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親手敲下的文檔結(jié)尾,多出了一行用鮮血寫成的字:【下一個就是你】。
黏稠的血腥味鉆進鼻腔,我尖叫著叫來了我的丈夫,顧沉。他曾是我生命唯一的光,
是將我從深淵中拯救出來的心理醫(yī)生??涩F(xiàn)在,他溫柔地擁著我,篤定地擦掉那行血字。
然后用最心疼的語氣對我說:“念念,你又出現(xiàn)幻覺了?!?1在我親手敲下的文檔結(jié)尾,
多出了一行用鮮血寫成的字:【下一個就是你】。猩紅、刺眼,帶著未干的粘稠。
那股獨屬于血液的鐵銹味鉆進我的鼻腔,混雜著書房里淡淡的香薰,
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怪異氣味??謶窒褚恢槐涞氖?,扼住了我的心臟。但僅僅三秒后,
這只手就被我強行掰開了。我是許念,一名暢銷懸疑小說家。我的大腦,是我最精密的儀器,
也是我賴以生存的武器。我猛地從那張昂貴的意大利真皮座椅上彈起,
身體的劇烈動作撞翻了桌上的水杯。玻璃杯滾落在地毯上,發(fā)出一聲悶響。我沒有理會,
而是用盡全身的力氣,發(fā)出了最凄厲、最真實的尖叫:“顧沉!顧沉!”幾乎是瞬間,
書房的門被猛地推開。我的丈夫,顧沉,帶著一臉的關(guān)切沖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家居服,身上還帶著浴室的水汽。他曾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
是將我從童年被霸凌的無盡深淵中拯救出來的心理醫(yī)生。他的聲音,他的擁抱,
曾是我對抗整個世界的鎧甲。此刻,他看到我煞白的面孔和驚恐的眼神,立刻大步上前,
將我緊緊摟進懷里。用他那醇厚又令人安心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語:“念念,怎么了?別怕,
我在這里?!薄半娔X……電腦上有字!”我指著屏幕,牙齒不受控制地打著顫,
“是血……是血寫的!”顧沉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順著我顫抖的手指看向電腦屏幕,
眼神在那一刻變得復雜而擔憂。其中似乎還夾雜著我熟悉的痛心。然后,他伸出手,
動作輕柔而篤定,用他溫熱的指腹,緩緩擦過屏幕上那行血字。什么都沒有。
屏幕上干干凈凈,只有我剛剛打出的黑色宋體字,在白色的文檔背景上,顯得格外清晰。
“念念,”他捧起我的臉,強迫我與他對視。他的眼眸深邃,
此刻卻盛滿了濃得化不開的憐惜與心痛?!澳闾哿?,最近為了新書,壓力太大了。
你又出現(xiàn)了幻覺?!辈唬皇腔糜X。我順從地靠在他溫暖的懷里,像一只受驚的貓,
貪婪地汲取著這份虛假的溫暖。我的身體在發(fā)抖,但我的大腦,
卻在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飛速運轉(zhuǎn)。第一,那絕不是電腦字體。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用手指涂抹出的痕跡,邊緣還有血跡干涸后留下的、不規(guī)則的深色凝塊。這是物理接觸。
第二,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是真實存在的。濃郁到足以蓋過我點的安神香薰。
我的嗅覺沒有失靈。第三,我剛才離開書房去客廳倒水,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
來回用時精準到58秒。兇手必須在這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里,
潛入反鎖的書房、在電腦上寫字、再悄無聲息地離開并清理掉一切痕跡。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根本不需要潛入,也不需要清理。
結(jié)論只有一個:兇手就在這個家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輕柔的腳步聲。
