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喜歡貪小便宜。買什么都喜歡挑最賤的。五元錢一大桶的洗發(fā)水，
過期兩個月的特價牛奶，水果店里爛了一半的橘子蘋果……我耐心勸解，「媽，貪小便宜，
往往會吃大虧。」婆婆不僅不聽勸，還對我冷嘲熱諷?！改阌植簧习?，我兒子掙錢不容易，
當然得要省著花。」直到，婆婆又在地攤上淘了一件有血漬的連衣裙。這一次，
我決定尊重婆婆的消費觀。1我婆婆總是喜歡貪小便宜。買什么都是喜歡挑最賤的。
就連洗發(fā)水這樣的日常生活用品，她都得要貨比十家。最后，花五塊錢買了一大桶。
我耐心勸解?！笅?，這洗發(fā)水聞起來有一股刺鼻的氣味，還是別用了?！蛊牌挪粌H不聽勸解，
還冷嘲熱諷。「這叫價廉物美你懂不懂？「你又不上班，我兒子掙錢也不容易。
「往后你也學著點，不該花的錢不要亂花。」我不在勸阻。直到一個月后，
婆婆出現(xiàn)了大面積的掉發(fā)，頭屑，頭皮瘙癢與紅腫。她終于開始慌了。皮膚科里，
醫(yī)生斷定是因為使用了含有大量甲醛釋放物的洗發(fā)產(chǎn)品，導致的脫發(fā)與過敏。
整個治療過程需要花費三千塊。婆婆傻眼了。捂著心臟哭個不停，「三千塊，
能買多少洗發(fā)水呢?！?別人都是吃一塹，長一智。但是婆婆是從來都不長記性。
一元錢一雙的便宜拖鞋，不僅臭腳還捂出了腳氣。五元一大箱的低價紙巾，細菌嚴重超標，
引發(fā)了尿路感染和婦科疾病。還有十塊錢三個的防水袋，陪兒子在水上樂園玩了兩個小時，
一部一萬多的手機進水后報廢?！牌懦粤诉@么多虧，就是改不掉貪小便宜的壞習慣。
其實她不是沒錢。我公公去世前是高級教師，臨終前給她存了一大筆數(shù)額不小的養(yǎng)老金。
我和沈軼雖然稱不上特別富裕，但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絕對有余。如今，
無論她買什么東西，我只能防著，尤其是入口的東西。兒子安安剛剛兩歲十個月，腸胃嬌弱，
平時我們家里吃的喝的東西我都嚴格把控。婆婆平時就喜歡撿菜市場的打折菜。
我每天都會在冰箱里清理出一些腐爛變質的食物。有時是臭了的魚蝦，
有時是發(fā)黃干枯的菜葉，還有時是過期兩個半月的牛奶和面包，
和腐爛了一半被削掉的壞蘋果……我勸解婆婆多次，婆婆不僅不聽勸，
還總是趁機挖苦我沒有工作，沒有收入。有幾次我也跟她紅過眼，
想過要把她送回城南那套老房子。但是沈軼不同意。我只能三更半夜趁婆婆睡著的時候，
把它們全部倒進樓下的垃圾桶。平日里的一日三餐，我更是親力親為，不讓婆婆插手半分。
就算是有其他事情耽擱了做飯，我也會提前把飯菜煮好?？墒欠乐乐?，仍然出了事。
3傍晚，我去醫(yī)院給二姨送晚飯。二姨急性腦梗，表姐遠在海外趕不回來，
就拜托我去給二姨送飯。剛剛趕到醫(yī)院，就接到沈軼打來的電話。「蘇溪，不好了，
兒子在晚飯過后突然上吐下瀉，還說肚子痛?！雇蝗欢亲油矗课业谝环磻赡苁鞘澄镏卸?。
我再三囑咐沈軼不要私自給兒子服用任何藥物，現(xiàn)在趕緊帶兒子去離家最近的三甲醫(yī)院。
然后我同時往那家醫(yī)院里趕。路上，我仔細回想了安安今天一天的飲食。
早上是蒸蛋和小米山藥粥，午飯是番茄燉牛腩加青菜疙瘩湯和米飯，
晚飯也是我提前煮好的紅燒大蝦和蒜蓉油麥菜。這些食物都沒有問題的。除非，
