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十分鐘她才來開?！负瀭€字?！顾^來一張紙，離婚協(xié)議。茶幾上擺著吃剩的外賣，

沙發(fā)上扔著條男士內褲，不是他的。?？灯蕉⒅菞l內褲，「誰來過？」「關你屁事?！?/p>

盧敏涂著指甲油，「趕緊簽，下周一去民政局?！箖鹤幼Ｐ〈◤姆块g探出頭，「爸，

把我電腦還我，你買的破玩意卡死了。」「那是用我獎金買的！」「所以呢？」

祝小川翻白眼，「我媽說以后她男朋友給我買新的?！贡R敏得意地翹起嘴角。

?？灯阶テ鸸P在協(xié)議上簽字，筆尖劃破紙張。他轉身出門，聽見背后「砰」的關門聲。

他在便利店買了瓶最便宜的白酒，坐在馬路牙子上喝。手機震動，

是老家鄰居發(fā)來的語音：「康平啊，你爸心梗送醫(yī)院了，你媽急得直哭……」

酒瓶掉在地上碎了。他踉蹌著攔了輛出租車，「去人民醫(yī)院，快！」醫(yī)院走廊亮得刺眼。

母親坐在長椅上抹眼淚，見他來了立刻站起來，「你怎么才來？你爸要是沒了，就是你氣的！

」「醫(yī)生怎么說？」「支架手術，先交五萬?！鼓赣H攥著繳費單，「你弟在廣東打工，

錢都寄給他媳婦了，現(xiàn)在全靠你了?！棺？灯矫鲢y行卡，余額還剩三萬二。

他給老張打電話，響了七八聲才接?！咐蠌垼栉覂扇f，我爸——」「哎呦我這會兒在開會，

回頭說?。　闺娫拻炝?。他又打給大學同學王志強，對方支支吾吾：「最近股票套牢了，

實在對不住啊老?！棺o士走過來催繳費，母親突然抓住他胳膊，「你領導呢？

你不是在大公司上班嗎？快去求他們預支工資??！」他低頭看手機，

劉總半小時前在工作群發(fā)通知：「明天九點全員會議，遲到扣錢?！沽璩咳c，

父親暫時脫離危險。?？灯皆卺t(yī)院廁所用冷水洗臉，鏡子里的人眼睛血紅，嘴角起泡。

手機亮了一下，盧敏發(fā)朋友圈：和男友在酒吧慶祝，配圖是兩杯交疊的雞尾酒，

文字寫著「終于自由了」。祝小川點贊。祝康平關掉手機，走回病房。母親已經睡著了，

鼾聲很響。他坐在走廊塑料椅上，摸到兜里還有半包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