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夜恨終1983年冬,北方的寒風卷著雪粒子,像刀子似的刮在玻璃窗上。
林家的小偏房里,李紅梅縮在冰冷的土炕上,懷里抱著剛滿三個月的女兒,
胸口的疼一陣緊過一陣?!凹t梅!死哪兒去了?還不出來給你哥洗襪子!
” 婆婆王桂蘭的嗓門穿透薄薄的土墻,震得李紅梅耳膜發(fā)疼。她剛生產(chǎn)完不久,
身子虛得連坐起來都費勁,可這話她不敢不應。“媽,我剛喂完孩子,
身子有點……”“身子虛?誰生孩子不遭罪?我當年生三個,第二天就下地喂豬!你就是懶!
” 王桂蘭推門進來,穿著新做的花棉襖,手里拎著半盆臟襪子,“哐當”一聲砸在炕邊,
臟水濺到李紅梅的褲腳,“趕緊洗!一會兒你小姑放學回來要吃貼餅子,別耽誤了!
”李紅梅看著那盆凍得硬邦邦的襪子,指尖發(fā)顫。這三個月,她沒睡過一個整覺,
白天要帶孩子、洗衣做飯,晚上還要給婆婆小姑縫補衣裳,
王桂蘭總說“產(chǎn)婦得多干活才好得快”,可她的身子卻一天比一天垮。這時,
小姑林招娣蹦蹦跳跳地進來,手里攥著塊水果糖,是李紅梅娘家昨天送來的?!皨專?/p>
我要穿紅梅那件新的確良襯衫!明天學校演節(jié)目,我得穿好看點!”王桂蘭立刻點頭:“拿!
讓你嫂子給你找!”李紅梅急了:“那是我結(jié)婚時我媽給我做的,
就一件……”“什么你的我的?嫁進林家就是林家的!招娣要穿怎么了?
你一個生丫頭片子的,穿那么好干嘛?” 王桂蘭伸手就去扯李紅梅壓在枕頭下的襯衫,
李紅梅想攔,卻被她推得撞在炕沿上,胸口的疼瞬間炸開。“紅梅!你咋跟媽吵起來了?
” 丈夫林建國推門進來,身上帶著酒氣。他剛從廠里下班,路過鄰居家喝了兩杯,
進門就看見母親和妻子僵著,立刻皺起眉,“媽也是為了家里好,招娣要演節(jié)目,
你就讓她穿唄,多大點事?”“建國,我身子疼,襪子能不能明天洗?” 李紅梅看著丈夫,
眼里還剩最后一點期待。她和林建國是自由戀愛,當初他說會一輩子疼她,可結(jié)婚三年,
他的“疼”就只剩這句“忍忍就好”。林建國卻嘆口氣:“媽年紀大了,你多讓著點。
我上班累一天了,別讓我操心這些事?!?說完,他就往正房走,
沒看見李紅梅眼里的光一點點滅了。那天晚上,李紅梅抱著發(fā)燒的女兒,
在冰冷的炕上坐了一夜。女兒的哭聲越來越弱,她的胸口也疼得喘不上氣。天亮時,
鄰居發(fā)現(xiàn)不對勁,喊來醫(yī)生,可女兒已經(jīng)沒了呼吸,李紅梅也咳出了血。彌留之際,
她看見王桂蘭站在門口,嘴里還嘟囔著“喪門星,克死我孫女”,
林招娣拿著她那件的確良襯衫,在鏡子前臭美,而林建國,只是蹲在地上抽煙,
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拔液煤蕖?李紅梅閉上眼睛,淚水凍在眼角,“若有來生,
我再也不做林家的媳婦!”第二章 重生在七七“紅梅!紅梅!快起來做飯!
太陽都曬屁股了!”熟悉的嗓門把李紅梅驚醒,她猛地坐起來,胸口卻沒有那種撕裂般的疼。
眼前是土坯墻,墻上貼著“農(nóng)業(yè)學大寨”的年畫,
炕邊放著她結(jié)婚時的木箱——這不是1983年的偏房,是她剛嫁進林家時住的東屋!
她抓過炕邊的日歷,上面印著“1977年10月”。1977年!高考恢復的那一年!
