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燼接到這個跨國走私案時,剛和沈黎霧從菜市場那條滿是煙火氣的街上回來沒多久。
案卷攤在辦公桌上,照片里東北姑娘笑笑的臉上還帶著點沒褪盡的青澀,
可她行李箱夾層里那20張野生鱷魚皮,卻透著觸目驚心的冷硬。“笑笑交代,
這批貨是替一個叫‘老毛子’的人帶的,接頭地點在云城郊區(qū)的廢棄倉庫。
”下屬遞過來初步審訊記錄,“她說是來云城旅游,對方給了她五萬塊,
只說帶點‘土特產(chǎn)’過關(guān),她根本不知道是鱷魚皮。”周燼指尖敲了敲桌面,
目光落在“俄羅斯”三個字上。云城海關(guān)的攔截只是個開始,
根據(jù)皮張上的溯源標(biāo)記和笑笑手機里殘留的加密信息,這背后牽扯的遠不止一個帶貨的姑娘。
他調(diào)閱了近半年的跨境物流記錄,發(fā)現(xiàn)有十多個頻繁往返于中俄邊境的可疑身份,
資金流向更是像一張密網(wǎng),撒向了不同的賬戶。“查‘老毛子’的真實身份,
還有那十個人的活動軌跡,
重點盯緊和俄羅斯海參崴、布拉戈維申斯克有聯(lián)系的航班和陸路通道。
”周燼對著對講機吩咐,語氣里沒了和沈黎霧閑聊時的松弛。晚上回家時,
沈黎霧正在廚房燉著湯,香氣漫了滿屋子。見他眉宇間帶著疲憊,她沒多問案子的事,
只是盛了碗熱湯遞過去:“先暖暖身子,再難的事也得一步一步來?!敝軤a接過湯碗,
暖意從手心傳到心里。他想起白天案卷里那些冰冷的數(shù)字和照片,
再看看眼前這盞亮著的燈、冒著熱氣的湯,
忽然更明白了自己守著的是什么——不僅是法律的底線,
更是身后這些尋常日子里的煙火與暖意?!暗冗@個案子結(jié)了,”他喝了口湯,看向沈黎霧,
“咱們再去菜市場,買條最大的魚,這次我做,給你好好補補?!鄙蚶桁F笑著點頭,
窗外的夜色里,城市的燈火像星星一樣亮著,而周燼知道,他和同事們要做的,
就是讓這些光亮永遠安穩(wěn)地照著人間。(以下為以對話為主的續(xù)寫內(nèi)容,
圍繞笑笑拒絕交流后沈黎霧與“歡姐”介入展開,力求通過對話推動情節(jié))“人就一直這樣?
”歡姐站在單向玻璃外,看著里面蜷在角落的笑笑,眉頭擰成個結(jié)。
審訊室的白熾燈亮得刺眼,把笑笑縮成一團的影子投在墻上,像塊皺巴巴的舊布。
沈黎霧指尖無意識地蹭著審訊室門把手的紋路,聲音壓得低:“從下午到現(xiàn)在,一句話沒說。
問她家里人,問那個‘老毛子’,甚至問她餓不餓,都跟沒聽見似的?!薄坝补穷^啊。
”歡姐嘖了聲,掏出隨身攜帶的薄荷糖,剝了顆扔進嘴里,“這姑娘看著年紀(jì)不大,
心氣倒挺犟。周隊那邊催得緊,俄羅斯那邊的線索斷了,就指望她這兒能撕開個口子。
”沈黎霧抬眼看向里面,笑笑把臉埋在膝蓋里,肩膀微微聳動,看著不像犟,倒像怕得厲害。
她忽然想起早上出門時,菜市場里賣豆腐的大娘正跟人念叨,說自家閨女在外地打工,
打電話總說一切都好,可她總惦記著天冷了孩子有沒有添衣?!皻g姐,”沈黎霧轉(zhuǎn)過身,
眼神定了定,“要不,我們倆進去試試?”歡姐挑眉:“你倆?你又不是我們隊里的,
進去不合規(guī)矩?!薄耙?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沈黎霧指尖點了點玻璃,“你看她那樣,
不是不想說,是不敢說。隊里的同志審問方式太硬,她一個小姑娘,怕是被嚇住了。
我跟她年紀(jì)差得不多,或許……能讓她松松口?!睔g姐嚼著薄荷糖,沉默了幾秒。
玻璃里的笑笑忽然打了個哆嗦,像是冷得厲害。審訊室的空調(diào)溫度其實不低,
但那股子從心底透出來的寒意,隔著玻璃都能感覺到?!靶??!睔g姐把糖渣咽下去,
從口袋里摸出鑰匙,“但說好,你只負(fù)責(zé)旁敲側(cè)擊,別瞎承諾。這案子牽扯太大,
一步都不能錯?!鄙蚶桁F點頭,跟著歡姐推門進去。
金屬門軸轉(zhuǎn)動的聲音在安靜的審訊室里格外刺耳,角落里的笑笑猛地一顫,
