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槍口黑洞洞的陰影籠罩著我的心臟。林伯站在衣帽間門口,逆光中他的輪廓如同一道沒有溫度的剪影。那把裝了消音器的手槍穩(wěn)穩(wěn)地指向我,紋絲不動,就像他永遠精準到刻板的動作。
"七年前沒能完成的工作,今天終于可以了結了。"他的聲音依舊平板,卻多了一絲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悅,"沈聿懷以為他能永遠保護你?可笑。"
我的后背緊貼著冰冷的鏡面,右手悄悄摸向藏在身后的鋼筆。心跳聲大得幾乎能蓋過自己的思緒,但此刻思維卻異常清晰——林伯承認了!他親口承認了七年前的事!
"為什么?"我強迫自己開口,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蘇家與你有何仇怨?"
林伯向前邁了一步,皮鞋踩在木地板上沒有發(fā)出絲毫聲響。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堪稱恐怖的"微笑"——那是一個從未在他刻板面孔上出現(xiàn)過的表情,像是戴了太久的面具終于裂開一道縫隙。
"仇怨?"他輕聲重復,語調突然變得生動起來,與平日機械般的說話方式判若兩人,"不,親愛的蘇小姐,這與個人恩怨無關。這只是......生意。"
又一步。他現(xiàn)在距離我不到兩米,槍口始終對準我的胸口。衣帽間狹小的空間里,我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混合著槍油和古龍水的氣息,冰冷而危險。
"沈崇山知道嗎?"我慢慢向右側挪動,試圖將身體轉向一個更好的角度,"知道你背著他做了什么?"
林伯的笑擴大了,露出過于整齊的牙齒:"那個老糊涂?他以為自己是棋手,其實不過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槍口隨著我的移動微微調整,"別費心了,蘇小姐。你手里的鋼筆傷不了我。"
他知道!我的手指攥緊了鋼筆,指節(jié)發(fā)白?,F(xiàn)在別無選擇了。
"沈聿懷呢?"我突然提高音量,希望能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你把他怎么了?"
"少爺太聰明了,聰明得令人討厭。"林伯搖搖頭,語氣近乎惋惜,"他本該是個完美的傀儡,就像他父親一樣??上?.....他非要查那些不該查的事。"他的手指扣在扳機上,"不過別擔心,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在地獄。"
就是現(xiàn)在!
在他即將扣下扳機的瞬間,我猛地按下鋼筆頂端的按鈕——一大股墨水噴射而出,正中林伯的雙眼!
"??!"他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本能地抬手去揉眼睛。我趁機撲向一旁,同時用盡全力將鋼筆擲向他的面門!
鋼筆精準地扎進他的左臉頰,鮮血頓時涌出。林伯暴怒地咆哮一聲,盲目地開了一槍,子彈擦著我的耳畔呼嘯而過,擊碎了身后的鏡子!
我趁機沖向通道入口,卻被林伯一把抓住了腳踝!他的力道大得驚人,手指如同鐵鉗,狠狠一拽——
我重重摔倒在地,手肘和膝蓋撞擊硬木地板,痛得眼前發(fā)黑。林伯已經擦掉了部分墨水,左眼充血通紅,右眼仍被墨水糊住,臉上插著那支鋼筆,鮮血順著下巴滴落,猙獰如惡鬼。
"小賤人!"他嘶吼著,完全撕下了管家的優(yōu)雅偽裝,聲音里充滿暴戾,"我要你死得比你父親還慘!"
槍口再次抬起,這次對準了我的眉心。我絕望地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父親的笑臉,閃過沈聿懷手腕上的疤痕,閃過那枚藏在拖鞋底的印章......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在密閉空間內炸開!
但我沒有感到疼痛。
睜開眼,林伯的表情凝固在一種扭曲的震驚上。他的胸口出現(xiàn)了一個血洞,正汩汩往外冒血。他緩緩低頭,看向自己胸前,似乎無法理解發(fā)生了什么。
"砰!"
