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貨大樓的工作比紡織廠輕松多了，林清歌很快適應了新環(huán)境。
她負責的化妝品柜臺生意很好，每天都有很多顧客。
"同志，這個雪花膏怎么賣？"
"八毛錢一盒，這是上海產的，質量很好。"
林清歌耐心地為顧客介紹，態(tài)度溫和，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認可。
連續(xù)一個星期，她的銷售業(yè)績都是第一。
"小林，你真厲害，這么快就上手了。"老張豎起大拇指。
"還要向您學習呢。"
中午休息時，林清歌正在員工餐廳吃飯，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宋志遠穿著中山裝，在餐廳門口張望，顯然是在找她。
林清歌低下頭，假裝沒看到。
但宋志遠還是發(fā)現了她，大步走了過來。
"清歌，你怎么在這里？"
周圍的同事都好奇地看過來，林清歌只好抬頭："宋廠長，您好。"
宋廠長？
這個稱呼讓宋志遠很不舒服。
"我聽說你調到百貨大樓工作了？"
"是的。"
"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就做決定？"宋志遠壓低聲音。
林清歌放下筷子："我們已經離婚了，我的工作安排不需要向您匯報。"
這話說得很大聲，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宋志遠臉色有些難看："我們出去說。"
"不必了，我還要上班。"林清歌拒絕。
她繼續(xù)吃飯，不再理會宋志遠。
宋志遠站在那里，進退兩難。
最終，他只能怏怏而去。
"小林，那是你前夫？"老張小聲問。
"是的。"
"看起來人模狗樣的，怎么離婚了？"
林清歌沒回答，但心里很清楚，宋志遠之所以來找她，是因為發(fā)現她過得比預期的要好。
在他的想象中，離開了他的林清歌應該過得很凄慘，然后主動回來求復合。
現在看到她在百貨大樓工作，生活有了新的開始，他坐不住了。
下午上班時，林清歌接待了一位特殊的顧客。
"同志，我想買點好的化妝品。"
說話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穿著考究，舉止優(yōu)雅。
"您看這套雪花膏怎么樣？"林清歌推薦。
女人仔細看了看，搖頭："有更好的嗎？"
林清歌想了想，從柜臺下面拿出一套進口化妝品："這是香港來的，質量更好，就是價格貴一些。"
"多少錢？"
"十五塊錢一套。"
這個價格相當于普通工人半個月的工資，但女人毫不猶豫地掏錢購買。
"你的眼光不錯。"女人付款時說，"叫什么名字？"
"我姓林。"
"林同志，有機會我還會來的。"
女人走后，老張驚訝地說："十五塊錢的化妝品都有人買，真是有錢人啊。"
林清歌點頭，但心里在想別的事情。
前世她在百貨大樓工作時，見過很多有錢人，但當時的她眼界狹窄，只想著快點和宋志遠復合。
這一世，她要抓住每一個機會，讓自己變得更好。
晚上下班后，陳建國找到她："清歌，我有個朋友在貿易公司工作，說他們那里缺人，你有興趣嗎？"
貿易公司？
林清歌記得，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正是改革開放的初期，貿易行業(yè)開始興起。
如果能進入這個行業(yè)，前景肯定比在百貨大樓好。
"什么條件？"她問。
"要求能說會道，有一定的文化水平，最重要的是要有眼光。"陳建國說，"工資比現在高一倍。"
高一倍！
那就是六十多塊錢一個月，相當于技術工人的收入了。
"我可以試試。"林清歌點頭。
"那我明天安排你們見面。"
回到宿舍，林清歌躺在床上，想著未來的計劃。
她要盡快擺脫現在的生活狀態(tài)，讓自己有足夠的底氣面對任何挑戰(zhàn)。
正想著，有人敲門。
開門一看，是劉紅梅。
"清歌，有個消息你可能想知道。"劉紅梅神秘兮兮地說。
"什么消息？"
"白秀梅懷孕了。"
果然來了。
林清歌表面平靜，心里卻冷笑不已。