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氣質(zhì)溫婉如水的女人走了進來,她手里還端著一杯熱牛奶?!鞍⒊?,
念念怎么了?”她擔憂地看著我,眼神純凈得像一頭小鹿。她是林鳶,
顧沉口中那位曾在他最困難時給予他幫助的“白月光”恩人。一個月前,
她因為“抑郁癥”住進了我們家,由身為心理醫(yī)生的顧沉親自照料。顧沉嘆了口氣,
撫摸著我的后背,對林鳶說:“沒事,老毛病了。她最近寫作壓力大,又開始出現(xiàn)幻覺了。
”林鳶將牛奶遞到我面前,聲音柔得能掐出水來:“念念姐,喝點牛奶吧,能安神。你別怕,
我和阿沉都會陪著你的?!蔽铱粗?,又看了看她身后不遠處站著的,
那個穿著護士服、表情永遠冷冰冰的私人護士溫雅。溫雅的臉和林鳶有著七八分相似。
同樣的鵝蛋臉,同樣的杏仁眼,連身高都相差無幾。如果不是一個溫柔如水,一個冷若冰霜,
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顧沉曾經(jīng)跟我提過,溫雅是林鳶從老家?guī)淼谋砻谩?/p>
但我總覺得她們之間的關(guān)系,遠比表姐妹要復雜得多。顧沉,林鳶,溫雅。這三個人,
像是早就商量好的一般,在我最脆弱的時候,同時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02當晚,
顧沉親自端來溫水和兩粒白色的藥片。溫柔地看著我:“念念,把藥吃了,好好睡一覺,
明天就什么事都沒有了。”這是他給我開的“抗焦慮”藥物。過去,
每當我寫作壓力大、情緒不穩(wěn)定時,他都會讓我吃。我用顫抖的手接過藥片和水杯,
在他充滿“愛意”的注視下,將藥片放進嘴里,喝了一大口水。喉結(jié)滾動,
我做出吞咽的動作。“真乖。”他滿意地笑了,接過水杯,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個晚安吻,
“睡吧,我的寶貝。”他關(guān)上燈,帶上了臥室的門。黑暗中,我靜靜地躺著,
直到確認門外再無聲息。然后我猛地側(cè)過身,將含在舌下的藥片盡數(shù)吐在了掌心,
用紙巾包好,塞進了床墊的夾縫里。從他斷定我出現(xiàn)“幻覺”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
這個家里的一切,包括他給我的藥,都可能是毒藥。我悄無聲息地滑下床,赤著腳,
像一只幽靈,潛行到客廳。我們家客廳的吊頂上,裝了一個隱蔽的廣角攝像頭。
那是顧沉為了“隨時關(guān)注我的安全”而安裝的。今天,它成了我尋找真相的唯一眼睛。
我打開手機,連上攝像頭的APP,將時間軸精準地拖回到我離開書房去倒水的那58秒。
監(jiān)控畫面是高清的。我看到自己走出書房,走向廚房。一切正常。
就在我身影消失在廚房門口的第三秒,一道白色的影子,如鬼魅般從二樓的樓梯口一閃而過,
鉆進了我的書房。我屏住呼吸,將畫面暫停,放大,再放大。盡管畫面有些模糊,
但我還是看清了。那是一個穿著白色睡裙的女人!裙擺飛揚,身姿輕盈,
動作敏捷得不像一個“抑郁癥”患者。林鳶。她的身影在書房里只停留了不到二十秒,
就又閃了出來,消失在樓梯口。整個過程快如閃電,配合默契得可怕。我的心沉了下去。
原來如此。顧沉負責在樓下客廳拖住我,林鳶負責潛入書房作案。他們配合得天衣無縫。
我強忍著心中的憤怒和恐懼,截取了那段只有5秒的、帶有白色人影的視頻,
保存到手機的加密相冊里。然后,我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撥通了顧沉的電話。
他應(yīng)該剛進浴室不久。電話很快被接起,傳來他帶著水汽的聲音:“念念?怎么了,還沒睡?
”我故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歇斯底里:“顧沉,我剛才看了客廳的監(jiān)控!
在我去倒水的時候,有個人影進了我的書房!是林鳶!是不是她!
是不是她在我電腦上搞的鬼!”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后,顧沉的聲音變得冰冷而嚴厲。
那是一種我從未聽過的、帶著極度不耐煩和厭惡的語氣:“許念!你鬧夠了沒有!
