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紀念日，我把陸時宴和小三堵在酒店門口。當(dāng)眾給他一巴掌，把離婚協(xié)議塞進他懷里。
轉(zhuǎn)身離去時，我遭遇車禍被撞入時間夾縫，獲得了時停。我回到家，
發(fā)現(xiàn)原來是他和親姐姐在為我準備生日驚喜。我發(fā)瘋般地想挽回，
卻發(fā)現(xiàn)可所有人都看不見我。只有他能在我靜止的世界里活動。直到那天深夜，
他對著空蕩蕩的大街，紅著眼嘶吼：“我知道是你！你到底要躲我到什么時候！出來??！
”1“陸時宴！”我喜悅地撲過去，想抱住他。他站起身，徑直從我身體里穿過，走向廚房，
倒杯冷水。話卡在喉嚨里，我僵在原地。指尖殘留著穿透他身體時，那種空洞的冰冷。
我不信。飄到他面前，揮手，大喊?！瓣憰r宴！看我！”他仰頭喝水，喉結(jié)滾動，眼神空洞，
望向我身后的墻。我徒勞地拍打他的臉，拉扯他的胳膊。每一次，我的手都從他身體里穿過。
世界為我暫停，唯他例外?？伤?，永遠也看不見我。這不是超能力，是囚禁。
我是個被判無期徒刑，鎖在他身邊的游魂。我無力地癱倒在地，絕望中，身體變得稀薄，
透明。我只能像個影子跟著他。他喝完水，將杯子重重放下，回到客廳。不開燈，
直挺挺地坐在我最愛的位置上。他就這么坐著，從天黑到天亮。像一尊死寂的雕塑，
臉上是比悲傷更空洞的麻木。我跪在他面前，看著他緊繃的下顎，眼底的青黑。
我想撫平他緊鎖的眉，抱抱他微顫的肩?？晌业氖?，只能一次次穿過他。我們近在咫尺，
又隔著生死。2天亮了，陸時宴還坐在那。一夜未動，他眼底的青黑濃得化不開。
手機鈴聲響起，一遍又一遍。是那個女人。陸時宴接通，按下免提，指尖輕顫。
女人的哭喊聲填滿客廳?！鞍⒀纾銊e嚇我，找到虞澹兮了嗎？”她的哭腔里滿是焦急，
仿佛真的在為我擔(dān)心。我無聲冷笑。陸時宴嘴唇翕動，許久，
才擠出沙啞的兩個字：“……沒有。”“怎么會……都是我的錯，
要不是我……”她在那頭自責(zé)地哭，每個字都扎在我心上。陸時宴痛苦地閉上眼，
捏著手機的指節(jié)繃得死緊。我生死未卜，他在安撫另一個女人的情緒。我算什么？
一個天大的笑話。砰！大門被人撞開。我婆婆沖進來，頭發(fā)凌亂，滿臉怒火，
身后跟著陸時宴的二叔。她看見陸時宴，徑直沖上前，狠狠一耳光甩在他臉上?！芭?！
”他被打得偏過頭，臉上浮起五道紅印。我的心，也跟著狠狠一縮。
陳蘭指著他的鼻子：“你老婆都被你氣跑了，你還護著那個狐貍精！
”“我們陸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我愣住了。這個平日里最瞧不上我，
總用戴著翡翠戒指的手指戳我脊梁骨的婆婆。竟然在為我出頭？一絲荒謬的感動還沒升起，
就被她下一秒的變臉碾碎。她轉(zhuǎn)頭對著二叔，擠出眼淚：“老二，你看這叫什么事！
”“虞澹兮也是不懂事，非要玩離家出走這一套！”“現(xiàn)在人沒了，公司怎么辦？
”她音量拔高，眼里是毫不掩飾的貪婪?！八掷锬?0%的股份，怎么辦！”這才是重點。
罵兒子是假，心疼股份才是真。那響亮的一巴掌，不過是演給二叔看的戲。
我看著貪婪的陳蘭，麻木的陸時宴，只覺得荒唐。我們近在咫尺，卻隔著算計、謊言，
與生死。而我，只能看著。什么也做不了。3陳蘭和二叔走了，客廳的門沒關(guān)。我逃離客廳，
不敢再看他。屋里的空氣，令人窒息。我飄進書房。書桌上，他的筆記本沒關(guān)，屏幕亮著。
我湊過去。屏幕上只有一個文件夾。一級機密，給老婆大人的驚喜。我的魂體劇烈顫抖。
我拼命伸出手，想象著指尖點在鼠標(biāo)上。文件夾打開了。里面是兩個文件。一份PDF，
一份聊天記錄截圖。我先點開PDF。愛琴海豪華游輪雙人票預(yù)訂單。預(yù)訂日期，
是我們?nèi)旌蟮慕Y(jié)婚紀念日。乘船人姓名：陸時宴，虞澹兮。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