李紅梅的心臟狂跳起來,她不是死了嗎?怎么回到了六年前?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坦的,
沒有剛生產(chǎn)后的松弛;再摸胸口,雖然有點悶,但絕不是前世那要命的疼?!斑€愣著干啥?
想挨揍是不是?” 王桂蘭推門進來,還是那副刻薄的樣子,手里拿著掃帚,“趕緊起來!
建國今天要去公社拉化肥,得吃了早飯走!”前世的恐懼瞬間涌上心頭,李紅梅下意識想縮,
可轉(zhuǎn)念一想,她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這一世,她不能再任人欺負!她掀開被子,慢慢下床,
語氣平靜:“媽,我昨晚頭疼,起得晚了點。這就去做飯?!?沒有討好,也沒有怯懦,
王桂蘭愣了一下,沒料到一向順從的媳婦會這樣說話,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李紅梅走進廚房,看著灶臺邊堆著的紅薯和玉米面,心里有了計較。1977年,
她剛結(jié)婚半年,還沒有孩子,林建國在公社農(nóng)機廠上班,王桂蘭在家待著,
林招娣在讀高中——一切都還來得及!她煮了紅薯粥,貼了玉米餅子,還炒了盤咸菜。
吃飯時,王桂蘭又開始念叨:“紅梅啊,你也嫁過來半年了,該琢磨著要個孩子了。女人家,
不生孩子咋行?”林建國點點頭:“媽說得對,咱們早點要個孩子,家里也熱鬧。
”李紅梅喝著粥,抬眼道:“建國,我想考大學?!边@話一出,桌上瞬間安靜了。
王桂蘭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考大學?你瘋了?女人家考什么大學?在家生娃帶娃才是正途!
再說了,你一個初中畢業(yè)的,能考上?別瞎折騰了!”林招娣也嗤笑一聲:“嫂子,
你還是別丟人了。我都不一定能考上,你還想考?”林建國皺著眉:“紅梅,別鬧了。
考大學多難啊,咱們好好過日子就行?!崩罴t梅早就料到他們會這樣反應,她沒反駁,
只是默默吃著餅子。她知道,現(xiàn)在說再多都沒用,得用行動證明。飯后,林建國去上班了,
王桂蘭讓李紅梅去河邊洗衣服。李紅梅拎著籃子出門,路過村口的小賣部時,停了一下。
1977年,雖然還是計劃經(jīng)濟,但已經(jīng)有零星的小商品交易了——她記得,前世這個時候,
鄰村有人偷偷賣自己做的布鞋,很受歡迎。她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五毛錢,
是她這個月的零花錢。這點錢做不了什么,但沒關系,她有的是時間。到了河邊,
李紅梅一邊洗衣服,一邊回憶前世的事。她記得,1977年的高考是12月,
還有兩個月時間,她得抓緊復習??杉依餂]有復習資料,王桂蘭也不可能讓她在家看書,
只能想辦法偷偷準備。洗完衣服回家,王桂蘭又讓她去喂豬、剁豬草。李紅梅咬著牙干,
心里卻在盤算:晚上等他們都睡了,就用煤油燈復習;至于復習資料,她可以找娘家弟弟借,
他去年參加過高考,有不少課本。晚上,林建國回來,李紅梅趁王桂蘭不在,
跟他說:“建國,我想考大學,要是考上了,以后咱們家的日子能好過點。你能不能支持我?
