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刷多了千金大小姐短視頻,堅信我們三個室友都是隱形富豪。她每天幫我們打飯洗衣,
甚至蹲著給我系鞋帶。直到生日那天,她開直播伸手要香奈兒當禮物:“伺候你們半年,
該給點利息了?!蔽覀兙芙^后,她哭著剪出“富豪室友欺凌貧困生”視頻。
#貴族大學的真面目#沖上熱搜當晚,
我的教授母親、陳露露的工地父親、唐薇的助學金記錄同時曝光。
林晚的直播間突然被法院傳票刷屏:“網絡不是法外之地,林小姐。
”---手機屏幕幽暗的光映在林晚臉上,明明滅滅,像某種執(zhí)念在燃燒。她蜷縮在上鋪,
厚重的簾子隔絕了外界,也隔絕了現實,
只留下那個被短視頻算法精心構筑的、流光溢彩的浮華世界。屏幕里,
纖塵不染的“千金”們慵懶地倚在鋪滿玫瑰花瓣的浴缸邊,
隨手拿起的水晶杯折射出令人眩暈的光。指尖劃過屏幕,
又是另一個場景:頂級奢侈品的專柜前,戴著白手套的店員畢恭畢敬,
遞上印著燙金logo的精致禮盒……“真正的名媛,低調奢華是刻在骨子里的。
”畫外音的旁白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篤定。林晚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她的目光穿透床簾的縫隙,落在這間平平無奇的四人宿舍里。
目光掃過蘇桐書架上那些厚厚的、書脊磨損的文學典籍,她心里嗤笑一聲:裝,真會裝,
這年頭誰還看紙書?肯定是家里收藏級別的孤本,拿來擺著充門面罷了。
視線移到陳露露桌上那堆凌亂的電子元件和電路板,她撇撇嘴:高科技玩意兒,
普通人玩得起?說不定是私人訂制的頂級設備。最后,
她的目光黏在唐薇剛拆封的那套水粉顏料上,嶄新的包裝盒在燈光下泛著光。
林晚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看那包裝!絕對是國外小眾藝術家的限量版,貴得要死!
一個無比“清晰”的認知在她心底扎根、瘋長:她們三個,都是裝的!
是那種真正深藏不露、家世顯赫的“大小姐”!而自己,是唯一那個看透真相,
并且有機會“接近”她們的人。一股混雜著隱秘興奮和自認卑微的復雜情緒,
像藤蔓一樣纏繞住她的心臟。她必須做點什么,讓她們看到自己,記住自己,
將來……或許能分她一點點從指縫里漏下的富貴。第二天清晨,鬧鐘還沒響,
林晚已經悄無聲息地爬下了床。宿舍里一片靜謐,只有其他人均勻的呼吸聲。
她躡手躡腳地拿起蘇桐放在床下的運動鞋,鞋帶散開著。沒有絲毫猶豫,林晚蹲下身,
動作近乎虔誠地開始為那雙鞋系鞋帶。她的手指靈活地穿梭著,打出一個極其漂亮工整的結,
又小心翼翼地整理好鞋舌,仿佛在對待一件珍貴的藝術品。做完這一切,她才滿意地站起身,
輕手輕腳地拿起四個人的水杯,走向水房。當蘇桐揉著眼睛下床,習慣性地用腳去夠鞋子時,
猛地頓住了。她低頭,看著腳下那雙被系得一絲不茍、堪稱完美的運動鞋,愣住了。
陽光透過窗戶,正好照亮林晚還沒來得及完全直起的腰背,
和那張轉過來、帶著近乎討好的笑容的臉?!靶蚜??水我?guī)湍愦蚝昧耍瑴氐摹?/p>
”林晚的聲音壓得低低的,笑容堆滿了整張臉,眼神卻亮得驚人,
帶著一種蘇桐無法理解的、近乎灼熱的期待。蘇桐只覺得一股涼意順著脊椎爬上來,
這過分的殷勤讓她渾身不自在。“林晚,真的不用這樣……”她試圖開口,
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明顯的拒絕?!绊樖值氖侣?!”林晚飛快地打斷她,語氣輕快,
