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陌生的床帳,陌生的房間,
還有這具陌生的身體——我低頭看著自己纖細白皙的手指,這絕對不是我的。
我最后的記憶是那輛失控的卡車和刺眼的車燈,而現(xiàn)在..."小姐!小姐!不好了!
"一個穿著淡綠色襦裙的少女慌慌張張地沖進房間,圓臉上滿是驚恐,
"老爺他...老爺他想不開要上吊!"我的大腦還在消化"穿越"這個事實,
但身體已經(jīng)本能地跳下床:"在哪?快帶我去!"我跟著夏云穿過幾道回廊,
來到一間陳設(shè)簡樸的房間前。推開門的那一瞬,我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1一個身材圓潤的中年男子正踩在凳子上,顫顫巍巍地把脖子往懸掛在房梁的白綾里套。
他穿著藏青色的長衫,腰間系著一條已經(jīng)褪色的腰帶,花白的頭發(fā)凌亂地束在腦后。“爹!
”我聽見自己不受控制地喊出聲,聲音里帶著不屬于我的顫抖。
那男子——我的"便宜老爹"寧遠山聽到聲音,渾身一抖,腳下一滑,整個人掛在了白綾上。
但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卻出乎意料——由于他實在太胖,脖子幾乎和下巴連成一片,
那白綾根本勒不住,直接從他圓潤的下巴上滑了下來?!鞍?!”一聲悶響,
寧遠山重重摔在地上,像個翻不過身的烏龜一樣四肢亂揮。我和夏云趕緊沖上前去扶他。
“嫣兒...你、你別管我...”寧遠山老淚縱橫,一張圓臉上滿是羞愧,“爹對不起你,
對不起你祖母...這布莊...這布莊要敗在我手里了...”我跪坐在地上,
扶著這個陌生的“父親”,突然一股不屬于我的記憶涌入腦海——寧語嫣,十七歲,
吉祥布莊的獨女,母親早逝,父親寧遠山不善經(jīng)營,布莊日漸衰敗...“爹,
你如果相信我,那就把布莊交給我,我有讓它起死回生的辦法?!薄版虄?,你說的可是真的?
”老頭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靶盼?,爹,你先別死,看我怎么讓咱家店起死回生。
”老頭只有我一個女兒,他自然是相信我的話。于是,布莊的生意都交到我的手里了。
第二日我就帶著夏云去店里,布莊位于城西主街的拐角處,兩層木結(jié)構(gòu)建筑,
門楣上"吉祥布莊"四個鎏金大字已經(jīng)斑駁脫落。推開吱呀作響的大門,里面空蕩蕩的,
只有幾個無精打采的伙計在整理所剩無幾的布匹?!靶〗?..”一個年長的伙計向我行禮,
眼中滿是憂慮,“王掌柜說...說今天就不來了...”我點點頭,徑直走向柜臺。
賬簿上的數(shù)字觸目驚心——連續(xù)六個月虧損,客戶數(shù)量銳減,最近一個月甚至沒有一單生意。
“來看衣服嘍,剛做出來的成衣,樣式新鮮著呢?!被镉嫷倪汉嚷晜魅攵洌?/p>
我看到對面的伙計正在吆喝,很快對面店里就有不少客人了。我望著自家店鋪里掛著的成衣,
樣式陳舊得像是壓在箱底多年的老物件,針腳稀疏,顏色也透著一股沉悶,
在陽光下都泛不出一點鮮活氣。來往的路人大多只是匆匆瞥一眼,腳步都懶得停下,
