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剜我仙骨,是為救他心愛的凡人女子。他說,我的仙骨與她天生契合,這是我的榮幸。
他不知道,那個凡人,是我下凡歷劫的親姐姐。更可笑的是,他愛上的,
是我姐姐竊取我記憶后,模仿我的模樣。他愛的是我,剜的也是我。
一陣劇痛像潮水般將我淹沒,我猛地從黑暗中驚醒,靈魂深處傳來被撕裂般的鈍痛,
仿佛身體剛經(jīng)歷過一場滅頂之災(zāi)。腦子一片空白,身體輕飄飄的,像一朵無根的浮萍,
隨時都會散去。我記得我叫蓮澈,是天宮里一個最不起眼的小仙,
仙力弱得連給云彩染色都費勁。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缚煨即蚱鹁駚?!
戰(zhàn)神歷劫歸來,今日在承天臺設(shè)宴,若有半點差池,抽其筋 剝其皮 !」
一個尖利的聲音劃過耳膜,我跟著一群同樣穿著淡粉色仙侍服的仙子們,端著玉盤,
亦步亦趨地走向那座金光萬丈的承天臺。為首的,便是天界戰(zhàn)神,長珩。他一身銀白鎧甲,
身姿挺拔如松,眉眼鋒利如劍。僅僅是坐在那里,
周身散發(fā)出的威壓就讓周遭的仙人們噤若寒蟬??僧?dāng)他垂眸看向身側(cè)的女子時,
那份凜冽的寒氣便化作了繞指柔。他身邊依偎著一個凡人女子,眉眼彎彎,
看起來嬌弱又無辜。我的目光與長珩對上的瞬間,心臟猛地一抽,
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guī)缀醮贿^氣。好熟悉。這種感覺,熟悉到讓我戰(zhàn)栗。
長珩的目光在我臉上停頓了一瞬,那雙深邃的眼眸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艷,但隨即,
那驚艷便化為了冰錐般的厭惡與鄙夷。我愣在原地,不明白這徹骨的恨意從何而來。
他身邊的女子注意到了他的視線,順著望過來,看到我時,她柔弱地往長珩懷里縮了縮,
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周圍幾桌的仙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干窬褪撬!顾挥?,
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她總是在學(xué)我,學(xué)我穿衣,學(xué)我說話,
想引起您的注意……」我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天宮統(tǒng)一派發(fā)的粉色仙侍服,
和在場所有仙侍一模一樣。我學(xué)她什么了?學(xué)她呼吸嗎?長珩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他看向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臟東西。「你?!顾_口,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收起你不該有的心思,離我的阿沅遠(yuǎn)一些。她心思單純,不像你這般,小小年紀(jì),
心機(jī)深沉?!拱??「阿沅」這個名字像一道驚雷,在我空白的腦海里炸開。頭痛欲裂,
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閃過。一碗升騰著熱氣的湯藥,一個溫暖到能融化冰雪的擁抱,
還有一聲溫柔的嘆息?!赴洹刮也皇芸刂频剜雎?,
這個名字仿佛刻在我的靈魂深處。長珩聽見了。他眼中的冰冷瞬間化為滔天的怒火,
似乎我的呢喃是對他和他心上人最大的褻瀆?!改氵€敢!」他甚至沒起身,
只是隨意地一揮衣袖。一股磅礴的仙力便如山海傾倒般向我壓來,我被這股力量狠狠擊中,
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染紅了身前潔凈的地面。五臟六腑都像移了位,疼得我說不出話。我撐起身體,
模糊的視線里,只看到長珩將那個叫云湘的女子珍之重之地護(hù)在懷里,低聲安撫,
眼中是我看不懂的深情與決絕。仿佛我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我甚至,都不記得他。
**因為在戰(zhàn)神歸來的洗塵宴上「沖撞」了貴人,我被罰去浣神紗。那里的仙泉水,
至清至純,能洗凈神器上的所有塵埃與煞氣,但對我們這種仙力低微的小仙來說,
卻如同烈火巖漿。我的雙手浸在泉水中,很快便被灼得紅腫不堪,
刺骨的疼痛順著手臂蔓延至全身。我咬著牙,一遍遍地清洗著那些沾染了戰(zhàn)神氣息的紗衣。
路過長珩的神殿時,一陣熟悉的草藥香從殿內(nèi)飄出,那味道像一把鉤子,勾住了我的魂,
讓我的腳不受控制地朝殿內(nèi)走去。透過半開的殿門,我看到云湘正殷勤地為長珩煮茶。
她將幾味仙草依次放入沸騰的泉水中,動作優(yōu)雅,神情專注。
可就在她拿起一株通體赤紅的烈陽草時,我的心猛地一跳。錯了?!稿e了?!?/p>
我?guī)缀跏敲摽诙?,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殿內(nèi)的兩人聽見,「應(yīng)該加三葉霜花,
而不是烈陽草。烈陽草性燥,會毀了其他藥草的溫性?!归L珩和云湘同時回頭。云湘看到我,
先是一愣,隨即眼眶一紅,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干窬?,您看,她又來了!
