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風(fēng)里的綠軍裝臘月的北風(fēng)跟刀子似的，刮在臉上生疼。
林晚秋裹緊了身上洗得發(fā)白的藍布棉襖，手里攥著那張薄薄的介紹信，指尖都凍得有些僵硬。
站在軍區(qū)家屬院門口那棵落盡了葉子的老槐樹下，她仰頭望著那一排排整齊的紅磚樓房，
心里像揣了只亂撞的兔子。這里是她從未踏足過的世界?；覊Ω呗枺T口哨兵的綠軍裝筆挺，
肩上的紅星在寒風(fēng)里閃著光，嚴肅得讓她不敢大聲喘氣。
要不是三天前收到那封蓋著部隊公章的信，她大概這輩子都不會跟這樣的地方扯上關(guān)系。
信是顧長風(fēng)寫的。那個只在兩年前見過一面的男人，穿著一身洗得發(fā)舊卻依舊筆挺的軍裝，
眉眼銳利，話不多，是村里姑娘們悄悄議論時眼里會發(fā)光的存在。那年他回鄉(xiāng)探親，
是村里的大事件。媒人領(lǐng)著她去相看時，她緊張得頭都不敢抬，
只記得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肥皂味，混著陽光曬過的氣息，
跟村里漢子身上的汗味和泥土味都不一樣。后來，他回了部隊，偶爾會寄來一封信，
字如其人，剛硬有力，說的也都是些家常話——訓(xùn)練很忙，駐地的天氣轉(zhuǎn)涼了，
問家里的收成，問她的近況。她每次都小心翼翼地回信，撿著要緊的話說，生怕哪句說差了，
惹他不高興。直到三天前，那封信來了。沒有多余的鋪墊，只說他向組織申請了結(jié)婚，
組織批準(zhǔn)了，讓她拿著介紹信來部隊完婚。“同志，請問顧長風(fēng)同志住在哪棟？
”林晚秋鼓足勇氣，走到哨兵面前，聲音細若蚊吶。哨兵打量了她一眼，
見她手里拿著介紹信，態(tài)度緩和了些：“顧連長在三棟二單元。你是他家屬？
”“是……我是他愛人，來結(jié)婚的?！绷滞砬锏哪?biāo)查g漲紅，說出“愛人”兩個字時，
心跳得更快了。哨兵點點頭，指了方向：“進去吧，二單元在那邊。”林晚秋道了謝，
低著頭快步往里走。腳下的水泥路比村里的土路平整太多，路邊的宣傳欄里貼著紅色的標(biāo)語，
字跡遒勁有力。偶爾有穿著軍裝的人走過，步伐穩(wěn)健，還有穿著軍綠色家屬服的女人，
抱著孩子，或者提著菜籃子，臉上帶著平和的笑意。這一切都讓她感到陌生又拘謹。
她的布鞋踩在水泥地上，發(fā)出輕微的聲響，在這安靜的家屬院里顯得格外清晰。
找到三棟二單元，她站在門口，猶豫了半天，才伸出凍得通紅的手，輕輕敲了敲門。
門很快開了。顧長風(fēng)就站在門后。他比兩年前看起來更挺拔了些，軍裝穿在他身上，
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樣。臉上的線條依舊硬朗，眼神深邃，看到她時，
那雙銳利的眼睛里似乎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但很快就恢復(fù)了平靜。“來了。
”他的聲音低沉，聽不出太多情緒。“嗯。”林晚秋點點頭，不敢看他，
手里的介紹信被攥得更緊了。他側(cè)身讓她進來。屋子不大，一室一廳，收拾得很干凈。
墻上掛著一張毛主席畫像，還有一張他穿著軍裝的單人照，照片上的他比現(xiàn)在年輕些，
眼神同樣銳利。家具很簡單，一張木桌，幾把椅子，還有一個舊衣柜。“坐吧。
”顧長風(fēng)指了指椅子，轉(zhuǎn)身去倒了杯熱水遞給她。林晚秋接過水杯，
指尖觸碰到溫?zé)岬奶麓杀?，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她小口地喝著水?/p>
偷偷打量著這個以后可能要稱之為“家”的地方。屋子里沒什么擺設(shè)，簡單得甚至有些冷清，
只有窗臺上擺著一盆綠油油的仙人掌，透著點生氣。“路上累了吧？”顧長風(fēng)在她對面坐下，
看著她?！安焕?，坐火車挺方便的?！绷滞砬镞B忙回答，臉頰又有些發(fā)燙。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屋子里靜得能聽到窗外北風(fēng)呼嘯的聲音。林晚秋覺得有些尷尬，
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偷偷抬眼看他，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趕緊又低下頭，
心跳得像要蹦出來。顧長風(fēng)看著眼前這個低著頭的姑娘，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
用一根簡單的紅繩扎著，露出光潔的額頭。臉是圓圓的，皮膚是健康的麥色，
大概是在鄉(xiāng)下干活曬的。眼睛很大，剛才抬起來那一下，他看到了里面的緊張和羞怯，
