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轉身，按下了電梯下行鍵。
站在蘇晚晚那扇低調奢華的公寓門前，我心跳快得像擂鼓。
猶豫再三，還是按下了門鈴。
“叮咚——”
幾乎是門鈴響起的下一秒，門就開了。
蘇晚晚倚在門框上，身上只穿著一件絲質的酒紅色吊帶睡裙，外面松松垮垮地披著一件同色系的睡袍。睡袍帶子系得隨意，露出精致的鎖骨和大片雪白的肌膚。海藻般的長發(fā)慵懶地披散著，幾縷發(fā)絲垂落在胸前。
她似乎剛洗過澡，身上散發(fā)著沐浴露的清香，混合著她慣用的那款冷冽又誘人的香水味。臉頰帶著被熱氣熏蒸出的淡淡紅暈，眼神帶著點迷離的水汽，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這畫面…沖擊力太強了！
我感覺鼻子有點熱，趕緊移開視線，盯著她家擦得锃亮的玄關地板。
“晚…晚晚姐?！蔽业穆曇粲悬c發(fā)干，“電腦…在哪？”
“急什么？”蘇晚晚輕笑一聲，聲音帶著剛沐浴后的沙啞磁性。她側身讓開，“先進來?！?/p>
我像個木偶一樣，僵硬地挪進去。公寓里暖氣開得很足，空氣中彌漫著和她身上一樣的香氣。
“坐?！彼噶酥缚蛷d那張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沙發(fā)。
我小心翼翼地坐下，半個屁股懸空，渾身緊繃。
蘇晚晚沒去拿電腦，反而走到開放式的廚房島臺邊，倒了杯水，慢悠悠地走過來，遞給我。
“喝點水，看你緊張的?！彼谖遗赃叺膯稳松嘲l(fā)上坐下，修長的雙腿交疊，睡袍下擺滑開，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小腿。
我接過水杯，手心全是汗。
“今天…很忙？”她端起自己的水杯，輕輕晃著，目光落在我臉上，帶著審視和…一絲玩味？
我心里咯噔一下。
來了！要開始審問了！
“還…還行?！蔽液滢o，低頭猛灌了一口水，差點嗆到。
“哦？”蘇晚晚拖長了音調，身體微微前傾，睡袍的領口隨之敞開一點點，那抹誘人的弧度若隱若現(xiàn)?！懊Φ健B修個電腦的時間都抽不出來？還得改天？”
她的語氣很平靜，甚至帶著點笑意，但那股無形的壓迫感，瞬間籠罩了整個客廳。
我感覺后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不…不是！”我連忙否認，大腦飛速運轉，試圖把老媽教的那套說辭完美復述出來，“是項目…項目出了點緊急狀況！臨時加的班！特別棘手！我怕弄到太晚，影響你休息…”
“是嗎？”蘇晚晚挑了挑眉，紅唇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銳利得像能穿透我的謊言。“那現(xiàn)在…解決了？”
“解…解決了！暫時…告一段落！”我硬著頭皮回答。
“呵?！彼p笑一聲，放下水杯，站起身，朝書房走去?！澳钦?，電腦在書房。來吧，林工程師?！?/p>
我如蒙大赦，趕緊跟了過去。
書房很大，布置得很有格調。一臺最新款的頂配蘋果一體機擺在寬大的書桌上。
“喏，就這臺。”蘇晚晚靠在書桌邊，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我，“開機特別慢，運行也卡，動不動就死機。幫我看看，是不是該重裝系統(tǒng)了？”
我松了口氣。還好，是真的修電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啥。
“行，我看看。”我拉開椅子坐下，熟練地開機。
等待開機的過程中，書房里很安靜。我能清晰地聞到身邊蘇晚晚身上傳來的陣陣幽香，感受到她落在我側臉上的目光。
那目光…帶著探究，帶著玩味，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深意。
電腦終于慢吞吞地進入了桌面。
我檢查了一下進程，又看了看磁盤空間和后臺程序…一切正常??？配置這么高，沒理由這么卡。
“晚晚姐，你這電腦…好像沒什么問題啊？”我疑惑地回頭。