更別說進店細看了?!白詮睦C娘被對面挖走以后,咱們店里的生意是直線下降。
”伙計柱子蹲在門檻邊,手里拿著塊抹布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柜臺,聲音里滿是無奈的嘆氣。
這話倒是不假。那繡娘原是我們店鋪的頂梁柱,說是設(shè)計師一點不為過。她的手巧得很,
繡出來的花樣栩栩如生,牡丹能看出晨露,鴛鴦能瞧出戲水的靈動,經(jīng)她琢磨出的款式,
總能引得城中女子爭相購買。店里給她的工錢,在同行里已是頂高,每月能有二兩銀子,
足夠?qū)こH思疫^上衣食無憂的日子??蓪γ婺羌义\繡坊,為了搶生意,
硬是紅著眼開出了雙倍價錢,硬生生把人給挖了去。“哎,那不是王掌柜嘛,
他…他他怎么去對面了!”另一個伙計小四突然拔高了聲音,手指著街對面,眼睛瞪得溜圓,
滿臉的不敢置信。我扭過頭去,可不是嘛,王掌柜那微胖的身影,
正哈著腰跟錦繡坊的老板說著什么,臉上還帶著幾分諂媚的笑。他在咱們店干了五年,
賬算得清楚,對老主顧也熟絡(luò),沒想到竟也被對面勾了去。這一下,真是釜底抽薪了。
“把上面掛的這些成衣都收起來吧。另外,關(guān)店,一個月后再開業(yè)?!蔽疑钗豢跉猓?/p>
壓下心頭的煩躁,語氣平靜地吩咐道。這些老掉牙的款式,留著也是礙眼。“小姐,
咱們店是不是…是不是開不下去了,準備關(guān)門了?”柱子搓著手,聲音里帶著哭腔,
其他幾個伙計也都眼巴巴地望著我,眼里滿是惶恐。他們一家老小的生計,
可都系在這店鋪上?!安皇情_不下去,”我搖搖頭,看著他們緊繃的臉,放緩了語氣,
“是我打算整頓一下,等一個月后重新開業(yè)。這段時間,你們也得跟著培訓,學些新東西。
”伙計們雖然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但見我神色篤定,也不敢多問,
趕緊手腳麻利地把掛著的成衣一件件取下來,打包收好。店門“吱呀”一聲關(guān)上,
掛上了“暫停營業(yè)”的木牌。街對面的錦繡坊里,幾個伙計正探著頭往這邊看,
那眼神里的得意,隔著一條街都能感受到,怕是以為我們徹底垮了。他們哪里知道,
我心里早已盤算好了。2我打小就癡迷各種換裝小游戲,紙娃娃被我畫了一沓又一沓,
長大些更是一門心思撲在了服裝設(shè)計上,憑著一股巧勁,
設(shè)計出的衣服在現(xiàn)代時就沒少成爆款。這個朝代的衣服樣式,翻來覆去就那么幾樣。
對我來說,簡直是一片待開發(fā)的沃土,能做出的新鮮款式,怕是能把這一條街都掛滿。
當天晚上,我就著油燈,鋪開上好的宣紙,提筆作畫。腦子里的靈感像是開了閘的洪水,
旗袍的盤扣、連衣裙的收腰、闊腿褲的飄逸……一件件新穎的樣式在紙上漸漸成形,
既符合這個朝代的穿著習慣,又帶著獨有的巧思。油燈的光暈落在紙上,
映得那些線條都仿佛活了過來,我一畫就到了后半夜,直到雞叫頭遍才揉著酸痛的手腕睡去。
第二日一早,我就托人四處打聽,尋來了幾個手藝不錯的繡娘。她們大多是家里負擔重,
出來找活計的,手上的功夫沒話說,就是眼神里帶著幾分怯懦。
我把畫好的圖紙攤開在她們面前,“你們看看,按這個樣子做衣裳,工錢我給足。
”繡娘們湊過來一看,眼睛都直了。“小姐,這…這衣裳樣式,咋從沒見過?
