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冉接到沈?yàn)楹怆娫挄r,正準(zhǔn)備上床補(bǔ)覺。
SP接連兩周被抽查,鬧得是人心惶惶,客源流失,局子里又下通告,好像都像說好了一樣,湊在一起趕著出來湊熱鬧。
沈?yàn)楹庹f,“后天的酒會,蘇蔚陪我一起。我會找人帶你,到時你也來?!?/p>
姜冉皺眉,沒回他,那邊就自己掛斷了電話。
沙龍酒會是S市每年都有的習(xí)俗,舉辦原因,不過都是些有些頭臉身份的新貴進(jìn)去那個圈子的敲門磚。
沈?yàn)楹獠凰阈沦F,她前兩年也收到過邀請,現(xiàn)在,他們帶著蘇蔚,目的就是再明顯不過。
本身就是本地大亨的親生女兒,就算在國外多年,那也是正兒八經(jīng)大家養(yǎng)大的小姐,跟從外面撿回來的是肯定不一樣的。
姜冉手下有SP,進(jìn)來出去的多半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兒,喝了酒,該說的不該說的,總會漏出那么點(diǎn)兒。
她早就聽說蘇大維今年會帶著喬許去,雖然喬許不姓蘇,但她也是蘇家的女兒。
蘇蔚有的,她也會有。
姜冉想到這,有些失笑。
她一向活的隨性。
不論是生活還是感情,她都講究一個緣。不強(qiáng)求也不刻意。
可她看蘇蔚,再看喬許,再遲鈍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即便蘇大維一直表現(xiàn)得并不在意,可他對喬許,是透進(jìn)骨子里的歉疚。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在討好喬許。
可蘇蔚呢?她抱著那堆財產(chǎn),孤身一人在國外呆了許多年,沒人問過她好不好?開不開心?想不想回來?她自己也從不說。
蘇大維總會給她錢,讓她照顧好自己,可卻從不提讓她回來。
姜冉想起那年除夕。
她從洛杉磯飛巴黎,輾轉(zhuǎn)多處終于在一座小鎮(zhèn)上找到她,她就那么坐在樹下,抬頭仰望著墨藍(lán)的天空,她問,“是不是我以前總覺得對不起就要還太理所應(yīng)當(dāng),所以現(xiàn)在我也要還?”
還什么呢?
姜冉說不清,她問她,蘇蔚笑著搖頭。
有些事,從一開始,也就注定會亂了套。
一切緣,皆孽緣。
像喬許,也像張恙。
酒會開始那天,蘇蔚沒去。
沈?yàn)楹庠谛菹⑹业攘巳齻€小時,直到酒會開始,也沒見蘇蔚的影。
當(dāng)場就氣得撂了挑子回家了。
蘇蔚的電話打不通,問了姜冉,姜冉也說不知道,打給許藥藥,沒人接。
沈?yàn)楹鈿獾弥碧_,罵蘇蔚不識好歹。
姜冉在一旁看著,沒什么表情。
姜冉剛一到家,就開始給蘇蔚和許藥藥打電話。
還是那樣,一個關(guān)機(jī),一個沒人接。
她聽著電話里嘟嘟的聲音,忽然覺得有一股涼意從頭頂透徹進(jìn)身體。
“喂,幫我找個人?!?/p>
一個小時后。
SP三樓。
獨(dú)自隔開的辦公室里,姜冉坐在桌后,看有人跛著腳,慢慢吞吞的走到桌前,只剩三指的右手里拿著一份文件袋。
那人開口,聲音嘶啞無力,像是垂暮的老人,“最近一次出現(xiàn),是半小時前,在機(jī)場。她打的那個號碼,我們查過,接起來的是個會說中文的男人?!?/p>
“還有別的嗎?”姜冉看著手里的東西,皺著眉,臉色不愉。
“三年前,她母親去世,留下一筆遺產(chǎn),人死不過12小時,就全部捐了出去。
我們查過受益人,全部捐給一個叫做亞丁的白人男孩。
家庭圓滿,生活幸福,不知道為什么會選擇這樣一個家庭捐助?!?/p>
那人繼續(xù)說,“還有,這位,蘇小姐,雖然一直住在蘇黎世,但,她三年前出過一次車禍,在她母親去世之前,就一直在接受心里診療?!?/p>
“有人去找過她嗎?”
“有。她的后媽,秦欣,還有一個男人,姓程?!蹦侨丝戳搜劢?,有些猶豫,“那位秦女士,基本每年都會出國兩三趟,中途都會轉(zhuǎn)飛蘇黎世。”
姜冉看向窗外,眼里的情緒晦暗不明。
她擺擺手,讓那人下去。
所以,在消息間斷的那兩年,蘇蔚到底發(fā)生過什么?
是多久以前了?她有些記不清了。
好像是三年前還是四年前。
那時她大三,因?yàn)閷?shí)習(xí)問題跟學(xué)校鬧得不可開交,也是那一年,靳瑤把想想送回國丟給她,又徹底人間蒸發(fā),那時她曾接到過一通未知號碼打來的電話,接通以后,沒人說話,不過十秒,就給掛了。
后來想起,也去查過,是個云南的號碼,好像姓張?只是再打回去,已經(jīng)是停機(jī)狀態(tài)。
也是那年,蘇蔚忽然斷了聯(lián)系,每個人都找不到她,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有關(guān)于這個人的所有動向,都搜索不到。
過了一年,沈女士忽然打電話來,說希望她們能去一趟蘇黎世,蘇蔚回來了,出了趟車禍,人有些不安定,看了心理醫(yī)生,希望能有以前的朋友來看看她。
她到時,許藥藥已經(jīng)到了。
在蘇黎世的一家私人醫(yī)院。
許藥藥坐在一旁敞開的休息室里,低垂著腦袋,雙手撐在膝蓋處,交握在一起,指節(jié)都握的發(fā)白。
看到姜冉來了,許藥藥開口,聲音是啞的,帶著悲傷與氣憤。
“別看了。她那樣,誰都不能看?!?/p>
姜冉不解。
“怎么了?”
“張恙死了?!?/p>
姜冉身子微頓,“有什么關(guān)系?”
“他是緝毒警?!?/p>
姜冉看著許藥藥的手不住的顫抖,她忽然有些慌了。
“我去年夏天接到過一個電話?!?/p>
姜冉靠在墻上,有些無力的開口,“那時候我太忙了,后來我去查,是個云南的號碼,機(jī)主,姓張···”
許藥藥抬頭,看了姜冉一眼,眼里沒有情緒。
姜冉低頭,“我還是不夠狠。我給別人留余地,倒讓自己被困住,還害了蘇蔚?!?/p>
許藥藥看著她,搖了搖頭。
“這事兒不怪你?!?/p>
“我給沈阿姨打電話,就說我們來不了?!?/p>
許藥藥站起身,“就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蘇蔚,沒回過國,出了車禍,只能在蘇黎世?!?/p>
姜冉點(diǎn)頭。
“還沒找到人嗎?”電話那頭,沈?yàn)楹鈫枴?/p>
“查到動向了,還沒開機(jī)?!苯交?。
“等她一開機(jī)!立馬讓她給我滾回來!”那頭,能聽到沈?yàn)楹馍鷼鈺r,把東西掃落在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