眼神卻固執(zhí)地黏在蘇桐臉上,似乎在捕捉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你趕緊洗漱,
一會兒早餐想吃啥?我去食堂帶。”不等蘇桐再拒絕,林晚已經像只忙碌的工蜂,
轉身又去整理陳露露桌上那堆看起來雜亂無章、實則自有其內在邏輯的電子元件。
她拿起一塊小巧的電路板,指尖拂過上面精密的焊點,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稀世珍寶,
嘴里還喃喃自語:“露露這些寶貝疙瘩……可得小心點放好?!闭龑χ$R子畫眉毛的唐薇,
從鏡子的反光里看著林晚忙碌的身影,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放下眉筆,轉過身,
聲音帶著藝術生特有的那種清冷直率:“林晚,我說過很多次了,我的顏料你別動。
我自己知道怎么放?!绷滞淼氖滞T诎肟眨笾妻蹦枪苄虏鸬拟捤{色水粉。
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綻開一個更大、更甜膩的笑容,
帶著點撒嬌的意味:“哎呀薇薇,我就幫你歸置歸置嘛!
你看你這桌子亂的……這些顏料一看就金貴,可不能隨便放,萬一弄臟了多可惜!
”她把那管顏料小心翼翼地放進唐薇指定的筆筒里,
指尖戀戀不舍地在光滑的管身上摩挲了一下。唐薇沒再說話,只是轉過頭,
對著鏡子繼續(xù)畫她的眉毛,鏡片后的眼神卻冷了下來。
日子在這種林晚單方面認定的“主仆契約”下,一天天滑過。
她包攬了宿舍幾乎所有的雜務:打飯、取快遞、打掃衛(wèi)生,甚至誰的衣服洗好了,
她也會第一時間搶著去晾曬。每一次殷勤的付出,都伴隨著她那雙越來越亮的眼睛,
和話語間越來越不加掩飾的試探。“桐桐,
”一次林晚幫蘇桐把圖書館借回的一大摞書搬上桌,氣喘吁吁,
眼睛卻亮晶晶地盯著蘇桐手腕上一塊普通的卡西歐女表,“你這表……看著簡單,
但做工好精致?。∈遣皇悄欠N……嗯……低調奢華的定制款?聽說真正的好東西,
都不顯山露水的?!碧K桐正在翻書的手一頓,抬起頭,鏡片后的目光平靜無波,
帶著一種穿透性的了然:“林晚,這只是塊學生表,很普通。還有,
我的書真的不需要你每次都搬,我自己可以?!彼恼Z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距離感。
林晚臉上的笑容像被風吹過的燭火,搖曳了一下,但很快又頑強地燃燒起來,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哎呀,跟我還客氣啥!我就覺得你這氣質,戴什么都像高級貨!
”另一次,陳露露熬夜調試一個單片機程序成功,興奮地揮了下拳頭。林晚立刻湊上去,
遞上剛切好的水果,眼睛緊盯著陳露露電腦屏幕上那串跳動的綠色代碼:“露露!太厲害了!
這程序……是不是能值好多錢?你家公司是不是就需要這種核心技術人才?
”陳露露推了推厚厚的眼鏡,從代碼世界短暫抽離,
眼神有些茫然地看著林晚臉上那種混合著崇拜和貪婪的表情,實話實說:“啊?
這就是個課程作業(yè)……我家哪有什么公司,我爸在工地開挖掘機的?!彼f完,
又埋頭扎進了代碼里?!伴_挖掘機?”林晚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聲音都拔高了幾分,
隨即又強行壓低,帶著一種“我懂我懂”的曖昧笑容,“露露你可真幽默!低調,太低調了!
