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他進來?!?/p>
門緩緩?fù)崎_,門前站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公公,個子不高,又欠著身,在長青身邊顯得更加矮。
“三殿下萬安?!睆埞Φ醚劬Χ疾[到了一起。
“什么事還要勞煩您跑一趟?”蕭珩直起身子。
“哎呦,看您說的,能來您這兒是我的福分?!睆埞Φ酶酰皞魇ド峡谥I,明日請三殿下回宮,有要事宣布?!?/p>
蕭珩心中一驚,臉上卻裝作疑惑:“要事?”
“喜事,是喜事?!睆埞穆曇籼Ц吡藥追?/p>
“我能有什么喜事?!笔掔竦男呐K撞擊著胸腔。
張公公低頭笑了幾聲:“老奴也不便多說,三殿下明日便知了?!?/p>
“那有勞公公了?!笔掔顸c頭微笑。
“那,三殿下您歇著,老奴還要回宮,給圣上回話。”
“長青,送送公公?!?/p>
“張公公,請?!遍L青畢恭畢敬。
“老奴告退?!?/p>
眼見張公公走遠,蕭珩猛地咳嗽了幾聲。
看來,躲不過去了。
濟生堂內(nèi),江沐雪坐在長廊上發(fā)呆。
她剛才已經(jīng)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這里除了幾個小廝和丫頭,沒有其他人的生活痕跡。還有一個上鎖的房間,她十分好奇,卻也不敢多問,怕漏了餡。
“箏兒。”江沐雪輕聲喚道。
“在,小姐?!惫~兒上前兩步。
江沐雪思索了一下,說:“我怎么覺得今天有些冷清。好像沒幾個人?!?/p>
“石頭帶著幾個小廝去采買了,人確實少了些?!?/p>
“哦,這樣啊?!苯逖]有套出話,心中不停地盤算。
“小姐是不是累了?”
江沐雪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只得順著話說:“嗯,是有些累了。”
“我扶小姐回房休息。”箏兒仍然低眉順眼,后退一步,扶住江沐雪。
回到臥房,江沐雪竟然有了奇怪的安全感。坐在軟榻上,剛想跟箏兒說她想自己待一會兒,就聽箏兒說:“我?guī)托〗悴列┧幱桶??!?/p>
江沐雪看看自己的腳踝,笑著說:“嗯,也行。麻煩你了?!?/p>
箏兒安靜地去取了藥油,跪在地上將江沐雪的腳托了起來。
江沐雪一個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人哪里見過這種陣勢,嚇得往后躲了一下。
“箏兒是不是弄痛小姐了?”箏兒十分慌亂。
“沒有沒有?!苯逖┟黠@更加慌亂,“你要不拿個小凳子坐著吧,這多累啊?;蛘哌@樣?!苯逖┮荒_蹬掉鞋,把腳放在軟榻上,“你坐這兒幫我擦?!?/p>
“沒事,箏兒不累,謝謝小姐?!闭f完,箏兒輕輕地把江沐雪的腳放下來,仍舊跪下,將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輕柔地擦藥。
“小姐的腳都腫了?!惫~兒的語氣微微哽咽。
江沐雪有些慌神:“我沒事兒,這不疼?!?/p>
箏兒熟練地將藥酒在手里搓熱,敷上了江沐雪的腳踝。
“小姐,請恕箏兒多嘴?!惫~兒猶豫地說,“方才,小姐為何不責(zé)罰那個護衛(wèi)?”
“他能直接把我推倒,肯定是有些功夫的。萬一我責(zé)罰了他,他回來報復(fù)咱們怎么辦?。俊苯逖┫肫鹬霸卺t(yī)院里那些被患者砍傷捅死的同行,后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箏兒默默低頭做事,過了好一會兒才自言自語地說:“小姐雖然經(jīng)營著濟生堂,但畢竟是大帥的獨生女兒。老爺和夫人在邊關(guān)駐守,為國盡忠,小姐獨居京城也是讓陛下安心,現(xiàn)在卻要受這樣的委屈?!闭f著,箏兒哽咽起來。
信息量太大了。江沐雪的腦子快炸了。
原來她的父母是武將,在邊關(guān)駐守,她是“人質(zhì)”。那……她是不是很容易死???
她突然開始想念實驗室的大鼠了。
“小姐,箏兒失言,請小姐責(zé)罰?!惫~兒突然叩首。
江沐雪看見箏兒又流了眼淚,無奈地笑了:“趕緊起來。你這小丫頭,剛才我以為你是個小豹子呢,怎么又變成小貓咪了?”
“箏兒……箏兒是心疼小姐?!惫~兒說著,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
江沐雪一下子慌了,連忙摸出絲帕給箏兒擦眼淚,嘴里說著:“不哭不哭,乖,我沒事兒,好著呢。”
話音剛落,箏兒便哽咽著說:“小姐,請準(zhǔn)許箏兒離開一下?!?/p>
“去吧去吧?!?/p>
箏兒行了個禮,小跑著出了房門。
江沐雪看著門口嘆氣,穿好鞋襪。其實,相比起腳踝,她被長青擊了一肘的胸口更痛。
只是,她也不好跟箏兒說“別搞我的腳了,搞搞胸吧”。
江沐雪鉆進屏風(fēng)后面,解開衣服,低頭查看。鎖骨下面青紫一片。
“嚯,下手還挺狠?!苯逖┤滩蛔∠?,“這么有勁兒,應(yīng)該去干搬家公司?!?/p>
江沐雪給自己抹了藥酒,衣服穿不回去了。
“小姐?”箏兒的鼻子明顯堵著。
“箏兒,我在屏風(fēng)后面。”江沐雪低頭努力穿衣,“幫我……穿下衣服,行嗎?”
箏兒繞道屏風(fēng)后,看見江沐雪亂七八糟的衣服,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小姐怎么如此狼狽?”
“行,我們小豹子回來了?!苯逖┬Φ溃翱鞄臀掖┮幌??!?/p>
箏兒笑著為江沐雪整理著衣服,問到:“小姐是想換身新衣裳嗎?”
“不是?!苯逖┫肓讼?,決定實話實說,“我胸口也傷了,剛才抹了個藥?!?/p>
箏兒好像有些吃驚地看了一眼江沐雪,不過僅僅只有一瞬,快得讓江沐雪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錯覺。
“如果不方便,小姐叫我?guī)兔秃谩!惫~兒笑著說。
穿好衣服,箏兒扶著江沐雪坐下。矮桌上已經(jīng)放好了茶水點心,應(yīng)該是箏兒剛才準(zhǔn)備的。
“小姐,這幾日好好休息,快些養(yǎng)好身體?!惫~兒突然說,“老爺過幾日就要到京城了?!?/p>
江沐雪剛咬了一口點心,被嚇得嗆住,猛烈地咳嗽起來。
箏兒趕緊倒了茶水,送到江沐雪嘴邊。
“他……我爹不是在守城嗎?”
“老爺獨自回來,留了夫人守城?!惫~兒說,“夫人也想回來的,只是國事更加重要?!?/p>
“我爹,回來干嘛啊?”江沐雪的心臟突突地跳。
箏兒微微皺眉,嘴角一抹不易察覺的苦笑:“主持小姐的婚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