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看到財經(jīng)頭條時，正在熨沈聿的白襯衫。“沈氏總裁攜初戀現(xiàn)身慈善晚宴”的標(biāo)題下，
照片里他摟著穿白裙的女人，溫柔得刺眼。她默默打包好三年來他送的所有奢侈品，
拖著廉價行李箱離開別墅。深夜門被踹開，
沈聿眼底猩紅捏碎她藏了三年的舊圍巾：“誰準(zhǔn)你帶著我的東西跑？”“白月光回來了，
我該讓位了?！彼寡鄄桓铱此?。
男人突然冷笑撕開她衣領(lǐng)：“那條白裙子是給你堂姐的生日禮物。
”“至于你——”他咬住她鎖骨時，衣帽間密室轟然洞開。
滿墻都是她蜷在沙發(fā)吃薯片的偷拍照。游艇生日宴上，
真·白月光堂姐當(dāng)眾抖開那條舊圍巾：“阿聿哭濕三條高定求我教你織的。
”沈聿從身后環(huán)住她腰：“再跑一次，我就用鉆石手銬鎖你一輩子。
”---林晚的指尖劃過真絲襯衫光滑的領(lǐng)口，熨斗的蒸汽帶著滾燙的潮意，
氤氳開一小片模糊的視野。午后的陽光斜斜穿過巨大的落地窗，
在光潔如鏡的深色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冷清的影子。這棟位于半山、奢華得像藝術(shù)品的別墅，
總是安靜得過分。只有熨斗底座偶爾接觸金屬衣架時發(fā)出的輕微嗤響，
和她自己輕得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在過分空曠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三年了。
她像一件被精心收藏的瓷器，擺放在這個昂貴而冰冷的展臺上。
擱在熨衣板一角的平板電腦屏幕忽然亮起，推送的財經(jīng)新聞標(biāo)題像淬了毒的針，
毫無預(yù)兆地刺進她的眼底——「沈氏總裁沈聿深夜攜初戀亮相慈善晚宴，
舉止親密破復(fù)合傳聞！」配圖是高清抓拍。鎂光燈下，沈聿穿著剪裁完美的黑色禮服，
身姿挺拔。他微微側(cè)著頭，臂彎里圈著一個穿著珍珠白曳地長裙的女人。
女人的臉被拍得有些模糊，只看得清溫婉的輪廓和唇邊一抹清淺的笑意。
而沈聿垂眸看著她的眼神……林晚從未見過。那不是他慣常的、帶著審視和掌控的銳利，
也不是偶爾流瀉出的、對她身體的短暫沉迷。那是一種近乎沉溺的溫柔，
專注得仿佛整個喧囂的世界只剩下了臂彎里的那個人。燈光落在他深邃的眉眼間，
柔和得不可思議。熨斗底座重重地壓在了襯衫的前襟上。
“嗤——”一股焦糊味瞬間彌漫開來，刺鼻又突兀。林晚猛地回神，手忙腳亂地移開熨斗。
昂貴的真絲面料上，一個丑陋的黃褐色焦痕赫然在目，像一塊丑陋的傷疤，宣告著某種終結(jié)。
她呆呆地看著那塊焦痕，指尖冰涼，心臟卻跳得又沉又重，
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胸腔深處某個隱秘的地方，悶悶地疼。那照片里的溫柔眼神，
像一把生銹的鈍刀，反復(fù)切割著她最后一點搖搖欲墜的幻想。白月光回來了。
她這個拙劣的、用三年時光扮演出來的影子，該謝幕了。林晚緩緩地吸了一口氣，
空氣里焦糊的味道嗆得她喉嚨發(fā)緊。她沒有再看那塊被毀掉的襯衫一眼，
只是沉默地拔掉了熨斗的電源。塑料插頭脫離插座時發(fā)出輕微的“啪嗒”聲，
在這寂靜里格外清晰。她轉(zhuǎn)身，一步一步走向那個占據(jù)了一整面墻的巨大衣帽間。
感應(yīng)燈光無聲亮起，明亮得近乎冷酷，將里面擺放得如同奢侈品專柜的物件照得纖毫畢現(xiàn)。
一排排按色系、按季節(jié)、按品牌分門別類懸掛的衣裙，大多是各種款式、各種材質(zhì)的白色。
沈聿似乎偏愛她穿白，純凈的、柔弱的，帶著某種易碎的美感。林晚的目光掠過它們，
沒有停頓。她的手指，最終落在衣帽間最內(nèi)側(c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里放著一個洗得發(fā)白、邊角磨損的帆布行李箱，是她三年前走進這里時唯一帶來的東西。
她蹲下身，拉開了行李箱的拉鏈。
一股淡淡的、屬于廉價帆布和樟腦丸混合的陳舊氣味飄散出來。行李箱里空空蕩蕩，
只放著一本封面磨損的舊書。她小心翼翼地把書拿出來，放在一邊。然后，她站起身，
