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推開吱呀作響的鐵門，十平米的單身公寓里彌漫著泡面的味道。他隨手將風衣丟在掉皮的沙發(fā)上，鎖骨處的龍形胎記在月光下若隱若現(xiàn)。
"林家..."他嗤笑一聲，從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指腹輕輕一挑，瓶蓋旋轉(zhuǎn)著飛入三米外的垃圾桶。
手機震動，一條加密信息彈出：「師兄，查到林修最近三個月聯(lián)系過一個境外號碼，信號源在東南亞?！?/p>
楚玄灌了口啤酒，回復：「繼續(xù)盯?！?/p>
窗外霓虹閃爍，二十五層樓下的車流像玩具模型。他摩挲著啤酒罐上的水珠，思緒飄回十五年前——
十歲的他蜷縮在橋洞下，高燒不退。一個穿灰布衫的老頭蹲在他面前，枯瘦的手指搭在他滾燙的額頭上。
"龍形胎記...果然是林家血脈。"老頭嘆了口氣，"小子，想活下去嗎？"
三個月后，他在終南山巔跪拜入門，師父的第一句話是："記住，修真先修心。仇恨能讓你變強，也能讓你萬劫不復。"
啤酒罐被捏扁，將楚玄拉回現(xiàn)實。床頭柜上擺著一張泛黃的照片：七歲的他站在林家老宅前，懷里抱著只臟兮兮的布偶熊。
"師父，您說得對。"楚玄對著空氣喃喃自語，"但我放不下。"
——
第二天清晨，"玄古齋"的木制招牌在晨霧中若隱若現(xiàn)。這家藏在古董街盡頭的小店，連招牌都脫了漆。
楚玄叼著包子推開店門，銅鈴叮當作響。柜臺后正在打瞌睡的圓臉青年一個激靈站起來。
"老、老板！"
"昨晚又通宵打游戲？"楚玄瞥了眼青年烏青的眼圈。
"絕對沒有！"青年撓頭，"我在研究您留下的那本《金石錄》..."
楚玄把另一袋包子扔給他："張浩，吃完去后院把昨天收的那批銅錢清理了。"
銅鈴再次響起。楚玄頭也不抬："明代青花不賣，青銅器只展出不交易。"
"我是來應聘的。"清亮的女聲響起。
楚玄抬眼。站在晨光中的女孩扎著高馬尾，牛仔外套配短靴，眼睛亮得像是能看透人心。她胸前掛著記者證——江城日報，蘇沐晴。
"記者來古董店應聘？"楚玄似笑非笑。
蘇沐晴面不改色："副業(yè)。我大學修過文物鑒定。"
楚玄突然伸手，食指在距她咽喉三厘米處停住。蘇沐晴瞳孔微縮，但沒后退。
"反應不錯。"楚玄收回手，"為什么選我這家破店？"
"直覺。"蘇沐晴笑了，"而且...您昨天在林家的表演很精彩。"
店內(nèi)空氣驟然凝固。張浩手里的包子"啪"地掉在地上。
楚玄瞇起眼睛："你當時在場？"
"不在。"蘇沐晴掏出手機，屏幕上是他走出林家別墅的背影，"但我的線人在。"
兩秒沉默后，楚玄突然笑了："月薪三千，試用期三個月。現(xiàn)在去幫張浩清理銅錢。"
蘇沐晴挑眉："就這么簡單？"
"或者你可以選擇立刻離開，"楚玄轉(zhuǎn)身走向內(nèi)室，"順便告訴你背后那個人，派個女記者來套話這招，二十年前就過時了。"
——
林家別墅書房里，林修將一疊照片摔在桌上。
"就這些？一個破古董店？"
私家偵探擦了擦汗："林少，這人確實古怪。上周五他去了城郊墓園，在某個無名碑前站了三小時。上周日有人看見他在江心公園打坐，水面...水面居然沒結(jié)冰。"
林修冷笑："裝神弄鬼。"他指向照片上模糊的側(cè)影，"這女人是誰？"
"江城日報記者蘇沐晴，今早剛?cè)ニ昀飸浮?
"有意思。"林修轉(zhuǎn)動尾戒，"安排兩個人，今晚去他店里'參觀'一下。"
——
午夜，玄古齋后院的警報器發(fā)出蜂鳴。楚玄從打坐中睜眼，唇角微揚。
前店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接著是兩聲悶哼。當他慢悠悠推開店門時，兩個黑衣人已經(jīng)癱倒在地，手腳被從天花板垂下的銅錢繩纏得結(jié)結(jié)實實。
"告訴林修，"楚玄蹲下身，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臉，"下次派點專業(yè)的來。"
他起身時，發(fā)現(xiàn)蘇沐晴舉著相機站在樓梯口。
"拍夠了？"楚玄問。
蘇沐晴放下相機："這些銅錢...為什么會自己動？"
"鋼絲。"楚玄面不改色，"店里防盜的小把戲。"
蘇沐晴盯著仍在微微晃動的銅錢繩——上面根本沒有任何鋼絲的痕跡。
——
同一時刻，林氏集團總部燈火通明。
"林少，美股剛開盤，我們的ADR跌了15%！"財務總監(jiān)聲音發(fā)顫，"摩根那邊突然抽貸，說我們Q3財報有問題..."
林修一拳砸在辦公桌上："查！是誰在搞鬼！"
沒人注意到，大樓對面咖啡館里，楚玄正用一次性手機發(fā)送加密短信：「停手吧，教訓夠了?！?/p>
三分鐘后，市場部經(jīng)理驚呼："跌停了！等等...有大單進場，股價回升了！"
林修盯著突然逆轉(zhuǎn)的K線圖，后背一陣發(fā)涼——這種操盤手法，像極了父親當年的風格。
——
清晨，蘇沐晴推開報社主編辦公室。
"老周，我要調(diào)林家二十五年前的資料，特別是關于...嬰兒失蹤的。"
老周差點被咖啡嗆到："你瘋了？林家是能隨便查的？"
"我找到個突破口。"蘇沐晴壓低聲音，"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真少爺'...他鎖骨上的胎記，和我三年前在邊境拍到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她從手機調(diào)出一張模糊的照片：硝煙中，一個身影單手托起倒塌的房梁，救出被困的孩童。那人衣領敞開處，隱約可見龍形印記。
"你確定？"
蘇沐晴點頭："而且...我懷疑他認出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