我顫抖著點開那份聊天記錄。備注是“陸雪晴”。我看到陸時宴的頭像說：“姐，
戒指藏好了嗎？”“千萬別讓那小傻瓜發(fā)現(xiàn)了?！苯?？小傻瓜？他以前最愛這么叫我。
我身體凝固。那個叫“陸雪晴”的女人回他：“放心，我辦事你還不放心？
”“酒店的場地我也幫你訂好了，就等女主角了?！薄熬褪悄氵@戒指也太小了點。
”“我們虞澹兮值得更好的?！标憰r宴回了個委屈的表情包：“我攢了好久的私房錢了，
她管得嚴?！蔽蚁肫饋砹?。陸時宴有個失散多年的親姐姐，叫陸雪晴。
幾個月前才剛剛認回來。我一直以為的小三，是他的親姐姐。酒店門口的爭執(zhí)拉扯，
是姐姐在替我抱不平。嫌他準備的驚喜鉆戒不夠大。我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用最惡毒的語言，
一個耳光扇在他臉上。我親手毀掉他為我精心準備的、充滿愛意的驚喜。
我用我的愚蠢和猜忌，將他釘在恥辱柱上。“啊——”我想尖叫，喉嚨里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我想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腿，求他原諒我?？晌业纳眢w穿過他的膝蓋，摔在地板上。
我眼睜睜看著他，被我誤解，被親媽當(dāng)著外人的面打罵，被全世界拋棄。一個人，
默默地消化著所有的背叛和傷痛。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這份悔恨，比車禍時，
還要疼上萬倍。這是最殘忍的酷刑。真相大白了，可我永遠失去說出真相和對不起的權(quán)利。
4陸時宴瘋了。他把自己關(guān)在我們曾經(jīng)的家里，不吃不睡?？蛷d里堆滿空酒瓶，
煙灰缸里的煙頭疊成小山。整個屋子都是尼古丁和酒精的混合味。我心疼得魂體都在發(fā)顫。
趁他醉倒在沙發(fā)，我耗盡所有力氣，暫停時間。我飄進廚房熱好粥，
一勺勺懸在他干裂的唇上，再解除時停。粥水滑落，沾濕他的唇角。他毫無知覺，喉結(jié)滾動，
嘴里喃喃念著我的名字。“虞澹兮……你這個傻瓜……”這天深夜，他又喝得爛醉，
摔在回家的巷子里。幾個混混從暗處圍上來，目光落在他手腕的表上?！翱此@身行頭，
肯定有錢?！币恢慌K手，朝陸時宴的口袋伸去。我急瘋了，再次暫停時間。魂體幾乎耗盡，
我才把墻角的一塊板磚，推到混混腳邊。時間恢復(fù)?！斑旬?dāng)——”一聲巨響，
混混們嚇得做鳥獸散。我脫力地浮著，看他踉蹌起身，一步步挪回家?？蛷d燈亮著。
陳蘭正笑著招待一個女孩。是肖柔，肖總的女兒?？吹疥憰r宴滿身酒氣的狼狽模樣。
陳蘭臉上的笑瞬間垮掉，只剩嫌惡?！翱纯茨闶裁吹滦?！”“虞澹兮人都沒了。
”“你不能為了一個不要你的女人，作踐自己！”“這是肖柔，
比那個不知好歹的虞澹兮強一百倍！”她把肖柔往前一推，眼里滿是貪婪和算計。
“明天你就帶小柔去公司，必須把虞澹兮手里的股份拿回來！”二叔附和：“時宴，
你媽說得對，那20%的股份是個大麻煩?！彼麄儺?dāng)著陸時宴的面，
商量著怎么在法律上宣布我死亡。討論著如何抹掉我存在過的痕跡。名正言順地，
將那筆股份徹底轉(zhuǎn)移。我活生生地聽著，他們要如何將我徹底埋葬。這種感覺，比死還疼。
陸時宴一直低著頭。直到陳蘭說出?！拔乙呀?jīng)找了律師，盡快立案?！薄靶妓劳鰰r，
他才動了。他緩緩抬起頭。那雙猩紅的眼睛里，一片死寂。他沒看他媽，也沒看肖柔。
目光穿透一切，直直地落在我身上。他沙啞開口，聲音很輕?！皾L?！彼囊暰€牢牢鎖著我，
一字一頓地問：“是……你嗎？”5他好像，看見我了。我多想點頭，告訴他我在這里。
可我發(fā)不出聲音，看著他眼里的光，寸寸黯淡。他自嘲地笑了，垂下眼。他再次開口，
對著他媽和肖柔?！皾L出去。”陳蘭的臉一陣青白。被陸時宴的眼神嚇退，
拉著肖柔灰溜溜地走。屋子里，只剩我們。那晚之后，陸時宴戒酒。
