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雙男主 短篇酸口甜文 he第一章 紅妝入凜冬啟元二十三年冬漠北的寒風卷著雪粒子,
像無數(shù)把小刀子,狠狠砸在和親隊伍的車簾上,發(fā)出“簌簌”的脆響。
栗鯉縮在鋪著三層厚錦褥的車廂里,
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袖口繡著的并蒂蓮——青碧色的蓮葉襯著粉白的花瓣,
針腳細密得能看到線頭處母妃特意打的結(jié)。臨行前,母妃握著他的手,
指尖的薄繭蹭過他的手背,聲音發(fā)顫“阿鯉,蓮能‘并蒂同心’,你性子軟,去了宮靖北府,
若能得份安穩(wěn),母妃就放心了”安穩(wěn)栗鯉把這兩個字在舌尖嚼了嚼,
只覺得滿嘴都是冰雪的寒氣他不是去尋安穩(wěn)的,是去當“人質(zhì)”的 南詔國力漸衰,
大啟皇帝一道圣旨,便要他這個不受寵的皇子來宮王府和親,
美其名曰“睦鄰友好”實則是把他當作牽制南詔的棋子臨行前,南詔王父坐在高高的王座上,
居高臨下地拍著他的肩,語氣里帶著敷衍的沉重“阿鯉,委屈你了 待兩國修好,
父王再接你回來”委屈?栗鯉垂下眼,
看著自己鞋面上繡著的小銀魚那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的紋樣,
踏入這座人人畏懼的“活閻王”府邸他早聽過宮王宮寒廷的名聲:十七歲領(lǐng)兵掃平漠北蠻族,
戰(zhàn)場上親手斬下蠻族首領(lǐng)的頭顱;二十歲封王鎮(zhèn)守北疆,
王府里連個伺候的宮人都不敢大聲說話,傳聞他曾因侍衛(wèi)遞茶慢了半刻,就把人杖責三十,
扔去了馬廄馬車“吱呀”一聲停在王府朱紅大門前,銅環(huán)上的獅首吞口蒙著層薄雪,
看著格外威嚴外面?zhèn)鱽硎绦l(wèi)恭敬又發(fā)顫的聲音:“王爺,
和親的殿下到了”栗鯉的心猛地一縮,手指攥得更緊,錦緞的紋路硌得掌心發(fā)疼,
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他深吸一口氣,正想抬手掀開車簾,
卻聽見一道冷得像冰碴子的聲音傳來:“不必”那聲音不高,卻帶著極強的壓迫感,
仿佛能穿透厚厚的車簾,凍得人骨頭縫都發(fā)寒,栗鯉的動作頓住,指尖懸在半空,
耳朵卻忍不住豎起來,聽著外面的動靜片刻后,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車簾外,
那腳步聲很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雪地里,卻又帶著金屬般的冷硬,讓人莫名心慌,接著,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了過來,指尖泛著冷白,指腹上還有幾道淺淺的疤痕,
那是常年握劍留下的痕跡,虎口處的繭子隔著布料都能隱約感覺到車簾被掀開的瞬間,
一股寒風灌了進來,栗鯉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鼻尖瞬間凍得發(fā)紅他抬眼望去,逆光中,
男人穿著玄色錦袍,領(lǐng)口袖口繡著暗金色的云紋,絲線細密,在雪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腰間系著玉帶,上面綴著一枚白玉佩,玉佩下方懸著一把長劍,劍鞘上刻著繁復的饕餮紋,
一看就價值不菲他的身形很高,站在車邊,幾乎擋住了所有光線,五官輪廓深邃,眉骨高挺,
鼻梁筆直,薄唇緊抿著,下頜線繃得極緊,連帶著脖頸處的青筋都隱約可見,
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帥的很有異國風味可最讓栗鯉心驚的,
是他的眼睛那雙眼睛是深褐色的,像是結(jié)了冰的寒潭,沒有一絲溫度,
當他的目光落在栗鯉身上時,里面沒有絲毫波瀾,
只有純粹的毫不掩飾的厭惡與殺意就像在看一只闖入領(lǐng)地的老鼠,或者一件礙眼的垃圾,
只要他愿意,隨時都能揮劍斬碎。栗鯉被那眼神看得渾身發(fā)抖,
指尖的并蒂蓮幾乎要被絞爛他下意識地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遮住眼底的慌亂,
連肩膀都微微垮著,像只受驚的小鹿他能感覺到男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幾秒,
那幾秒像幾個時辰那么漫長,每一秒都像是有冰針扎在皮膚上,又冷又疼“南詔的殿下?