像一個執(zhí)行程序的機器人，開始收拾。不是那些價值連城的珠寶、包包、華服。
她走向那些專屬于她的“禮物”，那些沈聿隨手買下、隨手丟給她的奢侈品。她動作機械，
卻異常利落。一條鑲嵌碎鉆的項鏈，冰冷地躺在她的掌心，
很快被放進箱子；一個限量版的鱷魚皮手袋，
被毫不憐惜地塞進行李箱的角落；幾件她穿過、標(biāo)簽還沒拆的昂貴外套，
也被仔細疊好放進去。每拿起一件，她的指尖都帶著一種刻意的疏離，
仿佛那不是價值不菲的珍品，而是會燙手的烙鐵。
她甚至把衣物上那些小小的、印著品牌LOGO的標(biāo)簽都仔細地翻出來，確保朝外擺放整齊。
好像這樣，就能徹底劃清界限，證明她林晚離開時，
沒有帶走他沈大總裁一絲一毫的“恩賜”。衣帽間里只剩下她收拾東西時發(fā)出的細微聲響。
時間一點點流逝，巨大的空間像一個無聲的漩渦，吞噬著光線和溫度。
當(dāng)最后一個包被放進箱子，拉鏈被拉上時，林晚才感覺到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身體晃了晃，
她下意識地扶住冰冷的金屬衣架。胃里空得發(fā)疼，帶著尖銳的灼燒感。她才想起，
自己從早上到現(xiàn)在，什么都沒吃。低血糖帶來的眩暈感一波強過一波，
眼前的景象開始旋轉(zhuǎn)發(fā)黑。她扶著衣架，慢慢滑坐到冰涼的地板上，
靠著那個廉價的帆布行李箱，蜷縮起身體。額頭抵著膝蓋，
冰冷的觸感讓她混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點。不能倒在這里，不能。
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尖銳的疼痛刺激著神經(jīng)。緩了好一會兒，
那股滅頂?shù)难灨胁派陨酝巳?。林晚撐著行李箱站起來，腳步有些虛浮。
她最后看了一眼這個巨大、奢華卻冰冷的牢籠，目光掠過那件被燙壞的白襯衫，
沒有一絲留戀。她拖著那個與周圍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帆布行李箱，一步一步走出衣帽間，
穿過空曠得令人心悸的客廳，走向大門。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發(fā)出清脆而孤獨的回響。
她打開門，外面是沉沉的夜色，山間的風(fēng)帶著涼意灌進來。沒有回頭。門在她身后輕輕合上，
隔絕了那個金碧輝煌的牢籠，也隔絕了她三年小心翼翼維持的幻夢。她拖著行李箱，
獨自走入濃得化不開的夜色里。山風(fēng)吹亂她的長發(fā)，單薄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
城東老城區(qū)，狹窄的筒子樓樓道里彌漫著潮濕的霉味和油煙混雜的氣息。聲控?zé)魰r靈時不靈，
昏黃的光線在斑駁的墻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林晚拖著沉重的帆布行李箱，
一級一級地爬上樓梯，老舊的水泥臺階硌得行李箱輪子咔咔作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終于停在頂層角落那扇掉漆的鐵門前。她掏出鑰匙，插進鎖孔，轉(zhuǎn)動時發(fā)出生澀的摩擦聲。
門開了，一股久未住人的、沉悶的灰塵味道撲面而來。屋子很小，只有十來個平方。
一張舊書桌，一張鐵架床，一個掉了漆的簡易衣柜，幾乎就是全部家當(dāng)。林晚放下行李箱，
沒有開燈，借著窗外遠處霓虹燈透進來的微弱光線，走到窗邊。窗戶玻璃上蒙著厚厚的灰塵，
她伸出手指，在玻璃上無意識地劃著，指尖留下幾道清晰的痕跡。樓下狹窄的街道上，
偶爾有車輛駛過，昏黃的車燈短暫地照亮路面，隨即又被黑暗吞沒。
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搖搖晃晃地走過，含混不清地咒罵著什么。
街角那家徹夜亮著慘白燈光的廉價便利店門口，蹲著兩個抽煙的年輕人。
這就是她逃離的起點，也是她最終回來的地方?？諝饫餂]有昂貴的熏香，
只有灰塵和一種底層生活特有的、無法擺脫的頹敗氣息。林晚靠著冰冷的墻壁，
緩緩滑坐到地上，疲憊像潮水一樣席卷而來。身體累，心更累。