”她認定了這是陳露露在掩飾家世。當林晚試圖把唐薇畫廢的一張水粉練習稿“珍藏”起來,
并暗示“這以后說不定是大師手稿,值大錢”時,唐薇終于忍無可忍,一把將畫稿抽回,
揉成一團精準地投進垃圾桶,漂亮的杏眼里是毫不掩飾的譏誚:“林晚,你有臆想癥吧?
一張廢紙也值得你惦記?省省力氣行不行?”宿舍里的空氣,
因為林晚日益升級的“服務”和室友們越來越明確、甚至帶著不耐的拒絕,
而變得粘稠、緊繃,像一張不斷被拉緊的弓弦,隨時可能崩斷。
林晚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勉強,眼底深處,
那份自以為是的“投資”遲遲得不到“回報”的焦躁和隱隱的怨氣,如同水底的暗礁,
漸漸浮出水面。她精心構建的“大小姐與忠仆”的幻想世界,
與現實冰冷的墻壁碰撞出刺耳的噪音,這噪音在她心里日夜回響,積累著爆發(fā)的能量。
她咬著后槽牙,默默計算著日子,等待著那個她認為“理所當然”的收割時刻。
日歷被粗暴地撕去一頁,露出那個被林晚用紅筆重重圈起來的數字。她的生日。
宿舍里彌漫著一種刻意維持的平靜。蘇桐坐在書桌前,指尖劃過書頁的沙沙聲顯得格外清晰。
陳露露戴著耳機,隔絕在代碼的世界里。唐薇對著畫板,筆尖落在紙上,卻半天沒有移動。
林晚刻意的壓下糟糕的心情,開啟直播間,她一直耐心等待,直播間的網友都都沒有五個。
直到天黑。沒有蛋糕,沒有禮物,甚至沒有一句“生日快樂”。這種被刻意忽略的寂靜,
像冰冷的針,密密麻麻地扎在林晚緊繃的神經上。她忍不住關閉直播間。
她積攢了半年的委屈、付出感、以及那種“理應得到回報”的執(zhí)念,
終于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轟然炸裂。她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動作幅度之大帶倒了旁邊的塑料凳子,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刮擦聲。這聲響打破了沉寂,
三個人都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她。林晚的臉漲得通紅,胸口劇烈起伏,
那雙總是閃爍著熱切光芒的眼睛,此刻被一種混合了憤怒、委屈和孤注一擲的瘋狂所取代。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要鼓足畢生的勇氣,然后,
在三人或平靜、或疑惑、或冷淡的目光注視下,伸出了手。不是祈求的姿態(tài),而是攤開掌心,
帶著一種理直氣壯的索要。“我的生日,你們是不是忘了?”她的聲音尖利,有些發(fā)顫,
帶著哭腔的控訴,“我伺候你們三位大小姐整整半年了!打飯、洗衣、打掃衛(wèi)生,
哪一樣不是我?我給你們當牛做馬,連鞋帶都給你們系!現在,該給點‘利息’了吧?
”她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鉤子,直直地射向離她最近的唐薇,然后又掃過蘇桐和陳露露,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充滿了被辜負的怨毒:“我也不多要。薇薇,
你桌上那套新顏料,給我!露露,你上個月新買那個能測心率的手環(huán),給我!
桐桐……”她的視線最終定格在蘇桐放在桌上的一個舊但保養(yǎng)得很好的皮質筆袋上,
那是蘇桐母親用舊皮衣改的,用了很多年?!啊隳莻€筆袋,看著就值錢,
香奈兒古著款吧?給我!就當作我的生日禮物,不過分吧?”死寂。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冰塊,壓得人喘不過氣。唐薇第一個反應過來,
她“哈”地一聲短促冷笑,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荒謬的笑話,
畫筆“啪”地拍在畫板上:“林晚,你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門夾了?我的顏料?我的手環(huán)?
還香奈兒?”她站起身,逼近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林晚,眼神鋒利如刀,“你以為你是誰?