”宮寒廷的聲音再次響起,比剛才更冷,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嗤笑,
“倒是比傳聞中還……弱。”他的語氣里帶著明顯的嘲諷,栗鯉的臉瞬間漲紅,
又慢慢變白他想說自己不是弱,只是不習慣漠北的寒風,南詔的冬天從不會這么冷,
他想說自己也能騎馬射箭,只是母妃總擔心他受傷,不讓他多練,可話到嘴邊,
卻變成了細若蚊蚋的“是”宮寒廷似乎沒興趣再跟他多說一個字,轉(zhuǎn)身就走,
玄色的袍角掃過雪地,帶起一片雪霧。他留下一句“帶他去西跨院,沒有我的允許,
不準出來”侍衛(wèi)應了聲“是”,聲音里滿是敬畏,他恭敬地對栗鯉說:“殿下,
請跟我來”栗鯉點點頭,扶著侍衛(wèi)的手,慢慢走下馬車腳剛落地,就被地上的積雪滑了一下,
腳踝猛地一崴,他驚呼一聲,差點摔倒 侍衛(wèi)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胳膊,他連忙道謝,
聲音還有些發(fā)顫,指尖不小心碰到侍衛(wèi)的袖口,才發(fā)現(xiàn)對方的手也是冰涼的,
想來是在雪地里站了太久西跨院離主院很遠,走了足足一刻鐘才到。院子里的積雪沒人清掃,
堆得有半膝高,踩上去“咯吱”作響屋檐下掛著長長的冰棱,足有小臂粗,尖端泛著冷光,
看著就嚇人 房間里倒是生了火,可炭盆很小,暖意只夠籠罩住半張桌子,離得遠一點,
還是能感覺到刺骨的寒侍衛(wèi)把他送到門口,放下帶來的兩個行李箱,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臨走前,
他還特意壓低聲音叮囑:“殿下,您千萬別隨意走動,上次有個小丫鬟誤闖了主院,
被王爺罰去劈柴,手都凍爛了 也沒被放回來”栗鯉點點頭,看著侍衛(wèi)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外,
才推開門走進房間 房間里很簡陋,只有一張拔步床、一張八仙桌、兩把椅子,除此之外,
再無他物 窗戶紙有些破洞,寒風從洞里鉆進來,吹得燭火搖曳不定,
在墻上投下晃動的影子,像鬼魅一樣他走到床邊坐下,看著窗外的雪景,眼眶慢慢紅了,
南詔的冬天雖然也冷,卻從不會下這么大的雪,母妃總會在爐子里煮上桂圓紅棗茶,
他坐在窗邊看書,能聞到淡淡的甜香可這里只有無盡的寒冷,
還有一個對他充滿殺意的王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兩國修好”的那一天,
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某個寒冷的夜晚,被這位偏執(zhí)的王爺悄悄處理掉夜色漸深,
寒氣更重 栗鯉裹著厚厚的被子,卻還是冷得睡不著 他把腳縮到被子里,膝蓋抵著胸口,
像只蜷縮的小貓。就在這時,他聽見院門外傳來腳步聲,很輕,
卻很清晰——不像是侍衛(wèi)的腳步聲,侍衛(wèi)走路總是帶著盔甲的碰撞聲他以為是侍衛(wèi)送晚飯來,
連忙爬起來,走到門口 手剛碰到門栓,就聽見外面?zhèn)鱽硪坏朗煜さ睦溆猜曇簦骸袄锩娴娜耍?/p>
沒睡?”是宮寒廷!栗鯉的手猛地一頓,
心臟差點跳出來他不知道這位王爺為什么會來西跨院,是想殺他嗎?