婆婆又給安安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到達醫(yī)院后，我第一時間往兒科急診里狂奔，
但是卻沒有看到沈軼和兒子的身影。從我們家到這家醫(yī)院，剛好十分鐘的車程，
沈軼應該比我們早到才對。我感到不妙，立馬撥通了沈軼的電話。電話里，
沈軼的語氣竟然變的輕松了不少?！柑K溪，不用擔心了，媽已經(jīng)給安安吃過藥了，
安安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疼了?！孤牭竭@兒，我心里面更慌了。這個媽寶男。果然聽不懂人話。
我懷疑婆婆給兒子吃的是止疼藥，現(xiàn)在只是簡單的緩解了疼痛。我婆婆屯了很多止疼藥，
甚至有些過期了她都不舍得扔掉。平時哪里不舒服她都不舍得去醫(yī)院，就吃幾片止疼藥。
止疼藥便宜，雖然止疼效果好，但是治標不治本，甚至有很大的副作用。電話里，
我急忙告訴沈軼必須立馬趕往醫(yī)院，如果兒子安安真的是食物中毒，得不到及時治療的話，
后果會不堪設想。誰知婆婆冷哼了一聲。就把電話奪了過去?！柑K溪，你不要小題大怪了。
「安安就是有點著涼，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大問題了?！溉メt(yī)院又得抽血，又要化驗，
你知道要多花多少冤枉錢嗎？」我猜的沒錯，婆婆還是怕花錢?！笅?，
到底是錢重要還是你的親孫子重要？」「錢和我寶貝大孫兒當然都重要?！傅翘K溪，
你又不上班，你又不掙錢。你也不想想，這個家里的每一分錢，你有資格花嗎？」果然，
每次一提到錢，婆婆就會拿我沒有工作這件事來堵我的嘴巴?！甘牵沂菦]有工作。
「可是我為什么沒有工作，你心里面不清楚嗎？」4自從我生下安安后，
婆婆就以照顧我和安安的名義，搬了過來。結果把我的生活搞的雞飛狗跳。月子里第三天，
婆婆就用一碗雞湯把我送進了醫(yī)院。那時候我剛剛生下安安，還沒有下奶。婆婆心疼奶粉貴，
就每天給我喝各種催乳湯。不知道沈軼在哪里聽來的，只有農(nóng)村散養(yǎng)的老土雞才最有營養(yǎng)。
婆婆第二天就找老家的親戚買來了幾只土雞。那時我還不知道婆婆平時有貪小便宜的毛病。
被婆婆的細心感動的一塌糊涂。結果沒想到，一碗雞湯下肚，我就突然高熱不退，咽喉疼痛，
伴隨著渾身肌肉酸痛。禽流感？好端端的我怎么會感染禽流感呢？直到搶救室外，
沈軼在我的病危通知書上哆哆嗦嗦的簽字時，婆婆終于害怕了?！覆∥Ｍㄖ獣?/p>
「有這么嚴重嗎？不過是幾只農(nóng)村病死的瘟雞，以前的人吃了也沒有事啊?！改欠N雞便宜，
二十塊錢買三只，我想著都是土雞，應該問題不大吧?！购髞砩蜉W紅著眼睛跪在我面前，
向我保證這只是一個意外，往后婆婆絕對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直到安安六個月后，
我產(chǎn)假結束，把安安交給婆婆，重返工作崗位。我才知道有些人真的不配做奶奶。
她把安安的奶粉偷偷換成了超市里面十塊錢一袋的臨期老年奶粉，導致安安頻繁脹氣，噴奶，
腹瀉。還有安安的尿不濕，六個月的孩子尿量正大，她心疼尿不濕用的快，
就把安安換下來的尿不濕偷偷放在陽臺曬，曬完繼續(xù)給安安用。
當我出差一個禮拜回到家中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安安的屁股都已經(jīng)紅腫流膿了。就那一刻，
