真的，你是不是肖想你哥很久了？近水樓臺先得月嘛！
這種偽骨科，很帶感??！“至于那夢……俗話說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啦！
”我被她說得漲紅了臉，像是被戳破了隱秘的少女心事。手無意識地摩挲著蛇戒，
腦海中的思緒亂成團?！斑@戒指挺酷的啊，你什么時候買的？”閨蜜的注意力被吸引。
“嗯……我哥送給我的?！蔽液?。一道清朗帶笑的聲音傳來：“沈?qū)W姐？這么巧，
你也在這里?！碧ь^，是周承光。我的學弟，也是和我同專業(yè)，同組的學弟。他端著咖啡，
很自然地在我們這桌的空位坐下。“學姐們，在聊什么呢？”他目光掃過，
最終落在我手上的戒指。原本露出的笑容，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學姐這戒指還……挺特別的?！彼Z氣帶著點探究，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是吧是吧！
你沈?qū)W姐的哥哥送的！看看上面鑲嵌的寶石，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呢！”周承光笑了笑，
沒接話茬，目光停留在戒指上，很快移開。他好看的狗狗眼，瞇成一條縫，
輕松地轉(zhuǎn)換了話題。“我看學姐最近氣色不太好？是不是上次導師布置的課題太難了？
我和你說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的……”他說話幽默，給我們講了不少導師的糗事，
逗得閨蜜哈哈大笑起來。我原來緊繃的神經(jīng)也稍微放松了一些。聊了一會兒，
周承光突然起身告辭。他前腳剛走，我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兀地亮起。一條來自沈鐸的微信，
孤零零地躺在屏幕上。沒有任何表情符號，只有四個冰冷的字：“離他遠點。”之后，
我總能在不同地方“偶遇”周承光。圖書館、食堂，
甚至是我下課后回哥哥公寓的那條必經(jīng)之路。他總是出現(xiàn)得恰到好處，
又帶著讓人拒絕不了的笑?！皩W姐，你哥……真的28歲就考上高級律師了嗎？這么厲害！
”“學姐，這是你哥送你的戒指，有什么特殊的含義嗎？”“學姐學姐，
有機會可以帶我見見你哥嗎？”一次結(jié)束研究后，已經(jīng)很晚了。
周承光說女孩子一個人回家走夜路太危險了。路燈把我們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皩W姐，
”他停下腳步，眼神變得有些復雜，甚至有一絲掙扎?！坝行┰挘也恢涝摬辉撜f。
”“那就閉嘴，不要說。”哥哥不知道何時出現(xiàn)在我們身后。他伸出手，讓我去他身邊。
和周承光擦肩而過時，他小聲地對我說了句小心。“既然哥哥來接你了，
那你快和你哥回去吧。”我一時有點懵，周承光到底想要對我說什么。6回到家后，
哥哥照常在臨睡前為我端過來一杯熱牛奶，囑咐我不要忘了喝。
我忽然想起周承光對我說的那句小心?？粗种袦責岬呐Ｄ?。鬼使神差地，
我沒有將它送入口中。我端起杯子把牛奶倒入花盆里。然后像往常一樣，到點關(guān)燈睡覺。
但說是睡覺。沒了牛奶的加持，我今晚好像失眠了，根本睡不著！黑暗中，
我的所有感官都被放大。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熟悉的“沙沙”聲響起。
心里一直有一個聲音叫囂著讓我跟去看看。我沒有穿鞋，小心翼翼地打開門。
循著聲音的來源，我在哥哥門前停下。哥哥的門有一道縫隙，
我知道我不該窺探哥哥的私生活 ，可最近接二連三發(fā)生的詭異事情。
我的好奇心已經(jīng)完全按捺不住。我的哥哥，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下一秒，
透過縫隙我看見了最驚恐的一幕！他的上半身還是人類，
而下半身雙腿竟然變成一條粗壯的黑色蛇尾。哥哥臉色慘白，他蜷縮在桌子前面。因為痛苦，
他的尾巴時不時發(fā)出沉重的響聲。我一眼就認出，這條蛇尾和每晚在我夢中的尾巴一模一樣。
我站在原地，死死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fā)出一點聲音。難道說，
每晚夢見的黑蛇、床上的鱗片、地上的黏液。全都指向了哥哥。
7我心緒不寧地坐在咖啡店里。面前的咖啡一口未動，
連周承光什么時候來的我都沒有注意到。“學姐，我昨天晚上想要對你說的是，
你哥沈鐸是蛇?！北M管昨天晚上親眼所見，但是這話從別人口中說出，我還是沒有心理準備。
“不可能……”我的聲音在發(fā)抖。可對哥哥的依戀，讓我不由得為他辯解起來?！叭缒闼?，
我哥就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人了。”“正常人？”周承光扯了扯嘴角?！皩W姐，
其實你昨晚已經(jīng)親眼見了吧？“如果沒見過，你也看見他和你不同的特征。
”隨后他拋出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我們周家世代捕蛇，對這種氣息再熟悉不過了，
你身上已經(jīng)沾染了他的氣息。”他身體微微前傾，語氣懇切：“學姐，
我知道這一時半會很難讓人接受，但事實就是如此！他根本不是你記憶里的哥哥了。
“誰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是把你當儲備糧，或者只是滿足他扭曲的控制欲？
”周承光的話像匕首，一針見血地打破我試圖維持的平靜假象。
沈鐸手臂的鱗紋、突然的豎瞳、每晚那杯溫熱的牛奶，還有那個詭異的夢?！安皇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