像只受驚的小鹿。他其實對這門婚事沒太多想法。部隊里像他這樣年紀的軍官，
大多都成了家，組織上也關(guān)心他的個人問題。家里來信說，林晚秋是個好姑娘，勤勞本分，
踏實能干，讓他放心。他想著，娶個安穩(wěn)的媳婦，照顧好家，讓他能安心在部隊工作，
也就夠了?！敖榻B信給我吧，我明天去政治部辦手續(xù)?！鳖欓L風(fēng)打破了沉默。
林晚秋趕緊把介紹信遞給他。他接過去，看了一眼，就放在了桌上?！澳阆刃?，
我去食堂打點飯?！鳖欓L風(fēng)站起身?！拔摇腋阋黄鹑グ?？”林晚秋也趕緊站起來，
她不想自己一個人待在這陌生的屋子里。顧長風(fēng)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也行。
”兩人一起往外走。林晚秋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離，看著他寬厚挺拔的背影，
心里那種陌生又緊張的感覺，似乎悄悄淡了一點。北風(fēng)依舊在吹，但陽光透過光禿禿的樹枝，
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好像也沒那么冷了。食堂里很熱鬧，
不少穿著軍裝的士兵和家屬在排隊打飯。看到顧長風(fēng)，有人笑著打招呼：“顧連長，
這是嫂子吧？”顧長風(fēng)點點頭，算是默認。林晚秋的臉又紅了，低著頭，跟在他身后，
聽著周圍嗡嗡的說話聲，還有碗筷碰撞的清脆聲響，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知道，
從今天起，她的人生，就要和身邊這個穿著綠軍裝的男人，和這個充滿了軍綠色的地方，
緊緊地綁在一起了。第二章 灶臺邊的暖意辦結(jié)婚手續(xù)比林晚秋想象中簡單得多。
第二天上午，顧長風(fēng)拿著介紹信，帶著她去了政治部，蓋了幾個章，領(lǐng)了兩個紅本本。
沒有儀式，沒有賓客，甚至連塊喜糖都沒有，這場婚事就算是定了?；氐郊?，
顧長風(fēng)把一個紅本本遞給她。林晚秋接過來，
手指輕輕摩挲著封面上燙金的“結(jié)婚證”三個字，心里有些恍惚。就這么……結(jié)婚了？
她成了顧長風(fēng)的妻子，成了一名軍嫂？“晚上我請幾個相熟的戰(zhàn)友來家里坐坐，簡單吃點。
”顧長風(fēng)看著她說?！昂?，我來準(zhǔn)備。”林晚秋立刻點頭，這是她作為妻子，
能做的第一件事。顧長風(fēng)出去訓(xùn)練了，屋子里又只剩下林晚秋一個人。
她打量著這個小小的家，決定先收拾一下。衣柜里掛著幾件顧長風(fēng)的軍裝和便服，
都疊得整整齊齊。她把自己帶來的一個小包袱打開，里面是幾件她平時穿的衣服，
還有一床她親手縫的被子。她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放進衣柜的一角，把被子鋪在床的另一邊。
鋪好床，她又開始打掃屋子。桌子、椅子、窗臺，都擦得干干凈凈。
看到廚房那個小小的灶臺，她心里有了些底。不管在哪里，灶臺總是能給她一種踏實的感覺。
中午顧長風(fēng)回來，看到干凈整潔的屋子，眼里閃過一絲訝異，隨即點了點頭：“辛苦了。
”“不辛苦?！绷滞砬镄α诵Γ@是她今天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笑容，
臉頰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顧長風(fēng)看著她的笑容，愣了一下，
隨即移開了目光：“中午我們還去食堂吃?！毕挛纾滞砬锬弥欓L風(fēng)給的錢，
去了家屬院門口的小賣部。買了些肉、雞蛋、青菜，還有幾個白面饅頭。
小賣部的阿姨很熱情，知道她是顧連長的新媳婦，拉著她聊了幾句，說顧連長是個好人，
就是性子冷了點，讓她多擔(dān)待。林晚秋笑著應(yīng)著，心里對顧長風(fēng)又多了點了解。傍晚的時候，
顧長風(fēng)的幾個戰(zhàn)友來了。都是穿著軍裝的年輕小伙子，看到林晚秋，都客氣地叫“嫂子”。
林晚秋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大方地招呼他們坐下，給他們倒了水?！邦欉B長，
你可真不夠意思，結(jié)婚這么大的事，居然藏著掖著！”一個高個子的戰(zhàn)士笑著說，他叫趙剛，
是顧長風(fēng)一個連隊的?！熬褪?，要不是顧連長說請吃飯，我們還不知道呢！
”另一個戰(zhàn)士也附和道。顧長風(fēng)難得地露出點笑意：“就是簡單吃點，不想麻煩。
”林晚秋在廚房里忙碌著。她的廚藝是在家練出來的，雖然食材簡單，但她做得很用心。
炒了一個紅燒肉，一個西紅柿炒雞蛋，一個清炒青菜，還煮了一鍋雞蛋湯。菜端上桌的時候，
香氣立刻彌漫開來?！巴?，嫂子手藝可以啊！”趙剛眼睛一亮，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塊紅燒肉，