”“林鳶是我的恩人,她有嚴重的抑郁癥,經(jīng)不起你這樣無端的猜忌和刺激!
”“你是不是非要把我們這個家攪得天翻地覆才甘心?”“我沒有……”“你就是幻覺!
是你的病又加重了!”他粗暴地打斷我,語氣里的厭惡再也掩飾不住。
“你現(xiàn)在立刻給我回床上躺好!我讓溫雅上來給你打一針鎮(zhèn)定劑,你需要冷靜!
”嘟——嘟——嘟——電話被掛斷了。我握著冰冷的手機,心臟卻在狂跳。不是因為害怕,
而是因為興奮。他暴露了。不,他用一種更殘忍的方式承認了一切。他不僅否認事實,
還將一切歸咎于我的“病”,甚至要用強制手段來“治療”我。最重要的是,
剛才電話里那個人,根本不是我認識的溫柔丈夫顧沉。那個聲音里帶著厭惡、不耐煩,
甚至是惡毒的男人,才是他的真面目。很快,臥室門被推開。
護士溫雅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出現(xiàn)在門口。她手里拿著一支裝滿透明液體的針管,
在月光下閃著冰冷的光?!疤?,顧醫(yī)生讓我來給您注射鎮(zhèn)定劑。”她一步步向我逼近,
眼神像在看一個不聽話的瘋子?!安弧也灰∧銈冏唛_!”我掙扎著,尖叫著,
將一個枕頭向她砸去。溫雅輕易地躲開,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輕蔑的冷笑。她比我高大,
力氣也遠勝于我。她輕而易舉地就將我按倒在床上,用膝蓋壓住我亂蹬的雙腿。
冰冷的針尖刺入我手臂的皮膚,一陣刺痛傳來。“別怕,太太,”溫雅在我耳邊,
用一種近乎惡毒的、幸災(zāi)樂禍的語氣低語道?!昂芸?,你就會忘記今晚的一切。
”“等你醒來,又是嶄新的一天。”藥液緩緩注入我的血管,一陣眩暈感襲來。
我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意識開始模糊。但就在失去意識的最后一秒,
我聽到了溫雅的真心話:“姐姐說得對,這種蠢女人,就應(yīng)該一輩子活在我們編織的謊言里。
”姐姐?林鳶是溫雅的姐姐?不是表姐妹,而是親姐妹?我拼盡最后的力氣,
睜大眼睛看著溫雅。在昏暗的月光下,我終于看清了她和林鳶相似的五官下,
那雙一模一樣的、充滿惡意的眼睛。她們是雙胞胎。雙胞胎姐妹,一個演白蓮花,
一個演惡毒配角。她們聯(lián)手,要把我逼瘋。03我醒了。不是自然醒,
而是被藥物強行拖拽出意識的深海,頭痛欲裂,四肢沉重得像是灌了鉛。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斑。床邊,顧沉正坐在那里,
手里拿著一本厚厚的醫(yī)學專著,見我醒來,立刻放下書,滿眼關(guān)切地探上我的額頭。"念念,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仿佛昨晚那個在電話里對我惡語相向的男人,只是我的一場噩夢。我眨了眨干澀的眼睛,
眼神迷茫地看著他,又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我……我怎么了?"我開口,
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我只記得……我好像很害怕……"我小心翼翼地扮演著一個失憶者。
一個被藥物清除了記憶,只剩下模糊情緒的可憐蟲。
顧沉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 niemand的滿意。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
"你昨晚太累了,壓力太大,產(chǎn)生了嚴重的幻覺,情緒也有些失控。"他輕描淡寫地解釋道,
"我只好讓溫雅給你打了一針鎮(zhèn)定劑,讓你好好睡一覺?,F(xiàn)在沒事了,都過去了。"過去了?