還是覺得他住在這里太安穩(wěn),想找他麻煩?他猶豫了幾秒,
還是慢慢打開了門男人不知什么時候來的,站在院中的雪地里,
玄色的錦袍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雪,像是從寒夜里走出來的幽靈,他沒戴帽子,
墨色的頭發(fā)上沾著雪粒子,幾縷發(fā)絲垂在額前,遮住了部分眉眼,
卻更顯得他眼神深邃“王、王爺……”栗鯉的聲音發(fā)顫,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差點撞到門框。宮寒廷的目光落在他凍得發(fā)紅的鼻尖和耳朵上,
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沒說話,只是轉(zhuǎn)身進了房間 房間里的燭火很暗,他走到桌子邊,
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水是下午侍衛(wèi)送來的,早就涼透了,
杯壁上還凝著一層水珠他把水杯遞到栗鯉面前,語氣沒什么起伏:“冷?”栗鯉愣了一下,
沒敢接,他不知道這位王爺突然來找他,又給他遞涼水,是想做什么,難道是想讓他喝涼水,
凍得生病嗎?真的好壞“怕我下毒?”宮寒廷的語氣帶著嘲諷,指尖捏著杯沿,
指節(jié)微微泛白,“你還沒資格讓我用毒”栗鯉連忙搖頭,伸手接過水杯。杯壁很涼,
凍得他指尖一縮,他小聲說了句“謝謝”,低頭看著杯里的涼水,
不知道該不該喝宮寒廷沒再說話,只是站在房間里,目光掃過簡陋的陳設(shè) ,
桌子上的漆皮都掉了一塊,椅子的腿有些松動,連床上的被子都比主院的薄了一層,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栗鯉身上,看著眼前的人穿著厚厚的衣服,像只圓滾滾的兔子,
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委屈又可憐這樣的人,怎么會是南詔送來的質(zhì)子?
又怎么會是皇兄硬塞給他的“王妃”?他一直覺得,和親就是一場陰謀,
南詔送這么一個弱不禁風的人來,只不過人長得不錯栗鯉生得軟嫩討喜,眉眼彎彎,
睫毛纖長,眼珠像浸了水的黑琉璃,透著怯生生的靈氣,鼻尖小巧泛紅,嘴唇是淡粉的薄唇,
笑時會彎成月牙,身形纖細,皮膚白皙,穿淺色系衣裳時,像裹了層軟絨的小兔子,
看著溫順又易碎送這么漂亮的人來肯定是想讓他放松警惕,趁機打探王府的消息,
甚至還有更惡心的事情所以他第一眼看到栗鯉時,才會那么厭惡,那么想殺了他,
以絕后患可現(xiàn)在看著他這副樣子連喝杯涼水都猶豫,受了委屈只會紅眼眶,
連抬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他又有些不確定了,這樣一個連冷都受不了的人,
真的能當細作嗎?“明天起,搬到主院的偏房住”宮寒廷突然開口,
打破了房間里的寂靜栗鯉猛地抬起頭,驚訝地看著他,眼睛瞪得圓圓的,
像只受驚的松鼠:“王爺,您……”“西跨院太偏,凍死了,
皇兄又要找我麻煩”宮寒廷冷冷地說,像是在解釋,
又像是在找借口他的目光避開栗鯉的眼睛,落在墻角的炭盆上,“別多想,
我只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栗鯉連忙點頭,不管王爺是出于什么原因,
能搬到暖和一點的地方,總是好的他又小聲說了句“謝謝”,這次的聲音比剛才清晰了一些,
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雀躍宮寒廷沒再停留,轉(zhuǎn)身就走,走到門口時他停頓了一下,
回頭看了一眼栗鯉——少年正抱著水杯,站在原地,眼睛亮晶晶的,
像含著星星他的心里莫名地顫了一下,然后大步離開,玄色的袍角掃過門檻,
帶起一陣冷風房間里又恢復了寂靜,栗鯉看著手里的水杯,心里暖暖的 他知道,
這位王爺對他還是充滿敵意,可至少,他沒有立刻殺了他,甚至還讓他搬到主院也許,
事情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他抱著水杯,回到床上,把水杯放在床頭。雖然水是涼的,
可他覺得心里像是有團小火苗,慢慢燒了起來,驅(qū)散了一些寒冷,
也驅(qū)散了一些恐懼 他閉上眼睛,心里默默祈禱,希望以后的日子能安穩(wěn)一點可他不知道,
偏執(zhí)的人一旦開始在意,那在意就會像藤蔓一樣,慢慢纏繞,
直至深入骨髓而他與宮寒廷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第二章 暖湯化冰霜搬到主院偏房的第二天,栗鯉就感受到了明顯的不同天還沒亮,
就有兩個穿著青綠色宮裝的婆子過來伺候他洗漱婆子們手里端著銅盆,盆里的水是溫的,
還撒了些花瓣,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其中一個婆子笑著說“殿下,這是王爺特意吩咐的,
說您身子弱,用溫水洗漱好”栗鯉有些受寵若驚,連忙道謝,婆子們態(tài)度恭敬,
卻也帶著幾分疏離,只是說“殿下不必客氣,都是王爺?shù)姆愿馈!毕词辏?/p>
婆子們又端來了熱騰騰的早飯,小米粥熬得稠稠的,
上面撒了些桂花;還有一籠豬肉白菜餡的包子,皮薄餡大,咬一口能流出湯汁,
旁邊還有一碟醬菜,是用南詔特產(chǎn)的辣椒腌的,雖然辣度降低了不少,
卻還是帶著熟悉的味道。栗鯉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溫熱的湯汁在嘴里散開,
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去,一直暖到胃里。他的眼眶微微發(fā)熱,
想起母妃以前也經(jīng)常給他做豬肉白菜餡的包子,
說這個餡最養(yǎng)人“這醬菜……”栗鯉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也是王爺吩咐的嗎?