前世就是這個消息，讓她徹底死心，同意了宋志遠的所有安排。
現在她知道，這不過是白秀梅的伎倆。
"是嗎？"她淡淡回應。
"你就不生氣？"劉紅梅奇怪，"那可是你前夫的孩子啊。"
"我們已經離婚了，他的事情與我無關。"
劉紅梅看著她，覺得這個人變化太大了。
以前的林清歌雖然性格溫和，但遇到感情問題還是會有反應的。
現在卻這么冷靜，簡直像變了個人。
"你真的不在意？"
"真的不在意。"林清歌說，"紅梅姐，時間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送走劉紅梅，林清歌關上門，臉上露出諷刺的笑容。
白秀梅這么快就使出這一招，說明她也著急了。
她怕林清歌在外面過得太好，影響她的計劃。
可惜，這一世的林清歌不會再上當了。
第二天，陳建國帶著林清歌去見貿易公司的朋友。
那是個叫李志華的中年男人，在一家剛成立的進出口貿易公司當經理。
"林同志，聽建國說你想做貿易？"李志華開門見山。
"是的，我想嘗試新的工作。"
"做貿易不容易，要能吃苦，要有眼光，還要會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
"我不怕吃苦。"林清歌堅定地說。
李志華仔細打量著她，點點頭："那就試試吧，先做三個月，如果合適就正式錄用。"
"謝謝李經理。"
談妥工作的事情，林清歌回到百貨大樓辦理辭職手續(xù)。
王科長很驚訝："小林，你才來幾天就要走？是工作不順心嗎？"
"不是的，王科長，我有更好的機會。"
"那真是可惜了，你這么好的苗子。"王科長嘆氣，"不過年輕人有上進心是好事，我支持你。"
辦完手續(xù)，林清歌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老張舍不得她："小林，你走了我們這里就沒這么好的銷售員了。"
"張師傅，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
"別客氣，以后有空常來看看。"
林清歌點頭，拎著東西走出百貨大樓。
路上遇到了那位買進口化妝品的女顧客。
"林同志，這么巧。"女人主動打招呼。
"您好。"
"怎么拿著行李？"
"我調工作了。"
"去哪里？"
"貿易公司。"
女人眼睛一亮："有意思，現在做貿易的人越來越多了。"
"您也了解這個行業(yè)？"
"我丈夫就是做貿易的。"女人笑著說，"如果有機會，可以合作。"
說完，她遞給林清歌一張紙條："這是我家的地址，有空可以來坐坐。"
林清歌接過紙條，上面寫著"王淑華，東城區(qū)胡同十五號"。
"謝謝王大姐。"
"不客氣，年輕人有闖勁是好事。"
分別后，林清歌看著手中的紙條，心里有種預感，這個王淑華可能會給她帶來意想不到的機會。
傍晚時分，她回到宿舍，發(fā)現門口站著一個人。
宋志遠。
"清歌，我們談談。"他的表情很嚴肅。
"有什么好談的？"
"關于秀梅的事情。"
林清歌停下腳步："什么事情？"
"她懷孕了。"宋志遠低聲說，"是我的孩子。"
"恭喜你。"林清歌面無表情。
宋志遠愣住了："你就沒有別的話說？"
"我應該說什么？"
"我以為你會..."
"會哭？會鬧？會求你回來？"林清歌打斷他，"宋志遠，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林清歌冷笑，"在你眼里，我離開了你就活不下去，是不是？"
宋志遠張口結舌，因為他確實是這么想的。
"林清歌，我發(fā)現你變了。"
"是的，我變了。"她承認，"我變得不再需要任何人。"
說完，她推開門進了宿舍，留下宋志遠一個人站在門外。
關上門，林清歌靠在門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前世的她聽到這個消息時，哭了整整一夜。
現在她只想笑。
白秀梅以為懷孕這一招能讓她妥協，宋志遠以為她會因此回心轉意。
他們都錯了。
這一世，她要讓所有人知道，林清歌不是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