”林建國嘆了口氣:“紅梅,不是我不支持你,可媽那邊肯定不同意。再說,你一個女人家,
讀那么多書有啥用?不如好好在家過日子?!庇质沁@樣的話。李紅梅的心徹底冷了。她知道,
這一世,她不能再指望任何人,只能靠自己。第三章 暗備考與初反擊接下來的日子,
李紅梅開始了“兩面生活”。白天,她按時做飯、洗衣、干家務,對王桂蘭和林招娣的刁難,
不再像前世那樣忍氣吞聲,而是有理有據(jù)地反駁。有一次,
王桂蘭讓李紅梅把娘家送來的雞蛋都給林招娣吃,說“招娣是學生,要補營養(yǎng),你一個媳婦,
吃雞蛋沒用”。李紅梅正在剁豬草,聞言停下手里的刀:“媽,雞蛋是我媽給我補身子的。
招娣是學生,要補營養(yǎng),我每天干那么多活,也需要力氣。不如這樣,雞蛋咱們分著吃,
我和招娣每天一個,您也吃一個,建國上班累,也得補補?!蓖豕鹛m沒想到她會反駁,
頓時火了:“反了你了!這個家我說了算!讓你給誰就給誰!”“媽,話不能這么說。
” 李紅梅語氣平靜,“我嫁進林家,是來過日子的,不是來當牛做馬的。該我干的活我干,
不該我受的委屈,我也不能受。要是您覺得我做得不對,咱們可以找居委會的張大媽評評理。
”居委會的張大媽是個公道人,王桂蘭最怕她。一聽這話,王桂蘭的氣焰頓時消了一半,
嘟囔著“算我倒霉”,轉(zhuǎn)身走了。林招娣在一旁想幫腔,見媽都慫了,也不敢說話了。
李紅梅心里松了口氣,這是她第一次正面反擊,效果比她想象的好。她知道,
王桂蘭就是欺軟怕硬,只要她不慫,對方就不敢太過分。晚上,等全家人都睡熟了,
李紅梅就悄悄起床,點上煤油燈,在炕頭的小桌子上復習。
她從娘家弟弟那里借來了高中的課本,還有幾本復習資料,每天晚上學到后半夜,
白天趁做家務的間隙,也會偷偷背幾個單詞、幾條公式。有一次,王桂蘭起夜,
看見東屋有燈光,推門進來,看見李紅梅在看書,頓時炸了:“好??!你竟敢偷偷看書!
我讓你干活你偷懶,還想考大學?我看你是不想過了!” 說著,她就要去搶李紅梅的書。
李紅梅趕緊把書藏在身后:“媽,我沒偷懶!白天的活我都干完了,晚上看點書怎么了?
現(xiàn)在國家都號召大家考大學,我想考大學,也是響應國家號召,有錯嗎?
”“響應國家號召也輪不到你!” 王桂蘭伸手去搶,李紅梅死死護住,兩人拉扯間,
煤油燈倒了,差點燒到被子。林建國被吵醒,進來一看這情景,又開始和稀泥:“媽,紅梅,
你們別吵了。紅梅,你晚上看書也別太晚了,影響休息。媽,紅梅想看書就讓她看唄,
也不是啥壞事?!蓖豕鹛m瞪了林建國一眼:“你就慣著她!早晚把她慣上天!” 說完,
氣沖沖地走了。林建國看著李紅梅:“紅梅,別跟媽置氣??磿梢?,但別耽誤干活,
也別讓媽生氣?!崩罴t梅點點頭,心里卻沒指望他能幫自己。她知道,只要她不放棄,
王桂蘭也攔不住她。除了復習高考,李紅梅還在偷偷準備做生意。她發(fā)現(xiàn),
村里很多婦女都喜歡穿花布做的布鞋,可供銷社的花布要布票,還經(jīng)常斷貨。
她想起前世自己會做布鞋,而且做得還不錯,于是就想:不如偷偷做布鞋賣,既能賺錢,
又能為以后上大學攢學費。她用自己攢的五毛錢,
托娘家弟弟在縣城買了一小塊花布和幾雙線,又找了些舊布做鞋底。晚上復習累了,
就做一會兒布鞋,天亮前把布鞋藏在木箱的夾層里,防止被王桂蘭發(fā)現(xiàn)。半個月后,
她做了三雙布鞋,趁著去縣城買煤油的機會,偷偷拿到農(nóng)貿(mào)市場的角落賣。沒想到,
剛擺出來沒多久,就被一個大媽買走了一雙,賣了兩塊錢。拿著這兩塊錢,
李紅梅的手都在抖。這是她重生后賺的第一筆錢,也是她擺脫林家的希望。她知道,
只要堅持下去,她一定能改變自己的命運。第四章 高考得中破阻礙日子一天天過去,
離高考越來越近,李紅梅的復習也進入了沖刺階段。她每天只睡四個小時,白天干活,
晚上復習,人瘦了一圈,但眼神卻越來越亮。王桂蘭看她越來越“不順眼”,
經(jīng)常找借口刁難她,比如讓她多喂一頭豬,或者讓她去十幾里外的鎮(zhèn)上買東西,
想耽誤她復習??衫罴t梅總能想辦法應對,比如喂豬時順便背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