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為了幫蘇淺還清那筆“替父親治病”的巨債,我整整三年拼了命地打工。
白天在公司搬貨,晚上在外面跑酒吧兼職,周末接舞臺演出,
睡眠能湊夠五個小時已經(jīng)是奢侈。那天是我在老城區(qū)一家復(fù)古風酒吧的夜班。氣氛正熱,
我穿著店里規(guī)定的襯衫馬甲,端著調(diào)好的酒,繞過舞池走向VIP包廂。 推門進去時,
霓虹的光一下子掃進眼底。沙發(fā)上,一個女人正被男人壓在懷里,唇齒交纏,
動作急切得像要將彼此吞掉。她的裙擺被撩到大腿根,白皙的肌膚在燈光下晃得刺眼。
男人一只手伸進了女人凌亂的衣服里不停地摸索。本來這種場景我是見怪不怪的,
在酒吧包廂里,發(fā)生什么事都不奇怪。直到那一聲帶著嬌嗔的低笑,
像一根冰針從我耳朵鉆進心臟。“阿南,你輕點嘛,這件是你剛給我買的限量蕾絲內(nèi)褲,
一萬多呢,還想撕?你今天已經(jīng)撕了五套了……”這聲音,好熟悉,好像蘇淺的聲音。阿南。
喬南? 這名字好像是蘇淺高中時期的初戀。好像也是個富二代。我愣在原地,
手中的托盤微微顫動,本能地想退開,假裝沒看見。可下一秒,喬南猛地抬頭,
像是才發(fā)現(xiàn)門口有人。他隨手扯下那條昂貴帶著女人濕熱氣息的蕾絲內(nèi)褲,
連同一沓厚實得嚇人的現(xiàn)金,一起砸了過來。“滾,別礙眼。
”蕾絲徑直地砸到我嘴巴和鼻子上,那味道也很熟悉,是蘇淺的味道。我來不及回味。
后面那疊錢的棱角劃開了我的面頰,一股溫熱順著鬢角蜿蜒而下?!澳茫?/p>
您點的‘綠色烈火’”我解釋著說。我怔怔地站在那里,看著面前這個男人,他不是別人,
正是我三年來拼命想讓她“過上好日子”的女人的初戀。我戴著眼罩。燈影中,
蘇淺看向我時,眼底沒有驚訝,更沒有慌亂,就好像我只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路人。
她并沒有認出我。但我不知道她是故意沒認出還是真的沒認出。 她甚至抬起手,
順從地替喬南理了理領(lǐng)口,紅唇微翹?!鞍⒛?,別理他,
我們繼續(xù)嘛”我仿佛聽見心口有什么東西,轟的一聲碎掉。三年來,
每一次她接過我轉(zhuǎn)去的工資,都會說“昭,我欠你的,等爸爸好了,我一輩子都還不完。
” 我信了,也心甘情愿地信??稍瓉?,她所謂的“為父還債”,
只是和另一個男人在燈紅酒綠里縱情的借口。我的手指發(fā)抖,托盤在手里幾乎要握不住。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有些背叛,不需要解釋,就足以讓人心死。2離開包廂的時候,
我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走下那段昏暗的樓梯的。 面頰的血在空氣中凝成了黏膩的痂,
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提醒我,剛才看到的,是真的。我不想相信。 三年來,
她在我面前的笑容和柔聲細語、那些我自以為能感受到的依賴和感激,怎么會全是假的?
我拐進員工通道,靠在冰冷的墻上,摸出口袋里的舊手機,
屏幕上她的備注還是那顆小小的星星。 我給她發(fā)了條消息。 “淺,你在哪?”5分鐘,
沒有回復(fù)。 我深吸一口氣,又撥了過去。電話很快接通,卻是她急促的聲音,
“我…我在忙,等…等一會兒說?!?沒等我開口,她就掛了,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我攥著手機的手心滲出冷汗。 “忙”忙著和他做嗎?我應(yīng)該現(xiàn)場直接捉奸,
然后把他們暴打一頓翻臉嗎?我不知道。夜里十一點,我提早下了班。
出酒吧后她上了一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 我攔了輛車,
跟著那輛豪車沿著老城區(qū)的酒吧街往市中心的五星級酒店去。這是我第一次跟蹤她。
我怕自己是瘋了,可我必須確認。只要她否認,只要她給出哪怕一句合理的解釋,
我就能假裝今天的一切沒發(fā)生過。酒店外的噴泉在燈光里泛著金色的漣漪。
蘇淺穿著剛剛在酒吧出來時整理好的衣服,長發(fā)如水,眉眼帶笑。 她挽著喬南的胳膊,
側(cè)臉依偎在他肩上,耳語之間,那笑意像一把刀,把我心臟割得生疼?!罢媸堑?,
剛剛在酒吧不是已經(jīng)給你了好幾次了嘛,還帶人家來酒店?!碧K淺嬌嗔著說。
喬南則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蘇淺的屁股?!皩氊?,我這不是剛回國,想死你了,
恨不得和你大戰(zhàn)一天一夜。”我站在不遠的馬路對面,指節(jié)死死扣進掌心。我拿出手機,
給蘇淺發(fā)了消息?!皽\,我在家買了夜宵等你,怎么還不回來。
”然后盯住他們緊貼著走進酒店的身影,還想看看她會不會回頭。但是結(jié)果讓我失望了。
我還在奢求什么。過了一會,手機收到了她的消息?!罢?,你先睡吧,
今晚閨蜜非要拉著我一起睡,我沒辦法只好陪她了?!彼F(xiàn)在在干嘛?他們在干嘛?