把自己縮得更緊了?!靶」媚铮睔g姐拉過兩把椅子,在離笑笑不遠不近的地方坐下,
聲音放得比平時柔和了八度,“別緊張,我們不是來審你的。就是看你在這兒待了一下午,
想跟你說說話?!毙π]動,后腦勺對著她們,頭發(fā)亂糟糟的,
發(fā)尾還沾著點不知道哪里蹭來的灰。沈黎霧沒急著開口,從包里拿出個保溫杯,
倒了杯熱牛奶,輕輕放在笑笑旁邊的地上。“我叫沈黎霧,她是歡姐??茨氵@樣子,
估計跟我妹妹差不多大,她也總愛跟人犟嘴,可真遇到事了,比誰都慌。
”笑笑的肩膀似乎動了一下,但還是沒抬頭。歡姐從口袋里掏出袋餅干,
放在牛奶旁邊:“早上看你行李里沒什么吃的,估計一路沒好好吃飯。先墊墊,有什么事,
吃飽了再說?!笨諝獍察o了好一會兒,只有墻上的掛鐘在滴答作響。沈黎霧沒催,
就那么坐著,目光落在笑笑微微顫抖的背上。她想起周燼說過,這姑娘叫笑笑,東北來的,
家里還有個生病的弟弟,五萬塊錢,對她來說大概是救命錢。“我老家也在北方。
”沈黎霧忽然開口,聲音不高不低,剛好能讓笑笑聽見,“冬天比這兒冷多了,一到下雪天,
屋檐下的冰棱能掛到膝蓋長。我小時候總愛偷偷掰下來啃,我媽每次看見都追著打我。
”笑笑的背僵了僵。“我們那兒的人,說話直,性子也烈,但心熱。”沈黎霧繼續(xù)說,
像是在跟老朋友聊天,“誰家里有難處,街坊四鄰都會搭把手。不像這兒,大城市,樓挨樓,
門對門,住了好幾年都不知道隔壁姓啥?!彼D了頓,看見笑笑的手指在膝蓋上蜷縮了一下,
又說:“我妹妹去年剛畢業(yè),在外地找工作,被騙去搞傳銷,也是嚇得不敢說話。
后來警察找到她的時候,她跟你現(xiàn)在一樣,縮在墻角,渾身發(fā)抖。
”“她……她后來怎么樣了?”終于,一個細若蚊蠅的聲音從笑笑膝蓋后面?zhèn)鞒鰜恚?/p>
帶著濃重的東北口音,還有點發(fā)顫。沈黎霧心里松了口氣,臉上卻沒露出來,
語氣依舊平和:“沒事了。警察把她送回家,我媽給她做了鍋酸菜白肉鍋,
她吃著吃著就哭了,說再也不敢貪小便宜了。”笑笑慢慢抬起頭,臉上還有淚痕,
眼睛紅得像兔子。她看著沈黎霧,眼神里有恐懼,有猶豫,還有點不易察覺的渴望。
“你……你們真的不會為難我?”她咬著嘴唇,聲音還是發(fā)虛。歡姐適時開口,
語氣嚴(yán)肅但溫和:“我們是執(zhí)法人員,只問事實。你是被人騙了,還是故意的,
我們能查清楚。但你要是一直不說,耽誤了時間,讓真正的壞人跑了,那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
”笑笑低下頭,手指絞著衣角,半天沒說話。沈黎霧看她這樣子,知道她心里在掙扎,
沒再逼她,只是拿起那杯牛奶,遞到她面前:“先喝點熱的,暖暖身子。不管啥事兒,
總得有力氣想,對吧?”笑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雙手捧著杯子,
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熱牛奶的溫度透過杯壁傳過去,她緊繃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點。
“那個‘老毛子’,是不是跟你說,帶的東西不犯法?”沈黎霧輕聲問。
笑笑捧著杯子的手一抖,牛奶差點灑出來。她點點頭,聲音帶著哭腔:“他說就是點皮子,
在俄羅斯不值錢,帶到這邊能賺點差價。他給我五萬塊,說我弟弟的病等著錢治,
我……我就信了?!薄澳阏J(rèn)識他多久了?”歡姐拿出筆錄本,卻沒立刻動筆,只是看著她。
“沒……沒多久?!毙πξ宋亲?,“在網(wǎng)上認(rèn)識的,他說他是做外貿(mào)的,知道我家里難,
就給我介紹了這個活兒。我本來不想干的,可我弟在醫(yī)院等著做手術(shù),
我爸媽急得頭發(fā)都白了……”她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砸在牛奶杯里,
濺起小小的水花?!拔艺娌恢朗趋{魚皮啊!要是知道是犯法的,給我再多錢我也不敢啊!