他恢復(fù)冷靜自持的陸總模樣。開始有意識地，試探我的存在。大雨滂沱，他開完會，
站在公司大樓的屋檐下。拒絕同事遞來的傘。雨水很快打濕他的西裝。他在用自虐的方式，
逼我。我咬牙，再次暫停時間。我用盡全力，從路邊一個女孩手里借來一把傘。
放在他身邊的長椅上。時間恢復(fù)。陸時宴的目光落在那把多出來的傘上。他伸手拿起，
撐開走進雨幕?！爸x謝?！彼吐曊f。從那天起，他身邊總會出現(xiàn)各種好運。
小偷剛要伸手偷他滑落的錢包。鞋帶就自己纏在一起，當(dāng)眾摔倒。陸時宴撿起錢包，
嘴角勾起淡笑。他知道是我。我和他之間，形成一種悲傷又甜蜜的默契。
他開始在家里自言自語。他會坐在空蕩的餐桌對面。說我當(dāng)初怎么吐槽他做的飯難吃。
他會靠在我常坐的沙發(fā)上?；貞浳覀円黄鹂催^的電影，剖開他無盡的悔恨?！板Ｙ猓?/p>
那天在宴會廳，我不該讓你走?！薄拔覒?yīng)該追出去，抱住你，告訴你一切。”他對著空氣，
坦白所有脆弱。這晚，他坐在地板上，背靠沙發(fā)。眼神空洞地望著那盆我最喜歡的綠蘿。
“澹兮，我知道你在?！彼穆曇羯硢??！叭绻阍?，就動一下那盆綠蘿的葉子。
”“好不好？”這是他第一次，向我索要明確的回應(yīng)。我拼盡全力，將所有力量匯聚起來。
我死死盯著那片葉子，用盡全部意念。動一下。求你，動一下。那片葉子，終于，
輕輕晃動了一下。一下。門窗緊閉，沒有風(fēng)。陸時宴看見了。他死死盯著那片葉子，
身體僵直。幾秒后，他抬手捂住臉。滾燙的淚從指縫溢出，砸在地板上。
壓抑的、破碎的嗚咽聲，從他喉間擠出。我耗盡力氣，只能無聲地看著他哭得像個孩子。
6第二天，陸時宴沒去公司。他刮了胡子，換上西裝，眼底的青黑依舊刺眼。
車停在陸雪晴公司樓下，我照舊飄在副駕。陸時宴在他姐姐面前，低下了高傲的頭。“姐，
對不起?！标懷┣缪廴t了，倔強地別過頭。陸時宴喉結(jié)滾動，聲音極輕。
“澹兮……她可能……還在?！标懷┣缁仡^，看瘋子一樣看著他。“你瘋了？！”“我沒瘋。
”陸時宴的眼神執(zhí)拗得嚇人。他只說了一件事，那片憑空晃動的綠蘿葉子。
陸雪晴強撐的冷漠徹底崩塌，捂著嘴，淚水決堤?！拔业腻Ｙ狻彼拗反蛩男乜冢?/p>
是發(fā)泄，也是狂喜。姐弟倆的目標(biāo)，第一次如此一致。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陳蘭和叔父坐不住了。陸家老宅，一場所謂的家庭會議。他們一唱一和，
逼陸時宴交出管理權(quán)?！皶r宴，你精神不好，公司還是交給我們吧?！薄盀榱岁懠液?。
”我在旁邊冷眼看著。在叔父暢想未來的唾沫星子里，我暫停時間。世界定格。我飄進書房，
穿透密碼鎖。在最底下的抽屜里，看到一本藍色賬本。挪用公款，做假賬，證據(jù)確鑿。
我碰不到，也拿不走。我死死盯著筆筒里那支紅色記號筆。動！給我動！那支筆極慢地滾動，
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正好落在藏著賬本的抽屜旁。時間恢復(fù)。
陸時宴和陸雪晴借口離開客廳，進書房。陸雪晴焦躁踱步：“他們這是要逼宮！
”陸時宴沒理會，目光死死鎖著地上那支紅筆。他撿起筆，視線移向旁邊的抽屜。
沒有半句廢話，他抄起桌上擺件，狠狠砸向鎖芯。砰！鎖開了。賬本翻開，
陸雪晴倒吸一口涼氣。陸時宴沒看賬本，他抬起頭，視線穿透一切，落在我身上。
他的嘴唇無聲地動了動。7我飄在角落，冷看這出鬧劇。會議室里，叔父一臉沉痛。
將幾份精神評估報告推到眾人面前?！皶r宴的狀態(tài)，大家有目共睹?！苯Y(jié)論是，陸時宴瘋了，
不配再管理公司。滿室的竊竊私語，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他坐在主位，頭也沒抬，
安靜地摩挲著無名指上的婚戒?！皶r宴，別怪叔叔心狠。”陳蘭在一旁幫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