誰讓你伺候了?我們求著你系鞋帶了?有病就去治!滾!”陳露露也摘下了耳機,
圓圓的臉上滿是震驚和不可思議,她指著自己那個便宜的手環(huán):“這個?
林晚你……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這就是個普通運動手環(huán),幾十塊錢……”蘇桐沒有說話。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林晚,那目光不再有之前的無奈或溫和,而是一種徹底的冰冷和審視,
仿佛在解剖一個從未真正認識過的陌生人。她緩緩合上手中的書,動作很輕,
卻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沉重。“林晚,”蘇桐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像冰珠砸在玻璃上,
“我們不需要你的‘伺候’。從來沒有需要過。你的付出,是你一廂情愿的強加。
至于禮物……”她的目光掃過林晚攤開的、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的手掌,
唇角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憑什么?”“憑什么?!”這三個字像最后一根稻草,
徹底壓垮了林晚搖搖欲墜的理智。她積壓的所有委屈、所有付出感、所有被“辜負”的憤怒,
瞬間沖垮了堤壩。那張因激動而扭曲的臉,淚水混合著極度憤恨的表情,顯得猙獰可怖。
“好!好得很!”她尖聲叫著,聲音因為極致的情緒而劈裂變調,“你們這些有錢人,
心都是黑的!裝模作樣!看不起我這種窮人是吧?覺得我伺候你們是應該的是吧?行!
你們等著!”她像一頭受傷的野獸,猛地撲向自己的床鋪,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
動作因為憤怒而顯得格外粗暴。她手指顫抖著,用力戳開短視頻APP,
鏡頭直接對準了自己那張?zhí)闇I橫流、寫滿“悲憤”的臉?!敖忝脗?!你們看看!
看看這個世界的黑暗!”她帶著濃重哭腔的聲音在小小的宿舍里炸開,充滿了表演性的控訴,
“我在貴族大學里,給三個所謂的‘千金大小姐’當了大半年的免費保姆!洗衣做飯,
端茶倒水,連鞋帶都要我跪著給她們系!今天是我的生日啊!我不求她們感恩戴德,
我只想要一點點她們根本不在乎的‘小禮物’當個念想!可她們呢?她們罵我!羞辱我!
說我癡心妄想!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她們聯(lián)合起來欺負我這個沒背景的窮學生!
就因為我不配嗎?!”她一邊哭訴,一邊瘋狂地切換著鏡頭角度。手機鏡頭晃動著,
掃過唐薇桌上那套嶄新的水粉顏料盒(特意給logo特寫),
掃過陳露露手腕上那個看起來科技感十足的手環(huán),最后,
長久地定格在蘇桐書桌上那個舊皮筆袋上——在刻意選取的角度和模糊的光線下,
那皮質的光澤竟真顯出幾分“低調奢華”的錯覺?!翱纯?!看看她們用的東西!
再看看她們是怎么對待真心付出的我的!”林晚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煽動性,
“#貴族大學的真面目# #有錢人的心有多冷# 家人們!曝光她們!讓所有人都看看,
這些所謂的‘名媛’,骨子里是什么東西!她們不配!”錄制鍵被用力按下結束。
林晚看也沒看宿舍里其他三人或冰冷、或憤怒、或徹底無語的表情,
手指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狠勁,在屏幕上瘋狂操作起來。
她熟練地給視頻打上極具煽動性的標簽:#貧富差距 #校園霸凌 #隱形富豪欺凌貧困生。
指尖在發(fā)送鍵上懸停了一秒,隨即狠狠戳了下去!視頻像一顆投入滾油的火星,
瞬間引爆了短視頻平臺。
精心剪輯的畫面(特意截去了她索要禮物的丑態(tài)和室友們拒絕的話語,
和室友們或冷淡或憤怒的表情)、極具傾向性的哭訴、以及那幾個精準戳中社會痛點的標簽,
精準地撩撥著網民的神經。各路營銷號開始了捕風追影的剪輯?!疤彀?!看得我血壓飆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