”“他長什么樣?什么時候跟你聯(lián)系的?”沈黎霧遞了包紙巾過去,“你仔細想想,
哪怕是一點細節(jié),都可能幫到你。”笑笑接過紙巾擦著眼淚,
努力回憶著:“他總戴著個黑帽子,說話有點口音,不是我們東北的,也不是你們這兒的。
第一次見是在云城火車站旁邊的咖啡館,他給了我一個黑色的行李箱,
說里面就是他說的‘貨’,讓我過關(guān)的時候別打開,直接走申報通道,就說是個人物品。
”“他有沒有說,貨要交給誰?”歡姐追問?!罢f……說過?!毙πσе?,
像是在做什么決定,“他說過關(guān)之后,會有人給我打電話,
讓我去云城郊區(qū)的一個廢棄倉庫交貨。還說,只要貨交了,剩下的五萬塊就會打到我卡上。
”“電話號碼你記著嗎?”沈黎霧拿出手機,準(zhǔn)備記錄。笑笑搖搖頭,
眼淚又下來了:“他說那個號碼只能打一次,讓我別存,到時候他會打給我。
我……我當(dāng)時滿腦子都是我弟的手術(shù)費,根本沒想那么多……”“你再想想,
他有沒有說過其他的?比如,他還有什么同伙,或者他提到過什么地名、人名?
”歡姐耐心引導(dǎo)著。笑笑皺著眉,使勁回憶著,突然眼睛一亮:“對了!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接了個電話,好像是用俄語說的,我雖然聽不懂,
但隱約聽到他說了個名字,好像是……‘瓦西里’?還有,他掛了電話之后,跟我說過一句,
說這次的貨是從‘那邊’運過來的,路上不太順,好像是跟什么‘關(guān)卡’有關(guān)?!薄巴呶骼??
”歡姐和沈黎霧對視一眼,這個名字在之前的線索里出現(xiàn)過,
是俄羅斯那邊一個涉嫌走私團伙的頭目?!斑€有嗎?”沈黎霧追問?!皼]……沒有了。
”笑笑搖搖頭,情緒又低落下去,“我知道的就這些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們能不能……能不能從輕處理?我弟還在醫(yī)院等著我呢……”歡姐合上筆錄本,
語氣緩和了些:“你能主動說這些,是好事。至于處理結(jié)果,要看案件的具體情況,
還有你的配合程度。你放心,我們會核實你說的這些,也會聯(lián)系你老家的醫(yī)院,
了解你弟弟的情況?!毙πβ牭竭@話,眼睛里重新燃起一點希望:“真的嗎?謝謝你們,
謝謝你們!”“但你得保證,接下來不管我們問什么,你都要如實說,不能再有隱瞞。
”歡姐看著她,眼神嚴(yán)肅?!拔冶WC!我保證!”笑笑連連點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沈黎霧站起身,拿起地上的餅干遞給她:“先吃點東西,一會兒我們可能還有些細節(jié)要問你。
別害怕,只要你配合,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毙π舆^餅干,小口小口地吃著,
眼淚卻又掉了下來,這次的眼淚里,好像少了些恐懼,多了些踏實。審訊室外,
周燼站在走廊盡頭,聽著里面?zhèn)鱽淼膶υ?,緊繃的嘴角終于柔和了一點。他掏出手機,
給沈黎霧發(fā)了條信息:“辛苦你了。等忙完,魚管夠。”手機很快震動了一下,
是沈黎霧的回復(fù):“先把案子破了再說。還有,記得多放辣椒,我想吃你做的紅燒魚了。
”周燼看著信息,笑了笑,轉(zhuǎn)身走向辦公室。窗外的夜色依舊深沉,但他知道,
只要一步步查下去,總會有天亮的時候。而那些藏在黑暗里的罪惡,終會被陽光照亮,
就像此刻審訊室里,那顆重新燃起希望的年輕的心。“歐陽山?”歡姐猛地抬頭,
手里的筆錄本“啪”地磕在膝蓋上,“你確定沒聽錯?是這三個字?
”笑笑被她這反應(yīng)嚇了一跳,手里的牛奶杯晃了晃,幾滴奶漬濺在褲腿上。她慌忙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