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雪換上了箏兒準(zhǔn)備的衣服,看上去很是樸素,只是多了些繡花。她走出房門,才看見外面是一個小小的庭院,邊上有個水池,遠(yuǎn)遠(yuǎn)看去像是養(yǎng)了些錦鯉。庭院里并沒有種植花卉,只有薄荷、紫蘇一類的藥材。
她沿著回廊往前走,直到身后傳來一聲:“小姐,這邊?!?/p>
江沐雪心虛地停下,回過身去,小聲說:“喝多了?!?/p>
箏兒沒有多說什么,引著江沐雪穿過回廊,從小門進(jìn)了一間屋子。
江沐雪忍住四處張望的沖動,緊緊跟著箏兒。
掀開門簾,箏兒讓到一邊,江沐雪心領(lǐng)神會地進(jìn)門。
這是一間醫(yī)館,四周擺著藥柜,靠墻放置著一張桌子,桌子后有一張輪椅,上面坐著的人穿著一身暗色的長衫,看上去十分考究,不過他頭戴帷帽,看不清面容。旁邊站著的一人眼神犀利,單手放在腰間,像是個護(hù)衛(wèi)。
江沐雪走進(jìn)房間,坐著的男人便一直隔著帷帽看向她,直到江沐雪也看向他的臉才移開目光。
她快步走到桌前坐下,熟練地問道:“哪里不舒服?”
男人一言不發(fā),伸出一只手放在脈枕上。
江沐雪看著男人的樣子,莫名有些不爽,問道:“聽說過望聞問切嗎?”
男人怔了一瞬,點(diǎn)了下頭。
“你遮著臉不讓我看,沒有望;不出聲音不讓我聽,沒有聞;問你問題不回答,沒有問。就給一只手,你是來算命的?”
箏兒站在一旁,忍不住掩嘴輕笑了一聲。
護(hù)衛(wèi)一樣的男人似乎動了氣,上前一步大聲說:“那若是人暈厥過去,你還不能醫(yī)病了?!”
“暈厥過去自然有別的辦法,他這不是沒暈嗎?”江沐雪知道這里沒有“投訴”,說話都硬氣了幾分。
男人伸出一只手,攔住了要繼續(xù)發(fā)作的護(hù)衛(wèi)。
“長青,不得無禮?!辈恢遣皇且驗榍榫w波動,他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聽上去聲嘶力竭,像是要背過氣去。
長青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個小巧的痰盂,嘔出一口痰才停下。
“抱歉。”男人用錦帕擦了擦嘴,聲音嘶啞,“我昨日上山,染了風(fēng)寒,今日一說話便要咳嗽,因此方才一直忍著,不敢出聲?!?/p>
“打開給我看一下?!苯逖┲噶酥搁L青手中的痰盂。
“不可?!蹦腥苏Z氣很是堅定。
江沐雪疑惑地問:“為什么?”
“太過失禮?!?/p>
江沐雪氣笑了,小聲嘀咕了一句:“偶像包袱還挺重?!彪S后正色道,“你來看病,不聽大夫的才是失禮?!?/p>
男人猶豫了片刻,點(diǎn)了頭,長青才打開蓋子,讓江沐雪看了一眼,便匆匆合上蓋子。
摸了脈,江沐雪習(xí)慣性地把手伸到一旁,才意識到這個世界沒有免洗消毒液。本想清潔一下手,只得作罷。
“怕針嗎?”江沐雪問道,“我要幫你扎一針?!?/p>
男人出現(xiàn)了明顯的遲疑。
“不要緊的,怕就不扎?!?/p>
“我怎會怕?”男人語氣中帶了些不滿。
江沐雪取出針,笑著說:“對,咱們膽子最大了?!?/p>
男人的臉偏向一側(cè),似乎有些賭氣。
“來,不要動哦?!苯逖┱Z氣溫柔。
她用手去摸下巴與脖子的連接處。
男人下意識地想要閃躲,卻沒想到此時江沐雪離他如此之近,讓他看出了神。
江沐雪找準(zhǔn)廉泉穴,刺了下去。
“公子小心!”
長青抽出劍,打飛了江沐雪手中的針,一肘將她頂翻在地,擋在公子面前,劍尖指向江沐雪的臉。那張臉緊咬牙關(guān),眼睛緊盯著劍。
“小姐!”箏兒飛奔上前。
“快跑!”江沐雪喊道,“往后院兒跑,你傻?。 ?/p>
箏兒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也不敢向前,愣在原地。
“長青!住手!”男人呵斥道。
“公子,這人太過無理,要害之處豈能用針?”長青眼神中有了殺氣,緊盯著江沐雪。
此時,箏兒也反應(yīng)過來,跑到江沐雪面前,張開雙臂,咬緊牙關(guān),眼睛直視著長青。
江沐雪的身體傳來劇烈的疼痛。胸前的痛疼引得她咳嗽了幾聲,變得越發(fā)疼痛。
剛才被頂翻的一瞬,她的身體不自覺地閃躲了一下,腿撞到了桌子。她摸了摸骨頭,活動了一下,沒有骨折。
男人推開了長青,剛要張口說話便劇烈地咳嗽起來。
“你待著吧?!苯逖┱酒鹕恚_踩在地上更加疼痛,她皺起了眉頭。
“失禮了。”男人壓著嗓子說。
“你確實太失禮了?!惫~兒扶著江沐雪回到椅子上,“不扎就不扎嘛,怎么還打人呢?”
“跪下?!蹦腥说吐暤?。
長青收了劍,單膝下跪:“長青護(hù)主心切,傷了姑娘,任憑處置?!?/p>
江沐雪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確實有點(diǎn)草率了,初來乍到,什么都沒搞清楚就要給人用針,便嘆了口氣:“算了。”
“小姐?!惫~兒的聲音不大,語氣中帶著不甘。
江沐雪拍拍箏兒的手,說:“也沒骨折,也沒一劍刺死我,算給面子了。”
“要是真一劍刺死我,可能真的連魂兒都沒了?!苯逖┬南搿?/p>
不過,如果在原來的世界,剛才的事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讓她已經(jīng)死透了?,F(xiàn)實世界里拿著兇器的人,是不會收手的。
男人的呼吸平穩(wěn)了下來,拱手道:“既然小姐不想處罰長青,我們便告辭了?!?/p>
長青心領(lǐng)神會地推動輪椅。
“等等?!苯逖┙凶∷麄?,“你們來就為了打我一頓?”
“自然是來看病?!?/p>
“病好了嗎?”
“沒有?!?/p>
“不想針灸,藥總要吃吧?”
男人出現(xiàn)了明顯的遲疑。
“你們好不講理!”箏兒的嘴唇有些哆嗦,但嘴上不依不饒,“昨日騙人,今日打人。我們小姐好心幫你們醫(yī)病,你們到猶豫起來了,信不過我們小姐,為何要三番五次地來?”
“箏兒。”江沐雪瞥了一眼那兩人,不知是什么來頭,只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本來就是嘛?!惫~兒委屈得很,“昨日他們還說沒有什么不舒服,原來咳嗽得這樣重。怕不是今日咳嗽也是裝的,就是為了找茬?!?/p>
長青松開了輪椅,沖到箏兒面前,呵到:“一個丫頭,怎如此牙尖嘴利!”
“只有你的主子是主子嗎?!我家小姐何時受過這等委屈!”箏兒的語氣中帶了哭腔,眼里灌滿了淚水。
江沐雪忙站起身,拿著絲帕給箏兒擦淚。
箏兒行了禮,背過身去,哽咽著說:“不敢勞煩小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