我故作安心地點點頭,虛弱地靠在他的懷里。就在這時,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林鳶端著一碗溫熱的粥走了進來,她今天換上了一件鵝黃色的連衣裙,襯得她氣色極好,
絲毫看不出"抑郁癥"的影子。"念念姐,你醒啦?"她甜甜地笑著,將粥放在床頭柜上,
"我給你熬了你最愛喝的皮蛋瘦肉粥,快趁熱喝一點吧。"我的目光,
卻死死地鎖在了她的耳垂上。那里,有一顆極小的、淡褐色的痣。我記得很清楚,昨天,
護士溫雅在給我注射鎮(zhèn)定劑時,我拼盡全力看清了她的側(cè)臉。同樣的位置,
也有一顆一模一樣的痣。那是雙胞胎之間,都難以復制的、獨一無二的印記。
她們真的是雙胞胎。一個扮演著楚楚可憐的"白月光",博取我丈夫的憐愛,蠶食我的家庭。
另一個則扮演著冷酷無情的"施暴者",用專業(yè)的醫(yī)療手段,摧毀我的精神。多完美的布局。
多惡毒的計劃。我的心在下沉,胃里翻江倒海,但我臉上卻擠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
"謝謝你,小鳶。"我一邊喝著粥,一邊裝作不經(jīng)意地觀察著顧沉和林鳶的互動。
他們之間有一種超乎尋常的默契。一個眼神,一個微小的動作,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那種親密,甚至超過了我和顧沉這對合法夫妻。喝完粥,顧沉扶我躺下,
柔聲說:"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去公司開個會,中午就回來陪你。
"林鳶也體貼地說:"念念姐你好好休息,我和溫雅在樓下,有事隨時叫我們。
"他們一前一后地離開了臥室。我閉著眼睛,靜靜地聽著他們的腳步聲遠去。
直到確認他們都已經(jīng)下樓,我才猛地睜開眼睛。那雙因為偽裝而變得溫順無害的眸子里,
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決絕的清醒。我掀開被子,走到書桌前。這是我的領(lǐng)地,我的戰(zhàn)場。
我打開了電腦,登錄了一個我從未使用過的、極為私密的郵箱。收件箱里,
靜靜地躺著一封未讀郵件。發(fā)件人,是我大學時的學長,現(xiàn)在的一名私家偵探。
郵件是我在一個月前,也就是林鳶和溫雅住進我家的第一天,悄悄發(fā)出去的。
內(nèi)容很簡單:【幫我查兩個人,林鳶,溫雅。越詳細越好?!慷F(xiàn)在,他回復了。
我點開郵件,一份加密的PDF文件靜靜地躺在那里。我深吸一口氣,
輸入了我和顧沉的結(jié)婚紀念日作為密碼。文件被打開的瞬間,我的瞳孔,驟然緊縮。
04PDF文件的標題,用加粗的黑體字寫著——《關(guān)于林氏姐妹的深度背景調(diào)查報告》。
林氏姐妹。我的指尖微微發(fā)冷,鼠標的滾輪向下滑動,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像一把把手術(shù)刀,
精準地剖開了那對姐妹花精心偽裝的畫皮。報告的第一部分,證實了我的猜想。林鳶,溫雅,
確為同卵雙胞胎姐妹。她們的原生家庭在偏遠山村,極度貧困且重男輕女。十五歲那年,
她們被父母以五萬元的價格,賣給了鄰村一個有暴力傾向的老光棍。一周后,
那男人離奇死于家中,姐妹倆則消失無蹤。當?shù)鼐皆刚{(diào)查,但最終因證據(jù)不足,
以意外事故草草結(jié)案。我的心跳開始加速。報告的第二部分,追蹤了她們逃離家鄉(xiāng)后的軌跡。
她們隱姓埋名,輾轉(zhuǎn)多地,最終在江城落腳。而讓她們安定下來的地方,
是一家名為"靜心"的私立精神康復中心??吹?靜心"兩個字,
我渾身的血液幾乎在瞬間凝固。因為顧沉,在成為我專屬的心理醫(yī)生之前,
正是在"靜心"康復中心,完成了他最后半年的實習。巧合?不,這個世界上,
從來沒有這么多精準的巧合。我強迫自己繼續(xù)往下看。報告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