”“是呢?!逼抛有χc頭,“王爺昨天特意讓人去西街的南詔鋪子買的,
說殿下可能會喜歡”栗鯉的心又暖了幾分,手里的包子似乎更甜了。他低下頭,
慢慢吃著早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吃完飯,他正想在房間里走動走動,活動一下身體,
卻聽見外面?zhèn)鱽硪魂嚹_步聲 他走到窗邊,悄悄掀開一點窗簾,看到宮寒廷正從院子里走過,
身邊跟著幾個侍衛(wèi),似乎要出去男人穿著一身鎧甲,銀色的甲片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腰間的長劍佩在左側(cè),走路時身姿挺拔,像棵挺拔的青松他的臉色還是很冷,眉頭緊鎖著,
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栗鯉的心跳又快了幾分,連忙縮回手,不敢再看,
他怕自己又會看到王爺眼里的殺意,也怕自己會打擾到王爺可就在這時,
宮寒廷的腳步卻停住了,目光朝著他的房間看過來,栗鯉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連忙躲到門后,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過了幾秒,他聽見腳步聲漸漸遠去,
才慢慢探出頭,看著院子里空蕩蕩的,松了一口氣。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得飛快,
像要跳出來一樣他不知道,宮寒廷剛才其實看到了窗簾縫隙里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睫毛很長,
眼睛圓圓的,像受驚的小獸,怯生生的,卻又帶著一絲好奇,那一刻,他心里那根緊繃的弦,
似乎又松動了一點接下來的幾天,宮寒廷很少回王府,就算回來,也很少跟栗鯉說話,
但栗鯉能感覺到,王爺對他的態(tài)度,似乎比一開始好了一點比如,每天的飯菜都會準時送來,
而且都是溫熱的,偶爾還會有一道南詔的小菜,有時候是酸湯魚,有時候是竹筒飯,
雖然味道不如家里的正宗,卻讓栗鯉心里暖暖的。再比如,他房間里的炭火從來沒有斷過,
炭盆也換成了更大的,晚上睡覺的時候,房間里暖烘烘的,
再也不用裹著厚厚的被子發(fā)抖栗鯉知道,這些都是宮寒廷吩咐的。他心里感激,
卻又不敢主動跟王爺?shù)乐x,只能在王爺偶爾經(jīng)過他房間時,悄悄在窗邊看一眼,
然后又快速躲起來這天傍晚,外面下起了大雪,寒風呼嘯著,拍打著窗戶,比之前更冷了,
栗鯉坐在房間里,手里捧著一本《詩經(jīng)》,卻怎么也看不進去。他看著窗外的雪,
心里有些擔心——王爺還沒回來,這么冷的天,他會不會凍著?會不會在外面遇到危險?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栗鯉就嚇了一跳,他怎么會擔心王爺?王爺對他那么兇,
一開始還想殺他,他應該害怕王爺才對??伤褪侨滩蛔?,
他想起王爺那雙總是冷冰冰的眼睛,想起王爺偶爾流露出的復雜眼神,
想起王爺讓他搬到主院,想起王爺為他準備的飯菜和炭火,
想起王爺特意讓人買的南詔醬菜……也許,王爺并不是真的那么壞?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
外面?zhèn)鱽砹四_步聲。那腳步聲很重,還帶著盔甲的碰撞聲,是宮寒廷回來了!
栗鯉連忙走到窗邊,掀開一點窗簾,看到宮寒廷正從雪地里走來。男人身上落滿了雪,
銀色的鎧甲被雪打濕了一部分,頭發(fā)上也沾著雪粒子,看起來有些狼狽,
他的臉色比平時更冷,眉頭緊鎖著,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似乎心情很不好栗鯉看著他,
心里的擔心更甚。他想了想,轉(zhuǎn)身走到桌邊,
拿起桌上的茶壺——里面是他下午特意讓婆子煮的姜茶,還溫著他倒了一杯姜茶,
然后猶豫了一下,又走到門口,輕輕推開了一條縫“王、王爺……”栗鯉的聲音很小,
帶著一絲緊張,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您回來了。外面冷,喝杯姜茶暖暖身子吧?