她定是偷窺我許久,想尋個由頭,搶了我的功勞去!」長珩的目光如利劍般射向我,
帶著審視與盛怒?!改阋粋€低階蓮仙,如何懂得本君的喜好?」我答不上來。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覺得,這一切本該如此,那茶就該是那個味道,多一分則燥,
少一分則淡。「我……我只是覺得,本該如此?!惯@個答案顯然讓他更加憤怒。
「好一個『本該如此』?!顾湫σ宦暎鄣椎膮拹簬缀跻獙⑽已蜎],「處心積慮,
東施效顰,你當(dāng)真以為模仿一些皮毛,就能取代阿沅嗎?」「來人,」
他聲音里不帶一絲溫度,「將她拖出去,在殿外跪上一夜,讓她好好清醒清醒?!?/p>
我被兩個仙兵架著,拖到了殿外冰冷的石階上。夜幕降臨,烏云遮蔽了月光。很快,
傾盆大雨從天而降,豆大的雨點砸在身上,又冷又疼。我渾身濕透,冷得瑟瑟發(fā)抖,
意識都開始模糊?;秀遍g,腦海里閃過一個畫面。同樣是這樣的大雨,
一個高大的身影為我撐起一片天,將一件帶著體溫的外衣披在了我的身上,那衣服上,
有淡淡的松木香。是誰?那個男人是誰?神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我費力地抬起頭,
看到長珩撐著一把傘走了出來。那一刻,我?guī)缀跻詾槭俏页霈F(xiàn)了幻覺,
以為腦海中的畫面照進(jìn)了現(xiàn)實。然而,他徑直從我身邊走過,
將傘撐在了剛走出殿門的云湘頭頂。云湘嬌嗔道:「神君,雨這么大,我的新鞋都要濕了?!?/p>
長珩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無妨,我抱你回去?!顾麖澭?,輕易地將云湘打橫抱起,
自始至終,都沒有再看我一眼。只是在他轉(zhuǎn)身的瞬間,我捕捉到了他掠過我時的一瞥。
那眼神,像在看一灘最礙眼的污泥,充滿了不加掩飾的嫌惡。雨水混著什么溫?zé)岬囊后w,
從我眼角滑落。原來,心真的會比身體更冷。在浣神紗的日子,我的手沒有一天是完好的。
舊傷未愈,新傷又添,十指連心的痛楚,日復(fù)一日,仿佛永無止境。我漸漸習(xí)慣了這種疼痛,
甚至有些麻木。只是偶爾在夜深人靜時,腦海里會閃過那雙盛滿厭惡的眼眸,
心口便會傳來一陣比手上更尖銳的刺痛。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xù)下去,
直到我仙元耗盡,化作一縷塵埃。直到那一天,天宮里傳出一個消息。戰(zhàn)神的心上人,
那個凡人女子云湘,病了。據(jù)說她凡人之軀,承受不住天界日益濃郁的仙澤,身體日漸衰敗,
已是藥石無醫(yī)。整個天宮都因此籠罩在一片愁云慘霧之中。我聽著周圍仙侍的竊竊私語,
心中毫無波瀾。她的死活,與我何干?可我終究是天真了。那日,我正端著一盆洗凈的神紗,
準(zhǔn)備送回長珩的神殿。還未走近,便被兩個神將攔了下來?!干彸合勺?,神君有請?!?/p>
我跟著他們,再次踏入了那座讓我受盡屈辱的宮殿。殿內(nèi),長珩負(fù)手而立,背對著我。
他身旁站著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神仙,是天界最有名的天醫(yī)。而本該病弱不堪的云湘,
正虛弱地靠在軟榻上,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直勾勾地盯著我,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與快意。「神君,」天醫(yī)撫著胡須,聲音沉重,「云湘姑娘的狀況,
想必您也清楚。凡人逆天,本就行事艱難。如今她靈脈枯竭,生機(jī)將斷,唯一的法子,
便是尋一具天生契合的仙骨,為她重塑仙身,方能續(xù)命?!归L珩沒有回頭,
聲音冷硬:「說重點?!固灬t(yī)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副橛^天界,
唯有雪蓮仙骨,與云湘姑娘的命格最為契合。而蓮澈仙子,便是這天界唯一的雪蓮仙?!?/p>