她拿出那個屏幕摔裂了一條細紋的舊手機，指尖在通訊錄里滑動，
最終停在“秦姐”的名字上。
秦姐是她唯一還算信任的、在沈聿那個圈子里邊緣地帶討生活的人，消息靈通，
嘴巴也夠嚴實。林晚猶豫了一下，還是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
那邊傳來秦姐帶著睡意的、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喂？誰?。看蟀胍沟摹薄扒亟?，是我，
林晚?！绷滞淼穆曇粲行┥硢??！巴硗?？”秦姐的聲音清醒了幾分，帶著明顯的詫異，
“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林晚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秦姐，
我跟沈先生……結(jié)束了。我想問問，您那邊或者您認識的姐妹那里，
有沒有什么合適的工作機會？我……需要一份工作，越快越好?！彼D了頓，補充道，
“什么都可以，我不挑。最好是能包住的那種?！彪娫捘穷^沉默了幾秒，
秦姐的聲音壓低了些，帶著試探：“結(jié)束了？怎么回事？沈先生那邊……”“他很好。
”林晚飛快地打斷她，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guān)的事實，“白月光回來了，
我總得有自知之明。秦姐，以前的事，多謝您照應(yīng)。現(xiàn)在，我只想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自食其力?！鼻亟阌殖聊艘粫?，似乎在消化這個消息，也似乎在權(quán)衡。筒子樓隔音極差，
隔壁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和摔東西的聲音，清晰地透過薄薄的墻壁傳過來。
“唉……”秦姐長長嘆了口氣，語氣里帶著幾分了然和不易察覺的憐憫，“行吧，我明白了。
你這丫頭……也是不容易。這樣，我?guī)湍懔粢庵?。有個姐妹在城南新開的一家清吧做領(lǐng)班，
前幾天還說缺個收銀還是服務(wù)生來著，包住，條件嘛……也就那樣。我明天幫你問問？
”“謝謝秦姐。”林晚的聲音很輕，帶著真切的感激，“麻煩您了?！薄爸x什么，
都是苦命人?！鼻亟愕穆曇艟徍土诵?，“那你先好好休息，明天等我電話?！睊炝穗娫?，
林晚把手機丟在一邊，身體脫力般靠在冰冷的墻壁上。隔壁的爭吵聲還在繼續(xù)，男人的怒吼，
女人的哭嚎，混雜著孩子的尖叫。她閉上眼，這熟悉的、屬于底層生活的喧囂和掙扎，
像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重新將她包裹。她以為自己早已逃離，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卻還是回到了原點。
只是這一次，心里那片空落落的廢墟，似乎比三年前更加荒蕪。她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
疲憊和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讓她無法思考，意識漸漸沉入黑暗。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只是短短一瞬，也許漫長得像一個世紀。“砰——！”一聲巨響，
如同驚雷炸開在死寂的夜里。林晚猛地從昏沉中驚醒，心臟驟然縮緊，
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她驚恐地看向門口。那扇老舊的、掉漆的鐵皮門，
此刻正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態(tài)向內(nèi)凹陷著。門框周圍的墻皮簌簌掉落，灰塵彌漫在空氣中。
又是一聲更加粗暴的撞擊！“轟——！”整扇門板連同扭曲的門鎖一起，
被一股駭人的力量從外面硬生生踹開！破敗的門板撞在墻壁上，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濃重的陰影瞬間籠罩了狹小的門口。