”宮寒廷的腳步頓住,轉(zhuǎn)過身,看向栗鯉,他的臉上還帶著雪水,
睫毛上沾霜雪消融時第二章 暖湯化冰霜“咯吱”聲在寂靜的雪夜里格外清晰。
宮寒廷走到栗鯉面前,垂眸看著他手里那杯冒著熱氣的姜茶——青瓷杯壁上凝著細密的水珠,
茶香混著姜的辛辣氣飄過來,
竟奇異地驅(qū)散了幾分周身的寒氣他的目光落在栗鯉的手上 少年的手指纖細,
指節(jié)泛著淡淡的粉,因為攥著杯子,指腹被燙得微微發(fā)紅,連帶著手腕都露在外面,
凍得有些發(fā)僵“站在這里做什么?”宮寒廷的聲音依舊冷,卻少了幾分之前的銳利,
“屋里沒炭火?”栗鯉被問得一愣,連忙搖頭:“有……有炭火,很暖和,
我就是……怕您冷?!边@話出口,他自己都覺得臉頰發(fā)燙,連忙低下頭,
把杯子又往前遞了遞“姜茶放了點紅糖,不那么辣,王爺您試試?
”宮寒廷盯著他泛紅的耳尖看了兩秒,才伸手接過杯子指尖碰到栗鯉的指腹時,
兩人都頓了一下,少年的手是暖的,帶著炭火的溫度,而他的手剛從雪地里回來,
冷得像冰栗鯉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往后退了半步,靠在門框上,小聲說“您快喝吧,
涼了就不好喝了”宮寒廷沒說話,低頭喝了一口,姜的辛辣混著紅糖的甜,順著喉嚨滑下去,
暖意在胸腔里慢慢散開,連帶著四肢百骸的寒氣都消散了不少,他征戰(zhàn)多年,
冬天在漠北喝慣了烈酒驅(qū)寒,還是第一次喝這樣溫溫柔柔的姜茶,
竟覺得格外舒服“誰教你煮的?”他抬眼看向栗鯉,眼神里少了幾分冷硬,多了一絲探究。
“是……是母妃教的”栗鯉的聲音軟下來,“南詔的冬天也冷,母妃總煮姜茶給我喝,
說能驅(qū)寒”提到母妃,他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懷念,嘴角也輕輕彎了彎,
像朵被暖風吹開的小花宮寒廷看著他這副模樣,心里那片冰封的地方,
似乎又化了一角他喝完杯里的姜茶,把杯子遞還給栗鯉:“嗯,還行?!本瓦@簡單的三個字,
卻讓栗鯉的眼睛亮了起來,像落了星光:“那、那我明天再給您煮?
”宮寒廷看著他期待的樣子,喉結(jié)動了動,
想說的“不必”二字到嘴邊卻變成了“再說”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要走,卻瞥見栗鯉身后的桌子,
上面放著一碗沒動過的粥,粥已經(jīng)涼透了,旁邊的小菜也沒動幾筷子他的腳步頓住,
回頭看向栗鯉:“沒吃飯?”栗鯉的臉瞬間紅了,連忙解釋:“我、我等您回來,
想著……想著您可能也沒吃,想一起……”話沒說完,他就不敢再往下說了。
他怕王爺覺得他多事,怕王爺又露出那種冰冷的眼神可宮寒廷沒生氣,他皺了皺眉,
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責備“傻站著等我做什么?我何時回來不一定,凍壞了身子,
還要找太醫(yī),真是麻煩”嘴上說著“麻煩”,他卻轉(zhuǎn)身對著院外喊了一聲“張媽”很快,
一個穿著灰布衣裳的婆子快步跑過來,恭敬地應道“王爺,
您吩咐”“去廚房把殿下的粥熱了,再做兩道熱菜,
送到偏房來”宮寒廷的聲音很沉“多放些暖身子的食材,別太咸”張媽愣了一下,
連忙點頭:“哎,老奴這就去!”栗鯉站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他沒想到,
王爺竟然會特意讓廚房給他熱飯,還叮囑要暖身子的食材,他看著宮寒廷的背影,
心里暖暖的,像揣了個小暖爐“還站在門口做什么?”宮寒廷回頭看他,“進去等著,
別又凍著”“哦,好”栗鯉連忙點點頭,轉(zhuǎn)身走進房間,還貼心地給宮寒廷拉開了門,
“王爺,您也進來等吧,屋里暖和”宮寒廷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房間里的炭火很旺,
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炭香和剛才姜茶的味道,暖烘烘的,
比主院的書房還要舒服他走到桌子邊坐下,目光掃過桌上的《詩經(jīng)》,書頁停在“蒹葭蒼蒼,
白露為霜”那一頁,旁邊還有栗鯉用鉛筆寫的小字注釋,字跡娟秀,
