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在借書卡上發(fā)現(xiàn)幾個陌生的名字，那些字跡或工整或潦草，卻都真實存在過，

就像此刻的我一樣。父親變得比以前溫和，偶爾會在我寫作業(yè)時放一杯熱牛奶在桌角，

然后默默離開。母親則總想找話題和我聊天，可每次開口，又像是怕驚擾到什么似的，

欲言又止。我們之間隔了一層透明的膜，明明看得見彼此，卻觸不到溫度。畢業(yè)前夕，

班里流行寫同學錄。我的那本始終空蕩蕩的，只有宋清如工整地寫了一句"前程似錦"，

像是一個禮貌的告別。整理書包時，我發(fā)現(xiàn)二年級那沓罰抄的生字詞還壓在抽屜最底層，

紙角已經卷邊發(fā)黃。我一張張撕碎，看著它們像雪片一樣落進垃圾桶。拍畢業(yè)照那天，

我站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攝影師喊"茄子"的時候，前排的女生們笑得燦爛如花，

而我只是微微牽動嘴角。陽光很刺眼，我在想，如果此刻有一場大雨該多好，

那樣就沒人會注意到，有個女孩在畢業(yè)照上，安靜地紅了眼眶。原來成長到最后，

不是變得勇敢，而是學會了把所有的委屈、孤獨、不甘，都沉默地咽下去，然后繼續(xù)往前走。

內蒙古的天空，藍得像被水洗過一樣透徹，云朵低垂，仿佛伸手就能扯下一團棉絮。

母親的老家就在草原邊緣，一棟低矮的平房，門前拴著一條毛色發(fā)黃的老狗，

見到我們便懶洋洋地搖了搖尾巴。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如此遼闊的綠。草原在風中起伏，

像一片無邊的海浪，草尖上跳躍著細碎的陽光。遠處有牧人騎馬而過，

身影在天地間顯得那么渺小，卻又那么自由。

母親的三哥——我該叫他小舅——是個沉默的蒙古族老人，臉上的皺紋像是被風沙刻出來的。

他遞給我一碗咸奶茶，粗糙的手掌上滿是繭子。我小心地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