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逆著樓道里昏黃搖晃的燈光站在那里，像一尊散發(fā)著森然寒氣的煞神。
昂貴的黑色風(fēng)衣下擺隨著他破門而入的動作掀起冷冽的弧度，帶著山間夜風(fēng)的凜冽寒意，
瞬間灌滿了這個小小的、冰冷的房間。是沈聿。他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進來。
樓道里微弱的光線勾勒出他冷硬如刀削斧鑿的側(cè)臉輪廓，下顎線繃得死緊。他的目光，
像兩道淬了冰的探照燈，帶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怒，穿透昏暗的光線，
精準(zhǔn)地、死死地釘在林晚身上。那眼神里翻涌著的戾氣和陰沉，是她從未見過的，
帶著一種毀滅一切的瘋狂。林晚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她蜷縮在冰冷的地板角落，
像一只被天敵盯上的、瑟瑟發(fā)抖的小動物。寒意從脊椎一路竄上頭頂，連指尖都凍得麻木。
她甚至忘記了呼吸，只能睜大眼睛，驚恐地看著門口那個渾身散發(fā)著地獄般氣息的男人。
沈聿的目光掃過她，掃過她身邊那個寒酸的帆布行李箱，
掃過這間破敗、擁擠、散發(fā)著霉味的小屋。每看一寸，他眼底的寒冰就厚一分，
那壓抑的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的烈焰噴薄而出。他邁開長腿，一步踏了進來。
昂貴的手工皮鞋踩在滿是灰塵的水泥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每一步都像踏在林晚緊繃的心弦上。他徑直走到她面前，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林晚甚至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熟悉的冷冽木質(zhì)香調(diào)，
此刻卻混雜著濃重的煙草味和一種屬于夜風(fēng)的、凌厲的寒意，
形成一種極具壓迫感的窒息氣息。他俯下身，強烈的侵略感撲面而來。林晚下意識地往后縮，
脊背重重抵在冰冷粗糙的墻壁上，退無可退。
線落在她緊緊護在身后的那個鼓鼓囊囊的帆布包上——那是她塞在行李箱最底層的隨身小包。
他伸出手，那只骨節(jié)分明、戴著昂貴腕表的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一把將那個帆布包扯了過來！林晚驚呼一聲，想要阻止，卻被他一個冰冷的眼神凍在原地。
他粗暴地拉開帆布包的拉鏈，里面的東西嘩啦啦掉了一地——廉價的化妝品，
揉成一團的零錢，幾片獨立包裝的廉價餅干……一片狼藉。沈聿看也沒看那些東西，
修長的手指如同鐵鉗，在帆布包的夾層里猛地一探！當(dāng)他收回手時，
他的掌心緊緊攥著一團東西。那是一條圍巾。顏色是有些褪色的墨藍色，針腳歪歪扭扭，
多處地方明顯織錯了針，形成難看的凸起或凹陷，邊緣甚至有些脫線。陳舊，廉價，
笨拙得可笑。和這個房間一樣，和他沈聿的世界格格不入。林晚的臉?biāo)查g褪盡血色，
變得慘白如紙。那是她藏在最深處的東西！是她剛跟了沈聿不久，笨拙地學(xué)著織的，
想在他生日時送出去。結(jié)果可想而知，還沒送出去，
就在他書房里撞見他隨意地把一條價值六位數(shù)的羊絨圍巾丟給助理處理。
她所有卑微的勇氣瞬間潰散，這條拙劣的圍巾，
就成了她偷偷藏了三年的、一個不敢見光的羞恥秘密。
沈聿死死地盯著掌心里那團破舊的毛線，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駭人的青白色，
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諝夥路鹉塘?，只剩下他壓抑到極致的、粗重的呼吸聲，
如同瀕臨爆發(fā)的火山。他眼底翻涌的墨色濃得化不開，那里面燃燒著的，是暴怒，
是難以置信，還有一種林晚完全看不懂的、近乎瘋狂的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