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推開門時，陸沉正把他秘書按在沙發(fā)上親。白襯衣褪到一半，
露出年輕光潔的肩背和細(xì)帶內(nèi)衣。我的紅木茶幾上散落著她的絲襪、我的骨瓷茶杯，
還有……我三天前親手烤給他、他沒舍得碰的曲奇餅干?？諝饫镉泄蓽啙岬奶鹉佄兜溃?/p>
是秘書楚月身上廉價的香水，混著我高價買來卻只用在書房的沉香尾調(diào)?！瓣懣?，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得不像話，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guān)的天氣，
“民政局下午三點人少，或者你現(xiàn)在收拾好客廳，我改簽航班去趟深圳找王總談項目，
明天下午三點也行?！鄙嘲l(fā)上的人像被按了暫停鍵。陸沉猛地扭頭，
眼神里有猝不及防的狼狽，但更多是不可思議?！傲洲?？” 他松開楚月，
甚至沒看她跌跌撞撞往身上裹衣服的窘迫，像不認(rèn)識似的盯著我，“你怎么回來了？”是啊，
我“應(yīng)該”正在飛往杭州的航班上。行程是他助理訂的票，
也是他“不經(jīng)意”提醒我那個項目很急。只是機(jī)場高速上，收到條匿名彩信，
幾張像素模糊但角度刁鉆的照片——陸沉的手正放在某個熟悉身影的腰后，
地點是我們別墅小區(qū)的車庫負(fù)二層。照片里那個女人，
正是此刻赤著腳踩在我的喀什米羊毛地毯上，試圖往陸沉身后躲的楚月。
一條細(xì)細(xì)的鉑金鏈子在她白皙的腳踝上閃光——那是我結(jié)婚五周年時，
陸沉親手給我戴上的禮物，說是全球唯一設(shè)計款。上個月我發(fā)現(xiàn)丟了，
他輕描淡寫說大概傭人打掃不小心清理掉了。原來不是丟了，是易了主。
我甚至沒多看一眼那張沙發(fā)。它是我跑了四家意大利家具店挑選的，價值一套小公寓首付。
現(xiàn)在看來，它只是一件被玷污的、承載他人歡愉的器物，和我這五年一模一樣的處境。
“航班延誤了?！蔽叶⒅e愕的眼睛，心臟像個沉入冰湖的石塊，又冷又重，
激不起半點漣漪，“既然二位還有事要‘談’，請換個地方。這套沙發(fā)我會處理掉。哦，
還有地上你那塊表，我差點踩到。瑞士手工的，挺貴，你舍得？”陸沉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我看著他，這個曾經(jīng)在校園梧桐樹下紅著臉對我說“林薇，我真稀罕你”的男人，
此刻領(lǐng)帶歪斜，唇上還蹭著不屬于他的口紅。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解釋什么?！皠e，
” 我打斷他，聲音像浸了冰的刀鋒，“別跟我說逢場作戲、一時糊涂。陸沉，臟就是臟。
”我彎腰，面無表情地?fù)炱鸬靥哼吘壱粋€亮晶晶的東西——是楚月的小耳釘，造型廉價。
指尖微一用力，那點脆弱的光便從我指縫滾落，掉入沙發(fā)深處?！皫е愕臇|西，和她，
從我眼前消失。一個小時內(nèi)，我要看到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初稿出現(xiàn)在我郵箱。
否則——”我抬眼，對上他驟然繃緊的下頜，
“你上個月收購的那家生物科技公司賬務(wù)上的‘小手腳’，
我不介意幫你遞到那位對家梁總手上。你知道，他惦記很久了?！标懗恋哪樕查g煞白。
楚月更是驚恐地看著他，又看看我。我沒再看他們，徑直轉(zhuǎn)身走向書房，
高跟鞋敲擊著光潔的大理石地面，聲音清脆，像是什么碎裂的回音?！坝涀?，” 背對他們，