我沒辦法不去想這些?;氐匠鲎馕莸臅r候,已經(jīng)凌晨兩點,這一天經(jīng)歷的太多,
我躺在床上就睡著了。第二天蘇淺回來,手里還拎著兩個包裝精致的紙袋。
看見我時笑了:“我在便利店買了你最喜歡的草莓,今天特價?!彼呓?,
眉頭微蹙:“你的臉怎么了?” 我下意識抬手遮了遮?!皼]事,送酒的時候碰了一下。
”她哦了一聲,也沒多問,把草莓放到桌上。“昭,這么拼干嘛?就算我爸的醫(yī)藥費再高,
也不至于讓你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我可不想你累壞了?!蔽铱粗?,那張臉依舊精致溫柔,
眼里的光像是三年前初見時一樣干凈。 可幾個小時前,這雙眼睛還在另一個男人的懷里,
帶著說不出的放蕩。我的喉嚨像塞了棉花,什么都說不出口,只是點了點頭。
我甚至很卑微地想,也許……她和喬南只是偶遇,也許我看到的親密只是我誤會。
只要她親口說不是,我就信。“淺。”我試著讓聲音聽起來平靜,
“如果有一天……你覺得我不夠好,你會告訴我嗎?”她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
仿佛沒聽出話里的意思。“你想什么呢?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好啊?!闭f完,
她轉(zhuǎn)身去倒水。 我看見她放在茶幾上的手包微微張開,里面露出一角淡粉色的蕾絲布料。
那是昨晚從包廂里砸到我臉上的那條。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傍晚,我下班回到家,
她正在數(shù)一疊鈔票。見我進門,她利落地拿起幾張,推到我面前?!斑@是給你的,
去買點你自己想要的東西?!?可我不想伸手,這錢的分量太沉,沉得我喘不過氣。
“你突然給我這個干嘛,你爸還要‘治病’呢?!?“你工作受了傷,我心疼你,
給你錢你買點東西嘛。”我垂下眼?!澳阕蛱烊ツ牧??”“陪閨蜜去了好多地方玩呢,
玩累了就在她家睡了?!碧K淺想也沒想就回答。我深呼了一口氣,準備坦白。
“我在酒吧看到喬南和一個女人在包廂里,他脫掉了女人的內(nèi)褲砸到了我的臉上。
內(nèi)褲的味道和女人的聲音,都是你的。甚至喬南,也是你的初戀?!闭f完,我拿起了她的包,
翻出了那條粉色的蕾絲內(nèi)褲。原有的溫度不在了,但還是濕的?!澳憧村e了吧,
而且這條內(nèi)褲是我閨蜜的,不知道怎么就塞到我包里了?!彼恍加谶^多解釋,
轉(zhuǎn)身進了臥室,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哼著小曲。 那背影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纖細柔美,
可我卻覺得,那不是我認識的蘇淺。 我忽然意識到,這幾年,我以為是我們共同的生活,
其實只是我一個人在努力。她不過是順手接收成果,然后在需要的時候,
轉(zhuǎn)身投入另一個懷抱。這一刻,我的心里只剩下一個冰冷的事實。我從來不是她的唯一,
甚至不是她生活里必須存在的那個人。3第二天,我接到蘇淺的信息,讓我要穿得正式一點,
陪她去一個重要的宴會。她沒說是什么宴會。 我下意識以為是她的生意場合,
想著也許能幫上點忙,于是翻出那套一年只穿一次的西裝,領(lǐng)口已經(jīng)有些泛白。
三年前買它的時候,我花了整整半個月工資,那會兒她笑著說:“昭,你穿什么都好看。
” 想到那句話,我還是笑了一下。宴會竟然在市中心的頂層會所。 金碧輝煌的大廳里,
吊燈亮得刺眼,四周是我不曾踏足的世界,穿著定制禮服的男女,
手里的香檳杯閃著細碎的光。蘇淺一身銀白色的魚尾長裙,
亮片在她每一次轉(zhuǎn)身間折射出冷艷的光。不多時,一個聲音蓋過了背景音樂,
是個雍容的中年女人。她是蘇淺的母親。她站在舞臺中央,舉起話筒,
笑容明媚:“今天除了感謝各位到場,我還有一件喜事要宣布。三天后,我的女兒蘇淺,