“嗯，好吃！比食堂的香多了！”其他幾個戰(zhàn)士也紛紛動筷，贊不絕口。
顧長風(fēng)看著桌上的菜，又看了看在廚房和客廳之間忙碌的林晚秋的身影，
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以前他一個人，要么在食堂吃，要么自己隨便煮點面條，
從來沒覺得吃飯是這么讓人心里暖和的事。林晚秋坐下吃飯的時候，有些拘謹。
顧長風(fēng)給她夾了一塊肉：“吃吧，別客氣。”“謝謝。”林晚秋小聲說，心里暖暖的。
幾個年輕人在一起，話題很多，聊的都是部隊里的事。林晚秋不太懂，但也認真地聽著。
偶爾聽到他們提到顧長風(fēng)訓(xùn)練有多嚴格，打靶有多準(zhǔn)，她心里會悄悄升起一絲驕傲。吃完飯，
戰(zhàn)友們都走了。林晚秋開始收拾碗筷，顧長風(fēng)也過來幫忙。兩人一個洗碗，一個擦桌子，
配合得還算默契。“他們說話直，你別往心里去。”顧長風(fēng)突然說?！皼]有，他們都挺好的。
”林晚秋搖搖頭，“今天謝謝你的戰(zhàn)友們來。”顧長風(fēng)“嗯”了一聲，沒再說話。收拾完，
屋子里又恢復(fù)了安靜。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北風(fēng)還在刮著，敲打著窗戶。
“時間不早了，休息吧?！鳖欓L風(fēng)說。林晚秋的臉一下子紅了。她知道，今晚，
他們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顧長風(fēng)似乎也有些不自在，轉(zhuǎn)身去洗漱了。林晚秋躺在床上，
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床不算大，兩個人躺在上面，中間隔著一點距離。
她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的肥皂味，和他身上的體溫。她緊閉著眼睛，心跳得飛快。
過了好一會兒，身邊的顧長風(fēng)輕輕動了一下，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冷嗎？
”“不……不冷?！绷滞砬锏穆曇粲行┌l(fā)顫。他沒再說話，只是伸出手臂，
輕輕地把她往自己身邊攬了攬。林晚秋的身體瞬間僵硬了，但很快，
她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溫暖，那種緊張感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陌生的安心。
她悄悄地往他身邊靠了靠，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漸漸睡著了。
窗外的北風(fēng)還在呼嘯，但這小小的屋子里，卻因為兩個人的依偎，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
第三章 軍營里的煙火氣日子就這么不緊不慢地過了下來。林晚秋漸漸適應(yīng)了家屬院的生活。
她不像其他一些軍嫂那樣，要么在部隊的工廠里上班，要么忙著參加各種學(xué)習(xí)活動，
她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家里，把小小的屋子打理得井井有條。每天早上，天還沒亮，
顧長風(fēng)就起床出操了。林晚秋會比他早起一會兒，給他準(zhǔn)備好熱水和早飯。
有時是玉米粥配咸菜，有時是白面饅頭就著雞蛋。顧長風(fēng)總是吃得很快，吃完就匆匆離開，
只留下一句“我走了”。他訓(xùn)練很忙，有時中午都不回來，林晚秋就自己簡單吃點，
然后去家屬院的菜園里看看。家屬院后面有一片空地，被軍嫂們開墾出來，種上了各種蔬菜。
林晚秋也分到了一小塊，她種上了豆角和茄子，每天都去澆水、除草，
看著那些嫩綠的芽一點點長大，心里有種踏實的滿足感。下午的時候，
她會跟其他軍嫂一起聊聊天，學(xué)學(xué)做針線活。軍嫂們來自五湖四海，性格各異，
但因為都嫁給了軍人，有著說不完的共同話題。她們會聊自己的丈夫，聊家鄉(xiāng)的事，聊孩子。
林晚秋不太會說話，但她很會傾聽，慢慢地也和她們熟悉了起來。
張嫂是家屬院里資格最老的軍嫂，丈夫是部隊的老首長。她為人熱情，對林晚秋很照顧，
教她怎么在這邊買東西最劃算，怎么跟食堂的師傅打好關(guān)系?！巴砬锇?，顧連長是個好男人，
就是性子悶了點，你多主動點，夫妻之間嘛，哪有那么多講究?！睆埳├氖终f。
林晚秋紅著臉點點頭，心里卻有些不好意思。她和顧長風(fēng)之間，總是隔著點什么。他話少，