我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下午三點，或者明天三點。陸總，我只給你兩個選項。
”關(guān)上書房厚重木門的那一刻，我背靠著門板，才允許自己的脊梁塌陷了一寸。
空氣里還殘余著令人作嘔的甜膩。窗外，我精心侍弄的那株粉色龍沙寶石月季開得如火如荼，
花瓣嬌嫩欲滴。真可笑。我曾以為把婚姻經(jīng)營成一間精致樣板房就是成功，現(xiàn)在才明白，
里面住著的，早就換了主人。手指無意識地?fù)嵘闲「?，那里依舊平坦，
卻承載著一個沉甸甸的秘密，一個我還沒來得及告訴陸沉，
就再也無法開口的、尚未成型的生命。律師團(tuán)隊的郵件來得很快，效率高得驚人。
財產(chǎn)切割異常順利，陸沉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簽了字。
房子、車子、存款、公司股權(quán)……大部分都?xì)w我。他像是在急于甩掉什么燙手山芋。
甚至提出把市中心那套大平層也給我，只求速離。事出反常必有妖。最終簽字的律師樓里，
空氣凝滯如鉛。我簽下最后一個名字，筆尖沙沙的聲音像劃在各自的心尖上。
“你似乎……”陸沉忽然開口，第一次直視我的眼睛，
那里面竟然翻涌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痛苦，“一點留戀都沒有？”我合上筆蓋，微微一笑，
那笑意卻未達(dá)眼底：“陸沉，不是只有撕心裂肺才算告別。有時候，安靜的退場更體面。
”我拿起外套，“祝你……前程似錦。”他沒接話，只在我轉(zhuǎn)身拉開門的一瞬，
幾乎是用氣聲急促道：“孩子……”我的腳步頓住了。脊背瞬間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弦。
“……如果你想要，”他聲音干澀，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意味，
“撫養(yǎng)權(quán)……我可以放棄大部分，只要你照顧好他。”陽光透過落地窗，
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我慢慢地、一點點轉(zhuǎn)回身。“誰的孩子？” 我看著他，
清晰地、一字一頓地問。整個房間的空氣，凝固了。陸沉的臉，血色褪盡，慘白如紙。
那瞳孔里驟然緊縮的震驚和恐懼，如同落入獵人陷阱的困獸。他沒有回答。一個字也吐不出。
窗外，一輛救護(hù)車呼嘯而過，尖銳的笛聲劃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帶來了不祥的預(yù)兆。
下一秒，我的手機(jī)尖銳地炸響，屏幕上跳動著老家醫(yī)院的座機(jī)號碼。我接起，
冰涼的塑料殼貼在臉上?！笆橇洲迸繂?？您母親出事了！剛送來急診！
情況非常危……”話筒從我指間滑落，“啪”地一聲掉在大理石地面上，碎裂的脆響，
像一顆心被徹底摔碎的聲音。窗外的世界一片慘白刺眼，映得陸沉臉上的震驚蒼白扭曲。
為什么偏偏是現(xiàn)在？伏筆1：陸沉急切贈予財產(chǎn)的反常動機(jī)？孩子身份的驚天疑問？
母親突發(fā)的危重事故是意外還是另有隱情？【第二章】醫(yī)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像冰錐，
一下下刺著我的太陽穴。母親躺在監(jiān)護(hù)室的蒼白色里，連接著各種儀器，無聲無息。醫(yī)生說，
是意外跌落。老家的樓梯陡，她一腳踏空，滾了下來。后腦著地，顱骨凹陷性骨折，
多處臟器出血，情況極其兇險?！安∪擞懈哐獕翰∈泛芫昧税?？”主治醫(yī)生翻著病歷，