蘇晚晚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了我身后，距離近得我能感受到她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后頸。
她微微俯身，一只手撐在桌面上，另一只手…竟然直接覆在了我握著鼠標的手背上！
她的手溫軟細膩，帶著微微的涼意。
我渾身一僵，像被點了穴。
“沒問題嗎？”她的聲音貼著我的耳廓響起，帶著溫熱的氣息和一絲慵懶的笑意，“那怎么…我點開某個人的微信頭像，想看看他今天忙什么去了，這電腦…就卡得動不了了呢？”
嗡——
我的大腦再次一片空白！
她…她知道了？！
她看到我去江老師家了？！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晚…晚晚姐…”我聲音都變了調，想把手抽回來，卻被她按得死死的。
“嗯？”她尾音上揚，帶著危險的意味。身體又壓低了一點，幾乎半個身子都靠在了我的椅背上，發(fā)絲垂落，掃過我的臉頰，癢癢的?！靶∨笥眩瑢W會撒謊了？”
她靠得太近了！那股強大的、帶著侵略性的氣場，混合著致命的幽香，將我牢牢禁錮在這小小的電腦椅上。
“我…我沒…”我試圖辯解，舌頭卻像打了結。
“沒？”蘇晚晚輕笑，另一只手竟然抬起來，指尖輕輕拂過我滾燙的耳廓，帶來一陣難以言喻的戰(zhàn)栗?！澳歉蠋熂业摹熋谩夹g交流’得開心嗎？”
轟！
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燒起來了！
完了！徹底暴露了！
“晚晚姐！你聽我解釋！”我急得想站起來。
“別動?！彼粗壹绨虻氖治⑽⒂昧?，輕易地就把我按回了椅子上。她繞到椅子側面，微微彎下腰，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龐湊到我眼前，距離近得幾乎鼻尖相觸。
她的眼睛像深不見底的潭水，清晰地映出我驚慌失措的樣子。
“解釋？”她紅唇輕啟，氣息拂過我的唇畔，聲音低啞，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好啊，姐姐聽著呢?！?/p>
她微微歪頭，眼神帶著審視，嘴角卻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說說看，是江老師家的飯更香？”她的指尖，帶著微涼的觸感，輕輕點在我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像敲打在我脆弱的心臟上，“還是…小師妹的眼神，更甜？”
那指尖明明沒什么力道，卻讓我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我…我…”我喉嚨發(fā)緊，感覺所有的語言組織能力都被她這強大的氣場碾碎了。解釋？怎么解釋？說我媽教我的“策略”？說我其實是被逼的？說出來我自己都不信！
“嗯？”她鼻音輕哼，帶著催促和一絲危險的意味，身體又壓低了一分。睡袍的領口隨著她的動作敞開更多，那片雪白細膩的肌膚晃得我眼暈，淡淡的幽香無孔不入地鉆進我的鼻腔。
這已經(jīng)不是修電腦了！
這分明是嚴刑逼供！還是用美色當刑具的那種！
“晚晚姐！”我?guī)缀跏前Ш砍雎?，帶著破罐子破摔的絕望，“我錯了！我不該撒謊！我不該聽我媽的餿主意去什么‘擇優(yōu)錄取’！我…我就是個慫包！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
我把頭埋得低低的，像個等待審判的囚徒。
一秒。
兩秒。
預想中的狂風暴雨并沒有降臨。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
帶著點無奈，又帶著點…寵溺？
“慫包？”蘇晚晚的聲音響起，似乎退開了一點距離。她伸出手，不算溫柔地揉了揉我亂糟糟的頭發(fā)，像在揉一只闖了禍的大型犬?！八隳氵€有點自知之明?！?/p>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頭。
她站直了身體，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依舊帶著審視，但那股逼人的壓迫感似乎消散了一些。