我決定辭職，帶娃。當晚，我把婆婆所有的行李全部扔到了沈軼車上。「沈軼，要么你媽走，
要么我?guī)О舶沧?。」當時的沈軼還是護著我的。起碼，我做出的任何決定都會無條件支持我。
直到，半年前，公公突發(fā)意外去世，沈軼將婆婆重新接回到我們家里。一切，都變了。
沈軼也徹頭徹尾變成了一個媽寶男。5我匆忙掛斷了電話，不想在跟婆婆對牛彈琴，
耽誤時間。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家，帶兒子來醫(yī)院。我猜測的沒有錯。我回到家中的時候，
餐桌上還擺放著半杯水，和一盒剛剛拆開包裝的止疼藥。兒子安安的狀態(tài)很不好，
縮在沙發(fā)里，小手緊緊的捂著肚子。額頭上沁滿了細密的汗珠，臉色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
看到我回家，立馬委屈的放聲大哭，然后依偎在我懷里。我急忙抱起安安，
仔細詢問他到底哪里不舒服。惡心，嘔吐，肚子疼，腹瀉，渾身無力。
這些癥狀的確像是食物中毒后的表現(xiàn)。又詢問了他傍晚過后到底都吃了什么東西。
安安的小臉緊緊的貼在我的懷里，稚嫩的聲音虛弱的讓人心疼?！讣t燒大蝦，蒜蓉油麥菜，
還有媽媽之前蒸好的玉米饅頭?！惯@些食物都是我出門之前準備好的，不會有問題的。
但安安的狀態(tài)讓我顧不得多想。當媽之后孩子的一點小事對我來說都是天大的大事。
我立馬抱起安安，拿起車鑰匙就要往外沖。誰知，婆婆又在此時攔住了我的去路?！柑K溪，
不準去醫(yī)院！「安安就是受了些涼氣，我剛剛給他吃過藥了，
現(xiàn)在在用暖水寶敷一敷肚子就好了。我再也控制不住壓在心里的怒氣，
立馬奪過婆婆手里的暖水寶，扔在了地上?！赴舶驳臓顟B(tài)看起來不太好，有可能是食物中毒。
「你自己生了病怕花錢去醫(yī)院，不能阻止我兒子去醫(yī)院看病吧?！刮业脑捈づ似牌牛?/p>
她竟然不顧兒子的安危，想要從我懷里搶走兒子。「蘇溪，你知道去一趟醫(yī)院得花多少錢嗎？
「上次安安就是有點小感冒，你非要張羅著去住院。整整一個禮拜，又是檢查費，
又是治療費，花了整整一萬塊！「明明幾塊錢的感冒藥就很有效果！」婆婆口中的小感冒，
是前段時間流行的支原體肺炎。當時安安持續(xù)高熱不退，并且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白肺，
必須要進行住院治療。婆婆竟然攔著死活不讓住院。還不知在哪里找來了幾塊錢的偏方，
美其名曰，「偏方治大病?！鼓阏f她聽不懂人話吧，她還只聽她兒子的話?！干蜉W！」
婆婆橫坐在門口，我只能讓她的親兒子把她給請走。「還不快點把你媽拉走，
你沒看到安安的臉色越來越難堪了嗎？」沈軼站在我和他媽之間，一臉為難?？纯此麐?，
又看看我?！柑K溪，我覺著媽說的沒錯。安安可能就是有點著涼，去醫(yī)院也折騰，
在觀察一下吧。」這真的是一個當?shù)脑撜f出來的話嗎？我內心一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
卻來不及罵沈軼一句。拿出手機撥打了120。5安安到達醫(yī)院急診的時候，