眉頭緊鎖，“這次顱壓太高，出血點又在關(guān)鍵位置，手術(shù)風(fēng)險極大。即使熬過手術(shù)，
后期恢復(fù)……”他搖搖頭，沒有說下去，沉重的尾音已說明一切。
我隔著厚重的玻璃看著母親沉寂的臉，四肢百骸都透著寒氣。是意外。警察也這樣結(jié)論。
老舊樓梯扶手銹蝕松動，旁邊鄰居都證實了樓梯年久失修。所有指向，
都只是一個不幸的巧合。手機(jī)又在包里震動，是陸沉的律師。“林女士，
”對方公事公辦的口吻，“關(guān)于陸曉的撫養(yǎng)權(quán)協(xié)議……”陸曉。
他給那個尚未出生的、身份不明的孩子取的名字。胸腔里淤積的悶痛幾乎炸開。我掐斷電話，
靠著冰冷的墻壁滑坐在地。淚水無聲地往下砸，在光潔的地面上暈開一小灘渾濁的水漬。
“薇薇……” 一個低沉而透著疲憊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抬頭，是宋予森。我的學(xué)長，
也是我高中就認(rèn)識的、母親最喜歡的小輩。他正從急診室的方向大步走來，
向來一絲不茍的銀灰色西服有些褶皺，金邊眼鏡后的雙眼布滿了疲憊擔(dān)憂的血絲。
他剛出差回來，直接趕到了醫(yī)院?！坝枭纭蔽疫煅手?，所有強撐的盔甲瞬間瓦解。
他蹲下來，溫?zé)岷駥嵉氖终莆兆∥冶鶝霭l(fā)抖的手，聲音沉穩(wěn)有力：“別怕，有我在。
你媽的事我第一時間接到通知就回來了，剛找院長重新看過片子了?！彼钗豢跉猓?/p>
眼里是深重的擔(dān)憂，“情況確實很不好，但主任醫(yī)生正在組織會診，還有轉(zhuǎn)機(jī)。你先別崩潰，
后面很多事都要你做主。對了，這個……是在阿姨出事的口袋里找到的，攥得死緊，
差點被護(hù)士當(dāng)廢紙?zhí)幚砹恕?/p>
”他從公文夾里抽出一張疊得方方正正、邊緣被汗?jié)n浸染得有些模糊的處方箋，遞給我。
我顫抖著展開。不是處方。上面是用鉛筆寫的幾行歪歪扭扭的字，力道很重，
幾乎要戳破紙張，每一個筆畫都帶著強烈的惶恐和絕望：“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薇薇小心?。?！房子下面……放鑰匙的牛奶盒……全是假的……”沒有署名。
但我認(rèn)得那字——是我媽媽的筆跡！雖然因為急促而扭曲變形，但每個轉(zhuǎn)折撇捺，
都是我熟悉的樣子！這張?zhí)幏郊垺羌依锷鐓^(qū)診所的，她經(jīng)常去那兒量血壓！
“這是什么意思？”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墜入冰窟，“‘他知道了’？誰知道了？
知道什么？小心什么？”字條末尾戛然而止的驚恐感，如同冰冷的鬼爪扼住了我的喉嚨。
那個指代的“他”，指向誰？牛奶盒？放鑰匙的牛奶盒？我猛地站起身，
眩暈和恐慌感同時襲來。老房子的鑰匙！我小時候特別愛喝玻璃瓶牛奶，
我媽就專門把一個空牛奶盒掛在廚房門后，用來放幾把備用的老式鑰匙！
那是多年雷打不動的習(xí)慣！“薇薇？”宋予森看著我瞬間慘白如紙的臉，
意識到事情遠(yuǎn)比他想象的復(fù)雜，“這紙條上的話……阿姨是不是在暗示什么？”“予森哥！
”我死死攥住那張薄如蟬翼卻重如千鈞的紙，指甲摳破了紙張邊緣，
“我媽出事……可能不是意外！”手機(jī)再次瘋狂震動起來。屏幕上閃爍著律師的名字，
像催命的符咒。我咬著牙接通，電話那頭的聲音機(jī)械而冰冷：“林女士，
陸先生已經(jīng)正式向法院遞交了申請，要求您出具放棄陸曉撫養(yǎng)權(quán)聲明的公證書。
”一陣令人作嘔的怒火沖垮了我的理智：“讓他去死！”“另外，”律師的聲音毫無波瀾，
“陸先生讓我提醒您，陸曉是他唯一的法定繼承人，如果您執(zhí)意爭奪，