“林小北，”她連名帶姓地叫我，語氣嚴肅，“姐姐我呢，脾氣不太好，耐心也有限?！?/p>
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她話鋒一轉，紅唇勾起一個極其明艷、又帶著點霸道的弧度，“我看上的人，就算是塊榆木疙瘩，我也認了?！?/p>
她微微俯身，指尖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直視她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
“所以，收起你那點‘擇優(yōu)錄取’的小心思。”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宣告，“也別想著左右逢源。在我蘇晚晚這里，沒有‘兩個都處著’這種選項?！?/p>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帶著一種宣告主權的意味。
“你，”她一字一頓，清晰地烙印在我混亂的腦海里，“是、我、的。”
說完，她直起身，恢復了那副慵懶女王的樣子，仿佛剛才那個強勢宣告主權的人不是她。
“電腦…好像突然又好了?！彼沉艘谎圻\行流暢的屏幕，語氣輕松得像在討論天氣，“看來是欠收拾，嚇唬嚇唬就老實了?！?/p>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
“行了，沒你事了?！彼龘]揮手，像打發(fā)一個小工，“回去吧。記住我說的話?！?/p>
我如蒙大赦，幾乎是手腳并用地從椅子上彈起來，頭也不回地沖出了書房，沖出了她家公寓，直到冰冷的夜風灌進肺里，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后背的冷汗，被風一吹，透心涼。
蘇晚晚最后那句話，和她指尖的溫度，卻像烙印一樣，燙在心底。
——“你是我的?！?/p>
我站在樓下，抬頭望了一眼蘇晚晚家那扇亮著溫暖燈光的窗戶，心亂如麻。
接下來的幾天，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水深火熱。
蘇晚晚說到做到，開始了她“收網(wǎng)”的實質性操作。
她的信息轟炸開始了。
早上七點半，準時一條：“小朋友，早安。今天降溫，記得加衣。/太陽” 附帶一張她家窗外的晨光美景。
我剛擠上地鐵，手機又震了：“聽說你們公司樓下新開了家咖啡不錯？中午一起？/咖啡”
我正被產(chǎn)品經(jīng)理噴得狗血淋頭，手機屏幕再次頑強地亮起：“晚上想吃什么？姐姐下廚。/圍裙”
這頻率，比我媽催婚還勤快！
更要命的是，她完全不給我拒絕的機會。她的邀約，通常是以通知的形式出現(xiàn)，帶著一種“你敢不來試試看”的潛臺詞。
比如：“定位發(fā)你了，六點半，別遲到。/微笑”
那個微笑的表情，每次都能讓我后背一涼。
我硬著頭皮去了幾次。
吃飯、喝咖啡、甚至…陪她逛了一次畫展（雖然我全程在欣賞她比畫還好看的側臉）。
每一次，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蘇晚晚太懂得如何撩撥人心了。
她會在等紅燈時，突然傾身過來幫我整理根本沒亂的衣領，溫熱的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我的脖頸。
她會在餐廳燈光曖昧的角落，托著腮，用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專注地看著我，聽我講無聊的工作瑣事，然后在我口干舌燥時，把她喝過的飲料杯推到我面前，紅唇輕啟：“嘗嘗？味道不錯?！?/p>
她甚至會在送我回家時，把車停在我家樓下，并不急著開鎖，反而在狹小的車廂里，用那種帶著侵略性的目光打量我，慢悠悠地問：“不請姐姐上去坐坐？”
每一次，我都感覺自己的理智在崩潰的邊緣瘋狂試探。心跳加速，面紅耳赤，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
另一邊，江小柔的攻勢同樣不容小覷。
她的方式更含蓄，更“技術流”。