將與喬南先生訂婚。”掌聲響起,像是一陣悶雷,炸在我耳邊。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她的聲音一字一句,毫不容置疑?!八麄兦嗝分耨R,感情深厚,三年前因誤會分開,
如今重新走到一起,這是緣分,也是我一直以來的心愿?!?她頓了頓,
忽然話鋒一轉(zhuǎn):“當然,我也要澄清,外界那些無稽的傳聞,什么窮小子妄想攀高枝,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只是笑談,大家不必當真?!迸_下傳來幾聲意味不明的笑,
像針一樣扎在我背上。 我站在角落,手指一點點蜷緊,
指甲陷進掌心的痛感才讓我沒當場失態(tài)。喬南走上臺,身著剪裁合身的西裝,眉目溫和,
像極了雜志封面的紳士。 他從口袋里取出一個黑色的絲絨盒子,在蘇淺面前單膝下跪。
盒蓋打開,燈光齊刷刷地聚在那枚鉆戒上。主鉆璀璨到晃眼,鑲嵌的細鉆環(huán)繞一圈圈,
像是要用金錢和光芒將她牢牢圍住。 有人低聲感嘆:“那是卡地亞限量款,八位數(shù)起跳吧。
”蘇淺伸出左手,任由他將戒指套在無名指上。 全場起哄,她低下頭,嘴角微翹,
像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我低頭,看著自己手上那枚已經(jīng)發(fā)黃的舊戒指。
那是我們在一起一周年時,我用幾百塊買的銀鍍層,她收下時笑得像個孩子,
說比天上的星星都亮。 可三年過去,它的鍍層早已脫落,顏色暗沉,可我一直舍不得摘下。
直到這一刻,我才發(fā)現(xiàn),這東西在別人眼里可能連笑話都算不上。心口像被什么碾過,
悶得連呼吸都帶著痛。訂婚宣告結(jié)束后,人群涌上前去送祝福。 我站在最外側(cè),
仿佛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墻,看著她被簇擁在燈光中央。 那笑容,那眼神,
早已不是我熟悉的模樣?!八形襾硪娮C她訂婚,意思是今天的宴會是訂婚宴,
也是分手宴”我像個小丑。有人在我身邊低聲議論:“那不是蘇淺之前的男朋友嗎?嘖,
這臉色,怕是沒料到人家轉(zhuǎn)身就跟初戀訂婚了吧?!?另一人笑道:“誰讓他不自量力,
真以為能娶得了蘇家的千金?今天這一出算是當眾打臉了?!蔽易叩搅颂K淺身邊?!疤K淺,
我想問,你爸重病住院,和你身無分文無依無靠這些,都是假的嗎?”蘇淺笑了笑?!笆堑?,
你看我家像是缺錢的樣子嗎?”我得到了那個答案,然后離開了那個燈火通明的大廳。
夜風很涼,吹得眼睛有些發(fā)酸。這一次,不需要她再說什么,我就明白,我和她的世界,
從一開始就沒有交集。 三年,不過是一場荒唐的夢,而我,是夢里唯一的傻子。
4 她的朋友圈一如既往地熱鬧,奢牌新品、晚宴合影、喬南的豪車側(cè)影。
我的頭像對她來說,似乎早已失去了存在感。那天晚上,
一個熟識的酒吧經(jīng)理給我打來電話:“林昭,有個單子報酬很高,客戶指定你去,
做幾個小時的暖場,站著就行,輕松活?!?我猶豫了一下。賬上幾乎空了,
這筆錢能頂我半個月房租,于是答應(yīng)了。地址是城南一家私密會所。
我一進門就覺得不對勁,燈光曖昧,笑聲混著酒氣,空氣里彌漫著一種帶刺的熱鬧。
經(jīng)理帶我到包廂門口,推門的一瞬,我看見沙發(fā)中央的喬南。
四周是幾個我不認識的富家公子哥和名媛。 看到我,他眼底閃過一絲趣味,
隨手把一個袋子丟在我腳邊:“換上它?!蔽业皖^看到一套奇怪的小丑服,顏色鮮艷夸張,
領(lǐng)口大得可以看見鎖骨以下的全部,褲子短得幾乎算不上褲子。
我皺眉:“這不符合工作要求。我?guī)Я俗约旱姆b,可以給你和朋友們表演魔術(shù)。
”他的笑容瞬間收緊,聲音壓得很低,卻足夠讓周圍的人都聽見?!靶υ挘@里我說了算。
客人要什么,你就得給什么。你要是不換,我就認為經(jīng)理騙了我,他的店可以關(guān)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