開始出現(xiàn)了抽搐的癥狀。他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的那一分鐘，
我在急診室門口差一點哭暈過去。經(jīng)過化驗，
醫(yī)生診斷安安是因為食物中毒沒有得到及時救治，從而引發(fā)了神經(jīng)損傷，出現(xiàn)了抽搐的癥狀。
我看到小小的他被推進手術室的病房，整個人都要碎掉了。
明明他今天上午還和我一起拍皮球，一起看動畫片。婆婆癱坐在手術室門口，一邊哭一邊喊。
「怎么會這么嚴重？「剛剛吃了藥，明明肚子不疼了呀。怎么還需要手術呢？「小軼，
你說會不會是醫(yī)院坑咱們的錢？」錢錢錢，現(xiàn)在這個時候，她腦子里竟然想的還是錢。
而沈軼這個大孝子，從頭到尾只會扶著他媽的肩膀，端水送紙擦眼淚。
好像手術室里躺的不是他親兒子一樣。此時此刻，我內心對他們又怨又恨，
可是我更擔心我的安安。我只能默默的祈禱。祈求上天保佑我的安安能夠平安健康。
如果可以，我愿意拿我自己的壽命去換我兒子的健康。三個小時后，手術室的燈熄滅了，
我的安安終于被推了出來。我看到小小的他，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終于忍不住崩潰大哭。
醫(yī)生說，雖然安安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神經(jīng)系統(tǒng)受到了不可逆的損傷。
有可能往后會出現(xiàn)一些腦功能方面的損傷?！羔t(yī)生，什么叫做腦功能方面的損傷？」
「這個說不定，比如說記憶力減退，認知功能障礙。」我強忍住心痛，
仔仔細細的聽醫(yī)生交待接下來的注意事項。就在這時，婆婆竟然又開始大哭大鬧。
「你們這些吃人的醫(yī)院，收了我們這么多錢，竟然治不好我寶貝孫子?！蛊牌拍闷鹚?，
就要往醫(yī)生身上砸。幸好沈軼拉走了他媽。年輕的醫(yī)生有些生氣，「大姨，
我們唐大夫是小兒神外有名的專家，你怪我們醫(yī)院，不如找找自己的原因。這么小的孩子，
為什么會食物中毒？食物中毒之后為什么不第一時間送醫(yī)？」婆婆聽到這里，
立馬沒了剛才的氣勢。眼神飄忽不定，慢慢放下了手里的水杯。
「我……我怎么知道我孫子為什么會食物中毒。「你得問他媽媽，
今晚的晚飯可都是他媽媽親手做的。」呵！婆婆的演技還真是拙劣。
她跟沈軼在醫(yī)院走廊說的悄悄話，當真我一點都沒聽到嗎？6我在窗口辦理繳費時，
正好聽到了沈軼和他媽在走廊角落處的對話。兒子的確是吃了紅燒大蝦才引發(fā)的食物中毒。
只不過，那盤紅燒大蝦是婆婆專門為我煮的。在我離開家后，
婆婆又專門去市場上買了一斤變質的臭蝦。然后按照我的做法，燒了一盤味道差不多的大蝦。
加料烹制過后的臭蝦，根本聞不出臭味。婆婆的本意是留給我晚飯吃的。
但是沒想到被安安給誤吃了?！感≥W，對不起，
我……我真的沒有想到那盤蝦怎么被安安給吃了？「我……我以為就算是臭了，
只要做熟以后吃了也沒問題的?！肝揖褪强床粦T蘇溪，憑什么你每天累死累活的上班，
她卻能在家里享福？」我渾身的血液如全部倒流般沖向頭頂。往事一幕幕歷歷在目。
每天早餐的熱牛奶，為什么喝完立馬肚子痛？剛剛拆開不到兩個禮拜的化妝品，
為什么突然有一股劣質香水味？還有我花高價買的長白山人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