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蘇沉璧就被搖醒。
"該走了。"蕭寒遞來一套粗布衣裳,"換上,我們扮作獵戶夫妻下山。"
蘇沉璧皺眉:"誰跟你是夫妻?"
"秦府的人還在搜山。"蕭寒不耐煩道,"不想死就照做。"
蘇沉璧只得接過衣服。蕭寒背過身去,她迅速換好,又將長發(fā)挽成村婦發(fā)髻。
"你的劍。"蕭寒遞來一柄普通獵刀,"秋水劍太顯眼,暫時收著。"
蘇沉璧接過獵刀,突然發(fā)現(xiàn)蕭寒右臂動作僵硬:"你受傷了?"
"小傷。"蕭寒避開她的視線,"走吧。"
山路泥濘。蕭寒在前開路,蘇沉璧跟在后面,注意到他右臂衣袖滲出血跡。她快走幾步,一把抓住他手腕。
"這叫小傷?"她掀開衣袖,倒吸一口冷氣——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已經(jīng)發(fā)黑,"你中毒了!"
蕭寒抽回手:"不礙事。"
"是'斷魂散'!"蘇沉璧臉色大變,"再拖兩個時辰,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她不由分說拉著蕭寒到一塊大石旁,從懷中取出銀針:"坐下!"
蕭寒還想拒絕,突然一陣眩暈,不得不依言坐下。蘇沉璧撕開他衣袖,露出猙獰傷口。黑血緩緩滲出,散發(fā)著淡淡腥臭。
"忍著點。"她將銀針刺入傷口周圍穴位,"會疼。"
蕭寒咬緊牙關,額角滲出冷汗,卻一聲不吭。蘇沉璧手法嫻熟,七針落下,黑血漸漸轉紅。她又取出小刀,在火上烤了烤。
"沒有麻沸散。"她猶豫了一下,"要不...你咬著這個?"
蕭寒冷笑:"當我三歲孩童?動手就是。"
蘇沉璧不再多言,刀鋒精準地剜去腐肉。蕭寒渾身繃緊,肌肉塊塊隆起,卻硬是沒發(fā)出半點聲音。
清理完傷口,蘇沉璧從藥囊取出藥粉撒上,又撕下衣角包扎。整個過程中,兩人靠得極近,她能聞到他身上混合著血腥味的松木氣息。
"好了。"她退開一步,莫名有些口干,"余毒已清,靜養(yǎng)七日便無礙。"
蕭寒活動了下手臂,眉頭舒展:"多謝。"
簡單兩個字,卻讓蘇沉璧心頭微顫。她別過臉:"互不相欠。"
兩人繼續(xù)趕路,氣氛微妙地緩和了些。快到山腳時,蕭寒突然拉住蘇沉璧,示意她噤聲。
前方樹林中,隱約有人影晃動。
"秦府侍衛(wèi)。"蕭寒低聲道,"繞路。"
他們改道向西,穿過一片密林,終于在天黑前抵達城郊。城門已關,只能在農(nóng)家借宿。
"只有一間房了。"農(nóng)婦為難地說,"二位將就一晚?"
蕭寒看向蘇沉璧,后者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房間狹小,僅容一床一桌。蕭寒自覺地打了地鋪:"你睡床。"
燭火熄滅后,月光透過窗欞灑落。蘇沉璧聽著地上均勻的呼吸聲,突然開口:"蕭寒,你祖父...張伯他...臨走前可說了什么?"
沉默良久,蕭寒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他說...血債血償。"
蘇沉璧握緊胸前玉佩——那是父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相同的四個字,也是她這十五年的生存信條。
"睡吧。"蕭寒翻了個身,"明日進城后,你我各走各路。"
蘇沉璧沒有回答。她望著窗外明月,心中已有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