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氣看著很好。
太陽照進(jìn)來的時候,有一晃神的功夫,好像讓蘇蔚覺得自己還在蘇黎世。
程靖言問她:“那個在蘇黎世跟你住一起的男人,是誰?是叫蔣清吾是嗎?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
蘇蔚好奇程靖言是什么知道的阿吾。
“阿吾是我表弟,小姨家的。他不跟我住一塊兒,我們屬于鄰居,他有時候被小姨煩的不行,才來我那住?!?/p>
蘇蔚解釋的很細(xì)心。
不知道為什么他們都以為阿吾跟她有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難道他們長得不像嗎?
“我跟他長得不像嗎?”
蘇蔚的問題,程靖言也想過。
但他不想告訴她,他以為那是夫妻相。
沒人吱聲,蘇蔚自知沒趣,安靜閉了嘴。
“四年前,我去找過你很多次,我那時候,可能太膽小了吧。
我看到蔣清吾跟你,太親密,我不敢當(dāng)面問。
我害怕?!?/p>
程靖言說,他害怕。
這是蘇蔚沒想到的。
又聽到他說:“我后來給你打過電話,是蔣清吾接的,他跟我說,你不想見我,讓我別去打擾你了。”
蘇蔚看著面前的人,覺得蔣清吾有些過分。
她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
對程靖言,她是不可能說這樣的話的。
那是她最喜歡的人。
蘇蔚摸了摸程靖言的大腦袋,忽然想起,像她在倫敦公園遇見的那只大金毛,手感很類似。
就多摸了兩下。
被程靖言控制了。
“我叫程靖言,我們是高中同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我向你表白,你說,如果我們以后再遇見,你一定會勇敢一點。
蘇蔚,雖然我不知道我理解的有沒有錯,但我現(xiàn)在想再問你一遍,我喜歡你,一直喜歡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蘇蔚覺得周邊的空氣好像形成了一個屏障,把兩個人與世隔絕了,她竟然能聽到程靖言的心跳聲。
又或者,那是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咚咚
蘇蔚聽著,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程靖言的臉就在眼前,蘇蔚撅著嘴送了上去。
卻被攔了下來。
“別企圖混淆視聽,我要你的回答。”
嚴(yán)肅。
蘇蔚沒辦法,只好點頭。
“我同意?!?/p>
這一次,沒再逃避。
不知道是阿吾新給的藥起了作用,還是因為程靖言,她昨天晚上睡得很好。
沒有再做夢,不論是誰,都沒有到她的夢里來。
這樣很好。
蘇蔚笑:“你不是知道嗎?程靖言,你明明知道?!?/p>
——
也是在秋天。
在步入高三的第一個秋天。
也是程靖言和蘇蔚的關(guān)系,發(fā)生改變的第一個秋天。
從單純的同桌之好,變成了人盡皆知的偏愛。
暗戀到明戀,有時候只需要一個眼神。
或者一句話。
就像那個平平無奇的早晨。
從進(jìn)入高三以來,蘇蔚和許藥藥一直都是第一個來的。
兩人一起背單詞,背語法,有時還會聊聊八卦。
一般第三個人會比她們晚10分鐘左右,所以講話向來是想到哪說到哪,也不避人。
托福成績下來的第二天,許藥藥跟蘇蔚兩人好不容易有個清閑的早晨。
兩人排排坐,面對著窗戶外面,吹著風(fēng),吸著鮮氣。
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你跟程大學(xué)霸同桌這么久,感覺如何?”許藥藥老早就好奇了,程靖言一看就是蘇蔚的菜,但蘇蔚一直沒動作。
蘇蔚兩手撐著腦袋,“好。”
“哪好?”
“哪都好?!?/p>
“你喜歡?”
“我喜歡。”
“那你怎么沒動靜?!痹S藥藥不解。
即使她要出國,但不代表她們不能談戀愛。
異國戀也是戀。
蘇蔚搖搖腦袋。“不行啊,藥姐。程靖言這樣的帥哥,放在家里,不放心啊?!?/p>
許藥藥笑。
“那就栓走?!?/p>
蘇蔚依舊搖頭,“他跟我不一樣,藥姐,我可以混,但他不行。
我希望他能有更好的前程,所以我才這么努力,我能為我自己的未來負(fù)責(zé),我希望他也能為她的未來負(fù)責(zé)。
如果我們以后有機會再見,那我可能會比現(xiàn)在勇敢一點吧?!?/p>
蘇蔚想的,以后。
許藥藥覺得,18歲的蘇蔚,已經(jīng)學(xué)會看以后了。
小霸王蘇蔚再也回不來了。
她們都沒注意,在她們說著悄悄話的時候,有人來了,又走了。
——
程靖言笑:“所以你知道我那天在聽你們說話?“
蘇蔚聳了聳肩,表示,是玻璃上有你的影子哦。
程靖言倒沒想到,蘇蔚那句話是特意說給他聽的。
”所以,我后來跟你告白,你用了同樣的話來拒絕我?!?/p>
”程靖言,那個時候,我們都太小了。就算我們扛過了異國戀,那之后呢?“
說到這,蘇蔚忽然停下。
”有件事,我要跟你坦白。程靖言,我三年前,出過車禍。“
程靖言點頭,這件事程頤然跟他說過,在蘇黎世,被逆向行駛的車撞到,但不算嚴(yán)重。
程女士去陪了很久。
但蘇蔚搖了搖頭。
不對。
”我是在云南出的車禍。我去云南采風(fēng),在那遇到了一個人,張恙,你還記得嗎?他當(dāng)了警察。
我在那遇到他,也遇到一個案子,情況很危險,當(dāng)時,張恙為了救我,被抓住了。
他去世了。
后來我在云南住院住了很久,回到蘇黎世之后一直睡不著覺,離開藥物依托我就好像失去了睡眠。
阿吾是心理醫(yī)生,他負(fù)責(zé)我的藥。
程靖言,我很后悔,當(dāng)時我就想,為什么我要去云南,為什么又是我?!?/p>
這是程靖言沒聽說過的。
從蘇蔚嘴里說出來這短短的一句話,是她三年的生活。
除了阿吾,沒人知道她是怎么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