“師兄！我們項目遇到一個難題，關于WebGL渲染性能優(yōu)化的，能請教你一下嗎？/可憐”
“師兄，你推薦的那本算法書我買到了！這里有個地方不太懂，能幫我看看嗎？/疑問”
“師兄，我們公司附近有家程序員主題的餐廳，據(jù)說代碼蛋糕做得超棒！周末有空一起去試試嗎？/饞”
她總是能找到完美無缺的、讓我無法拒絕的“正當理由”。而且，她的眼神，那種純粹的、帶著崇拜和依戀的眼神，像小鹿一樣濕漉漉的，殺傷力同樣巨大。
夾在這兩個女人中間，我感覺自己像個被反復拉扯的橡皮筋，隨時可能“啪”地一聲斷掉。
我媽那邊也沒閑著，成了我的“戰(zhàn)略總指揮”。
“兒砸！今天跟晚晚吃飯怎么樣？進展如何？有沒有拉拉小手？”視頻電話里，老媽的臉幾乎要懟到屏幕上，眼睛放光。
“媽！”
“那江老師閨女呢？約了沒？技術交流得怎么樣？有沒有擦出點火花？”
“……”
“記住媽的話！廣撒網(wǎng)，重點培養(yǎng)！但也要把握好度！別玩脫了！”老媽諄諄教誨，“尤其是那個蘇晚晚！段位太高！你得小心！別被她吃得骨頭都不剩！江小柔就單純多了，好拿捏！”
我聽得一個頭兩個大。
廣撒網(wǎng)？重點培養(yǎng)？
我感覺自己不是在談戀愛，是在搞諜戰(zhàn)！是在走鋼絲！
巨大的心理壓力下，我連續(xù)寫錯了好幾行代碼，差點造成線上事故，被主管拎進辦公室“喝茶”警告。
我姐林小溪也來湊熱鬧了。
一個周末，她直接殺到了我的狗窩。
“林小北！”她一進門，就雙手叉腰，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你給我老實交代！你跟晚晚到底怎么回事？！”
我頭皮一麻：“沒…沒怎么啊…”
“沒怎么？”我姐冷笑一聲，走過來，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我旁邊，胳膊肘撞了我一下，“晚晚可都跟我說了！說你小子最近飄得很?。恳贿吀s會，一邊還跟什么小師妹‘技術交流’？行啊你！深藏不露??！學會當海王了？”
“我沒有！我不是！”我百口莫辯，“都是媽！是媽教的！”
“少把鍋甩給媽！”我姐白了我一眼，“媽那是瞎胡鬧！你也跟著瞎胡鬧？”她湊近一點，壓低聲音，語氣嚴肅起來，“林小北，我可警告你，晚晚這次是認真的！我認識她這么多年，從沒見過她對哪個男人這樣上心過！你要是敢玩弄她感情，或者三心二意…”
她瞇起眼睛，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別說晚晚饒不了你，我這個親姐，第一個打斷你的腿！”
我：“……”
我感覺自己成了全世界的公敵！
這天下午，我正對著電腦屏幕，試圖把亂成一團的代碼捋順，手機又雙叒叕震了。
是蘇晚晚。
“下班別走。車庫等你。帶你去個地方。/定位”
言簡意賅，不容拒絕。
我嘆了口氣，認命地回了個：“收到?！?/p>
剛放下手機，還沒喘口氣，江小柔的消息也來了。
“師兄！爸爸今天釣了好大的魚！晚上燉魚湯！爸爸特意讓我叫你來嘗嘗！/可愛/可愛 師兄一定要來哦！爸爸說想跟你再聊聊那個區(qū)塊鏈的項目呢！/奮斗”
又是撞車！
我眼前一黑。
這次，兩邊都是“長輩局”！蘇晚晚那邊不知道帶我去哪，但肯定推不掉。江老師這邊，魚湯+區(qū)塊鏈項目…也拒絕不了?。?/p>
我抱著最后一絲希望，點開老媽的微信，手指顫抖著發(fā)出求救信號：
“媽！緊急情況！今晚蘇晚晚要帶我去個地方，江老師又叫我去喝魚湯聊項目！時間又撞了！怎么辦？！在線等！急?。?！”
消息發(fā)出去，我死死盯著屏幕，祈禱老媽能再次化身“狗頭軍師”，給我指條明路。
幾秒鐘后，老媽的回復來了。
不是語音，也不是長篇大論的戰(zhàn)略指導。
只有簡單粗暴、充滿力量的兩個字：
“分身！”
后面跟著一個極其醒目的、閃爍著紅光的、系統(tǒng)自帶的“裂開”表情！
“……”
我看著屏幕上那碩大的“分身”二字和那個刺眼的裂開表情，徹底石化。
完了。
連“狗頭軍師”都宣布放棄治療，讓我自己裂開應付了。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和絕望感席卷了我。
這日子，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