殿內(nèi)一片死寂。我攥緊了手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終于,長珩轉(zhuǎn)過身來。
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沒有半分猶豫,甚至連一絲愧疚都沒有。他看著我,
就像在看一塊可以隨意取用的木頭?!改愕南晒?,湘兒需要?!顾玫氖顷愂鼍?,是命令,
是不容置喙的決定。我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在此之前,我從未想過反抗,
可這一刻,一股不知從何而生的憤怒與荒謬沖上了頭頂。我第一次鼓起勇氣,
直視著他的眼睛。「憑什么?」他似乎沒料到我會反問,微微挑了挑眉,隨即,
嘴角勾起一抹極盡嘲諷的冷笑。「能救湘管,是你的榮幸?!箻s幸?我的腦子嗡的一聲。
我被他這句話里蘊含的無情與傲慢激得渾身發(fā)抖,忍不住笑出了聲?!肝业臉s幸?長珩,
你憑什么決定我的生死?就因為她是你的心上人,所以我就要為她獻(xiàn)出仙骨,獻(xiàn)出性命嗎?」
「放肆!」他眼中怒意一閃,一股磅礴的神力瞬間將我籠罩。
我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座無形的大山死死壓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骨頭咯咯作響,
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碾碎。我被他強大的神力禁錮著,動彈不得,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步步向我走來。他親自押著我,像拖著一件沒有生命的祭品,
走向那座代表著天界最高刑罰的誅仙臺。一路上,所有仙人都對我指指點點?!妇褪撬?/p>
那個處心積慮模仿云湘姑娘的蓮仙?!埂嘎犝f她要用自己的仙骨救云湘姑娘,
也算是積了福德?!埂甘前?,能以身救神君摯愛,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垢7??
我聽著這些誅心之言,看著長珩冷硬得沒有一絲弧度的側(cè)臉,心中那絲不知從何而起的,
莫名其妙的情愫,在這一刻,徹底冰封,碎成了齏粉。誅仙臺上,罡風(fēng)如刀。
我被捆仙索牢牢地綁在冰冷的刑柱上,仙力被禁,動彈不得。風(fēng)吹起我的衣袂,獵獵作響,
像一曲悲涼的挽歌。不遠(yuǎn)處,云湘依偎在長珩懷中,曾經(jīng)泫然欲泣的臉上,
此刻對我露出了一個毫不掩飾的,勝利者的微笑。那笑容,像一根毒刺,扎進(jìn)我的眼里。
長珩親自持著一柄通體雪亮的剜骨刀,向我走來。刀刃上流轉(zhuǎn)著森然的寒氣,還未靠近,
那股刺骨的涼意便仿佛已經(jīng)透入了我的神魂。他站在我面前,垂眸看著我,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竟然帶著一絲……憐憫?「別怕,」他開口,聲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溫和,
「很快就結(jié)束了。你的犧牲,我會永遠(yuǎn)記著?!刮铱粗?,想笑,
卻連牽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記著?他會記著什么?記著一個他鄙夷厭惡的模仿者,
如何「榮幸」地為他的真愛獻(xiàn)出了生命嗎?刀鋒毫無預(yù)兆地刺入后背,沿著脊骨,狠狠劃下。
「啊——!」無法言喻的劇痛瞬間貫穿了我的神魂。那不是皮肉之苦,
而是仙骨被生生剝離的酷刑,每一寸骨骼,每一條經(jīng)脈,都在被撕裂,被碾碎。
在這極致的痛苦中,我緊閉的雙眼猛然睜大。被竊取、被封印的記憶,
像是沖破了堤壩的洪水,在我的腦海里轟然炸開!凡間的小院,桃花樹下,我踮起腳,
為他擦去額角的汗珠。他說:「阿沅,等我功成名就,定八抬大轎,娶你過門。」
邊關(guān)的戰(zhàn)場,箭雨之下,我毫不猶豫地?fù)涞剿砬?,任憑利箭穿透我的肩胛。