她也靦腆，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大多時候都是沉默。晚上他回來，要么是累得倒頭就睡，
要么就是坐在燈下看書、寫東西，很少跟她說話。她知道他不是不喜歡她，
只是性子就是那樣。他會記得在她生理期的時候，
默默給她燒好熱水；會在她不小心被菜園的籬笆劃破手時，
皺著眉給她找藥水包扎；會在發(fā)了津貼后，一分不少地交給她。這些細微的舉動，
林晚秋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她知道，這就是顧長風(fēng)表達關(guān)心的方式，笨拙，卻真誠。
這天下午，林晚秋正在菜園里摘豆角，突然聽到有人喊她：“晚秋嫂子，
顧連長在訓(xùn)練時不小心崴了腳，現(xiàn)在回來了！”林晚秋心里一緊，手里的豆角都顧不上放下，
拔腿就往家跑?；氐郊?，果然看到顧長風(fēng)坐在椅子上，臉色有些發(fā)白，額頭上還有汗珠。
他的右腳腳踝腫得老高?！霸趺磁模俊绷滞砬锱苓^去，聲音都帶著顫音?！皼]事，
訓(xùn)練時不小心扭了一下?！鳖欓L風(fēng)皺著眉，語氣卻很平靜?！岸寄[成這樣了，還說沒事！
”林晚秋看著那紅腫的腳踝，心疼得不行，“醫(yī)生來看過了嗎？”“看了，說沒傷到骨頭，
讓休息幾天就好了?！绷滞砬稂c點頭，趕緊去打了盆熱水，又找來干凈的毛巾。
她小心翼翼地把毛巾擰干，敷在他的腳踝上?！疤蹎?？”她輕聲問。
顧長風(fēng)看著她專注的側(cè)臉，長長的睫毛垂著，眼神里滿是擔(dān)憂。他心里一動，
搖了搖頭：“不疼?！逼鋵嵤翘鄣?，但看著她緊張的樣子，他突然覺得沒那么疼了。
接下來的幾天，林晚秋寸步不離地照顧他。給他換藥，給他做清淡的飯菜，幫他擦身。
顧長風(fēng)很少有這樣空閑的時候，每天就坐在家里看書，或者看著林晚秋忙碌的身影。他發(fā)現(xiàn)，
林晚秋其實很愛笑，只是平時在他面前太拘謹了。她在做飯的時候，
會輕輕哼著家鄉(xiāng)的小調(diào)；在給他縫補衣服的時候，
會因為扎到手指而皺著鼻子小聲嘟囔；在看到窗臺上的仙人掌冒出新芽時，
會露出驚喜的笑容。這些細微的瞬間，像一顆顆小石子，投進了他平靜的心湖，
漾起一圈圈漣漪。這天晚上，林晚秋給他讀完了報紙上的一篇文章，正準(zhǔn)備收拾一下睡覺，
顧長風(fēng)突然開口了：“晚秋，謝謝你?！绷滞砬镢读艘幌拢骸爸x我什么？”“謝謝你照顧我。
”顧長風(fēng)看著她，眼神比平時柔和了許多，“以前……辛苦你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合格的丈夫，話少，陪伴也少。以前他覺得過日子就是那樣，
沒必要說太多。但這幾天，看著她為他忙前忙后，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晚秋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其實她從沒覺得辛苦，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她就覺得很滿足。
他這句簡單的謝謝，卻讓她覺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了?！安恍量?。”她吸了吸鼻子，笑著說，
“你是我丈夫啊?！鳖欓L風(fēng)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和那帶著淚痕的笑容，
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填滿了。他伸出手，輕輕把她攬進懷里。林晚秋靠在他的胸口，
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心里暖暖的。她知道，他們之間那層無形的隔閡，在這一刻，
終于消失了。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灑在兩人身上。屋子里很安靜，
只有彼此的呼吸聲。軍營里的日子依舊平淡，但因為有了這份懂得和珍惜，漸漸有了煙火氣，
有了家的味道。第四章 家書里的牽掛顧長風(fēng)的腳好得差不多了，又開始了忙碌的訓(xùn)練生活。
但林晚秋能感覺到，他變了。他話雖然還是不多，但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些溫度，
偶爾會主動跟她說起部隊里的事，晚上回來，也會陪她坐一會兒，聽她講家屬院里的新鮮事。
這天，林晚秋收到了家里寄來的信。是母親寫的，說家里一切都好，讓她在部隊好好過日子，
照顧好顧長風(fēng)，別惦記家里。信里還說信里還說，開春后地里的活兒多，父親的腰疾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