他將考慮啟動關(guān)于您精神狀態(tài)不穩(wěn)定、缺乏監(jiān)護(hù)能力的司法精神鑒定程序。這對您很不利，
特別是在……您剛遭遇家庭變故、母親病危的敏感時刻。他建議您冷靜，
畢竟您的個人財產(chǎn)足夠豐厚，何必執(zhí)著于一個孩子？
這只會讓您承受更多不必要的痛苦和損失。法律會懲罰家暴，但不會懲罰變心。”“哦？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冰冷，淬著毒，“他變心的證據(jù)，
和他雇人推我母親下樓的證據(jù)，哪個更值得法律懲罰？”“林薇薇！
”宋予森驚駭?shù)刈プ∥业氖直?！電話那頭，倒吸冷氣的聲音清晰可聞，接著是漫長的死寂。
我沒有理會，直接按斷了通話。每一個字，都是精準(zhǔn)投遞的淬毒匕首?！稗鞭?！
這種話不能亂說！”宋予森神色嚴(yán)峻，“要有證據(jù)！”證據(jù)。那張被汗水浸透的處方箋。
那個神秘的“他”。還有牛奶盒！“回老房子！” 我一把抓住宋予森的手臂，
指尖冰冷而用力，“立刻！馬上！鑰匙可能就藏在那里！”深夜的老城區(qū)，
死寂得如同一座墳場?；椟S的路燈將樹影扭曲投射在斑駁的墻壁上，像一個詭異的啞劇舞臺。
我憑著記憶摸索到家門口那個牛奶盒的位置——門后掛著一排塑料掛鉤，
其中一個赫然掛著一個畫著奶牛圖案的舊瓦楞紙牛奶盒。它孤零零地掛在那兒，積滿灰塵，
仿佛被遺忘了一個世紀(jì)。探手進(jìn)去！冰冷堅硬的金屬觸感立刻傳來！我掏出來——不是鑰匙！
是一枚小小的、帶有USB接口的黑色U盤！
它被透明膠帶緊緊粘在一把小小的、早已生銹的鐵鑰匙旁邊！“是它！
” 心臟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宋予森迅速拿出隨身攜帶的平板電腦。回到他車上，
密閉的空間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和U盤插入接口時那一聲輕微的“咔噠”。
屏幕上跳出文件夾。里面只有一個加密的錄音文件。密碼？
我顫抖著輸入母親的生日——無效！輸入陸沉的生日——無效！
輸入我們結(jié)婚紀(jì)念日——依然不對！“全是假的……” 紙條上的字像詛咒在腦中回響。
假的。什么是假的？母親在暗示什么？難道是……一個可怕的念頭攫住了我。我閉了閉眼，
深吸一口氣，手指顫抖著，
在密碼框里一個字一個字輸入了我被確認(rèn)懷孕那天的日期——那是唯一被陸沉知道，
而我卻充滿疑慮的日子。屏幕一閃！密碼框消失了！文件解鎖了！
里面赫然是一個名為“真相”的音頻文件。日期標(biāo)注，竟是在母親出事前一周！我顫抖著，
點擊播放。先是滋滋的電流噪音，接著，母親那驚恐壓抑、帶著哭腔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
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冰錐扎進(jìn)我的耳膜：“……沉……你到底想怎么樣？！
那筆錢……那筆拆遷款……那是我老頭子的賣命錢??！薇薇是不知道！
場礦難……要不是為了多領(lǐng)點賠償金給薇薇看病上學(xué)……我老頭子也不用頂人家的名額下井！
誰知道那根本就是黑礦！塌了人沒了，連骨頭都沒找回來！
那拆遷款……是拿命換的……是老頭子留給我們娘倆唯一的東西……”錄音里，
響起一個男人冰冷至極、毫無人味的笑聲。是陸沉！“媽，您說什么呢？什么黑礦？
什么頂替名額？我怎么一點都聽不懂？”陸沉的聲音慢悠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