他對昏迷的我許諾:「阿沅,此生此世,我長珩絕不負(fù)你?!股钜沟臅?,
我為他洗手作羹湯,他握著我的手,在月下許諾白頭……一幕幕,一聲聲,
那個被他喚作「阿沅」的女子,分明就是我!畫面飛轉(zhuǎn),在我歷劫飛升,最為虛弱的那一刻,
我的凡人姐姐云湘,那個我一直憐惜照顧的姐姐,對我露出了嫉妒又怨毒的笑容。
她施展了早已失傳的禁術(shù),生生抽走了我關(guān)于長珩的所有記憶,
偷走了我與他之間所有的愛戀與過往!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我終于明白了一切。
明白了他初見我時的驚艷與隨之而來的厭惡,明白了我為何會對他的喜好脫口而出,
明白了我心中那份無處安放的熟悉與刺痛。原來他厭惡的模仿者,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原來這世間最荒謬的事情,就發(fā)生在我身上。剜骨的劇痛仍在繼續(xù),可我已經(jīng)感覺不到了。
我抬起頭,透過被血與淚模糊的視線,看著他深情的眼眸。我知道,那份深情是給「阿沅」
的,卻不是給眼前這個被他親手施以極刑的我的。我笑了。血淚從眼角滑落,
我看著這個我曾愛于性命,如今卻要親手將我挫骨揚灰的男人,笑得絕望而凄厲?!搁L珩,」
我的聲音嘶啞,卻清晰地響徹在死寂的誅仙臺上,「你愛的是我,剜的……也是我啊!」
我的話像一記驚雷,劈在了長珩的臉上。他持刀的手,在空中頓住了。那雙深邃的眼眸里,
第一次出現(xiàn)了困惑,以及一絲被我言語撼動的不耐?!干窬?!」不遠(yuǎn)處的云湘瞬間花容失色,
尖利地哭喊起來,「您別聽她胡說!她……她就是想在臨死前擾亂您的心神,讓您不得安寧!
」她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長珩眼中剛剛?cè)计鸬哪且唤z動搖。是啊,
一個處心積慮的模仿者,一個心機(jī)深沉的低階蓮仙,她的話,怎么能信?
他眼中的冰冷重新凝聚,甚至比之前更加決絕?!杆赖脚R頭,還敢妖言惑眾?!顾辉侏q豫,
手腕翻轉(zhuǎn),剜骨刀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道,狠狠地攪碎了我的血肉與仙脈!「呃啊——!」
劇痛讓我眼前一黑,仙骨被徹底剝離的瞬間,我感覺全身的仙力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
我的身體,從腳開始,一點點變得透明,像是即將被風(fēng)吹散的煙塵?;觑w魄散,就在此刻。
我看著他捧著那根沾滿我鮮血、尚有余溫的仙骨,一步步走向云湘,
走向那個偷走我一切的竊賊。不。我不能就這么算了。在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
我用盡僅存的神魂之力,將一縷最純粹的、未被篡改的記憶碎片,從神魂深處剝離出來,
用盡全力,強行打入了他的識海!長珩,這是我還給你的。這是你欠我的!那是我在凡間,
為他擋下叛軍致命一刀的畫面。冰冷的刀鋒穿透我的身體,我倒在他溫暖的懷里,
看著他驚駭欲絕的臉,笑著對他說:「能與君同死,阿沅無憾?!归L珩的身體猛地一震,
捧著那根新鮮仙骨的手,僵在了半空。屬于他和「阿沅」的真實記憶,
那些被云湘竊取、被他遺忘的過往,如同掙脫了枷鎖的猛獸,在他的腦海里瘋狂奔涌、咆哮!
桃花樹下的誓言。戰(zhàn)場上的生死相依。書房里的紅袖添香?!K于,記起了一切。
他呆滯地、緩緩地轉(zhuǎn)過頭,看著我即將消散得無影無蹤的魂魄,
又看看懷里那個因為他的遲疑而面露驚恐與貪婪的云湘。真相,像一把比剜骨刀更鋒利的劍,
將他的神魂劈成了兩半?!赴ⅰ洌俊顾澏吨?,用一種近乎崩裂的聲音,
叫出了我的名字。那聲音里,是毀天滅地的悔恨,和無盡的絕望。我冷漠地看著他,笑了。
長珩,現(xiàn)在才想起來,太晚了。***我感覺自己變成了一縷風(fēng),
輕飄飄地浮在誅仙臺的上空,冷眼看著下方那場可笑又可悲的鬧劇。長珩瘋了一樣朝我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