又是一槍,這次直接命中他的額頭。林伯的身體像斷了線的木偶,轟然倒地。
我驚恐地抬頭,看向槍聲來源——
衣帽間門口,沈聿懷靠坐在墻邊,臉色慘白如紙,右手握著一把還在冒煙的手槍。他的白襯衫幾乎被鮮血浸透,左肩有一處明顯的槍傷,但最觸目驚心的是腹部——那里纏著臨時止血的繃帶已經完全被血滲透。
"沈......聿懷......"我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他虛弱地扯了扯嘴角,想說什么,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鮮血從唇邊溢出。手槍從他手中滑落,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
"別動!"我沖到他身邊,手忙腳亂地檢查他的傷勢。腹部的繃帶下是一個可怕的槍傷,子彈可能還留在體內;左肩的傷口同樣嚴重,血根本止不住。"你需要醫(yī)生!馬上!"
沈聿懷搖搖頭,染血的手指顫抖著抓住我的手腕:"聽......聽我說......"他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通道......通向花園......東側圍墻......小門......鑰匙......在......"
他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瞳孔開始擴散。我瘋狂地撕下自己的衣袖,按在他的傷口上,但鮮血很快浸透了布料。
"堅持??!求你了!"淚水模糊了視線,我從未感到如此無助,"你不能死......你不能......"
沈聿懷的手突然用力,將我的手腕攥得生疼。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我,里面燃燒著最后的、倔強的生命力:"印章......底部的......暗格......密碼是......你......生日......"
他的身體猛地一顫,然后突然松弛下來,眼睛半闔著,呼吸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
"不!不!沈聿懷!醒醒!"我拍打他的臉頰,淚水砸在他蒼白的臉上,"你不能這樣對我!不能在我剛剛知道真相后......"
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喊叫聲——槍聲終于引來了人??赡苁莻蛉?,也可能是......林伯的同伙。
沒有時間了。
我顫抖著吻了吻沈聿懷冰涼的額頭,然后從他手中取下那把手槍。彈匣里還有三發(fā)子彈。足夠掩護我逃出去了。
最后看了一眼地上林伯的尸體和奄奄一息的沈聿懷,我咬緊牙關,轉身沖進了那條黑暗的通道。
鏡子在我身后無聲地合攏,將血腥的一幕隔絕在另一個世界。通道狹窄低矮,我不得不彎腰前行,右臂的傷口因為劇烈運動而重新滲血,但此刻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沈聿懷最后的話在腦海中回蕩:印章底部的暗格......密碼是我的生日......
那枚藏在拖鞋底的"蘇氏鑒藏"印章,竟然還有秘密?
通道盡頭是一扇生銹的鐵柵欄,外面是茂密的灌木叢。我用力推開柵欄,刺眼的陽光瞬間傾瀉而下。瞇起眼睛適應光線,發(fā)現(xiàn)自己正位于沈家花園最東側,距離圍墻不到二十米。
圍墻下果然有一個幾乎被藤蔓完全覆蓋的小木門,要不是刻意尋找,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門上掛著一把老式銅鎖,看起來已經多年無人使用。
鑰匙在哪?沈聿懷沒來得及說完......
我瘋狂地搜尋四周,最終在圍墻邊一塊松動的磚石下找到了那把銹跡斑斑的小鑰匙。手指顫抖得幾乎拿不穩(wěn),試了三次才成功插入鎖孔。
"咔噠。"
木門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緩緩打開。外面是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遠處能看到城市的輪廓。
自由。
就在我即將踏出這一步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警報聲!沈家別墅的安防系統(tǒng)被觸發(fā)了!沒有時間猶豫了,我咬緊牙關,沖出了那扇小門——
"砰!"
一聲槍響,子彈擦著我的肩膀呼嘯而過,帶起一陣灼熱的痛感。我猛地回頭,看到二樓窗口站著一個模糊的身影,正舉槍瞄準。
來不及思考,我扣動扳機回擊,然后趁著對方躲避的瞬間,拼命沖向小路盡頭的樹林。身后又響起幾聲槍響,但都被茂密的樹木擋住了。
奔跑。不顧一切的奔跑。肺部火燒般疼痛,右臂的傷口徹底崩裂,鮮血順著手臂滴落,在身后留下斷續(xù)的紅線。但我不能停下,不能回頭,不能思考......
直到再也聽不到任何追捕的聲音,直到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我才癱軟在一棵巨大的橡樹下,劇烈喘息著。
從內衣暗袋里摸出那枚印章,它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蘇氏鑒藏"四個篆體字依然清晰如初。我顫抖著摸索底部,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幾乎不可見的接縫。
密碼是我的生日......
輸入"0523",輕輕一旋——
"咔。"
印章底部彈開了,露出里面藏著的一張微型存儲卡。
這,才是沈聿懷拼上性命也要保護的......最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