像他的人一樣軟“你還懂這個?”宮寒廷指了指那本書。栗鯉連忙走過去,
點點頭“母妃教我讀的,她說多讀書,能讓人心里靜?!薄班拧睂m寒廷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卻也沒離開,就坐在那里,看著窗外的雪房間里很安靜,
只有燭火“噼啪”作響的聲音和外面寒風的呼嘯聲栗鯉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
偷偷看著宮寒廷男人的側(cè)臉在燭火下顯得柔和了不少,不再像平時那樣冷硬,他的睫毛很長,
垂下來的時候,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竟有幾分好看沒過多久,
張媽就端著熱好的粥和兩道菜過來了——一道蘿卜燉羊肉,一道清炒白菜,都是暖身子的菜。
張媽把菜放在桌上,笑著說:“殿下,王爺,快趁熱吃吧”栗鯉連忙道謝,拿起勺子,
先給宮寒廷盛了一碗羊肉湯:“王爺,您喝碗湯暖暖身子”宮寒廷沒拒絕,接過湯碗,
喝了一口,羊肉燉得很爛,蘿卜也吸滿了湯汁,暖乎乎的,喝下去很舒服。他看了一眼栗鯉,
見他正小口小口地喝粥,吃得很秀氣,
像只小松鼠“多吃點羊肉”宮寒廷夾了一塊羊肉放在栗鯉碗里,
“補身子”栗鯉的臉瞬間紅了,小聲說了句“謝謝王爺”然后慢慢吃起了羊肉羊肉很香,
他吃得很開心,嘴角還沾了一點湯汁宮寒廷看著他這副模樣,嘴角幾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很快又恢復了冷硬的表情。他拿起筷子,也慢慢吃了起來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吃飯,
沒有劍拔弩張的氣氛,沒有冰冷的殺意,只有溫暖的炭火、熱騰騰的飯菜,
還有彼此間安靜的陪伴吃完飯,張媽收拾好碗筷離開后,宮寒廷也準備走了,他走到門口,
回頭看了一眼栗鯉,見他正站在桌邊,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
像含著星星“晚上把門窗關(guān)好,炭火別滅了,要是冷,就叫外面的侍衛(wèi)。”宮寒廷叮囑道,
語氣比平時溫和了不少“嗯,我知道了,王爺?!崩貂廃c點頭,臉上帶著笑容,
“王爺也早點休息,別太累了”宮寒廷的心里莫名地一暖,“嗯”了一聲,
轉(zhuǎn)身走進了雪夜里栗鯉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主院的方向,才關(guān)上門。他走到窗邊,
掀開窗簾,看著外面的雪,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他覺得,這位偏執(zhí)的王爺,
好像也沒有那么可怕 只是有點刀子嘴豆腐心甚至,
他開始有點喜歡跟王爺待在一起的感覺了第三章 醋意生波瀾日子一天天過去,
靖北王府的氣氛越來越暖。宮寒廷待栗鯉,也越來越不一樣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早出晚歸,
每天都會盡量早點回王府,有時候會陪栗鯉在房間里看書,
有時候會帶他在王府的花園里散步,雖然花園里的花都謝了,
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和厚厚的積雪,可栗鯉還是很開心,
因為身邊有王爺宮寒廷還會特意給栗鯉帶禮物,有時候是西街糕點鋪的桂花糕,
有時候是西域進貢的葡萄干,有時候是一支做工精致的毛筆每次栗鯉收到禮物,
都會笑得眼睛彎成月牙,小聲跟他說“謝謝王爺”,那副開心的模樣,
總能讓宮寒廷的心情也跟著變好王府里的人都看出來了,王爺對這位和親的殿下,
是真的上心了 以前侍衛(wèi)們見到王爺,都嚇得大氣不敢喘,現(xiàn)在見到王爺和殿下走在一起,
王爺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大家也敢稍微放松一點了可這樣平靜溫暖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