”一個年紀稍長的繡娘遲疑地問?!皹邮绞切铝诵?,但不難做,”我笑著解釋,
“不過丑話說在前頭,這些圖紙是咱們店的寶貝,若是誰敢在外頭泄漏半個字,
或是把樣式傳出去,我直接報官?!痹谶@個時代,官字兩個口,哪怕是個九品芝麻官,
也能把尋常百姓拿捏得死死的。繡娘們一聽“報官”二字,臉色都變了,忙不迭地點頭,
“小姐放心,我們絕不敢!”接下來的一個月,繡娘們就圍著這些圖紙忙活起來。
我給她們開的工錢很是優(yōu)厚:一個時辰二十文錢,每天至少工作三個時辰。
這可比市面上其他店鋪高出近一半,而且時間還自由,三個時辰也就是六個小時,
她們可以自己安排什么時候來。有人手腳快,一天能干上四個時辰,那就是八十文錢進賬。
要知道,她們家里的男人在外做苦力,一天拼死拼活也才掙四十文錢。這樣的好事,
讓繡娘們一個個都卯足了勁,干活時臉上都帶著笑,甚至有繡娘悄悄跟我說,
她那口子現(xiàn)在在家都主動幫著做家務(wù)了,就怕她累著不想來干活。
還有人想把自家手藝好的親戚也介紹來,我笑著應(yīng)了,只要安分守己,手腳麻利,
多幾個人手更好。按時間算工錢,繡娘們干活時也沒那么拘謹了,一邊飛針走線,
一邊聊著家常,說說笑笑的,倒也不覺得枯燥,效率反而更高了。當然,
活兒的質(zhì)量我是要親自檢查的,若是有偷懶混時間的,一針一線繡得粗糙,
那肯定是要扣工錢的,誰也不能含糊?!靶〗悖@個是什么啊,
我怎么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衣服?”繡娘翠娥拿著一張圖紙,臉頰紅紅的,聲音細若蚊蠅。
我看了一眼,那是我設(shè)計的內(nèi)衣圖紙,比肚兜貼合,也更顯身形?!斑@是內(nèi)衣,給女人穿的,
你看,這里是這樣穿……”我拿起一塊布料,簡單比畫著給她解釋。
翠娥聽得臉都快埋到胸口了,手指絞著衣角,小聲問:“小姐,
這樣的衣服……我能不能給自己做一件???”她今年剛嫁過來,
正是對這些新鮮事物好奇的時候,平日里穿的肚兜,總覺得不那么方便?!爱斎豢梢?。
”我笑瞇瞇地應(yīng)著,“布料錢你自己出就行,手工費就免了。
”當天翠娥就趁著空閑給自己做了一套。第二天一早來,她臉上紅撲撲的,
見了我就拉著我的手,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歡喜:“小姐,這內(nèi)衣真是太好了,
又舒服又貼身,比肚兜強百倍!”我心里暗笑:不管是哪個朝代的男人,
怕是都抵抗不住這貼身衣物的魅力,這一套穿在身上,保管能讓他們魂都勾走。后來,
我又多招了幾個繡娘,湊夠了十三個,還請了五個手藝精湛的裁縫專門負責裁剪縫制。
這邊繡娘們的活計安排得井井有條,另一邊,伙計們也沒閑著。
我在原來四個小伙計的基礎(chǔ)上,又招了四個長相清秀、嘴甜會說話的小姑娘,一并進行培訓。
怎么迎客、怎么介紹衣服、怎么記賬,一點一滴都教給他們。我還特意找了城里最好的木匠,
照著我畫的圖紙,打造了現(xiàn)代店鋪里常見的那種展示衣架,木頭打磨得光滑發(fā)亮,
還刷了清漆。一樓主要賣成衣,中間擺著幾個高大的架子,按布料的質(zhì)地、顏色分類擺好,
每種布料旁都掛著小木牌,清清楚楚標了價格。店鋪四周的墻上,掛滿了最新款的成衣,
男裝在左,女裝在右,一眼望去,琳瑯滿目,讓人看了就挪不開眼。二樓則專門賣內(nèi)衣,
只允許女客上去,我還特意布置了一個試衣間,里面放了一面一人多高的大銅鏡,
打磨得光可鑒人,能把人照得清清楚楚。離開業(yè)還有三天時,我特意穿上一件新做好的旗袍,
去街上轉(zhuǎn)了轉(zhuǎn)。這旗袍的款式在這個朝代可是獨一份,領(lǐng)口微收,裙擺開叉到膝蓋,
走起路來帶著一陣風,既顯身段又不失端莊。果然,一出門就吸引了無數(shù)目光,
路上的行人不管是男是女,都忍不住回頭看,還有人小聲議論著?!斑@位姑娘,叨擾了,
”一個穿著綾羅綢緞的小姐實在忍不住,上前來福了一禮,“你這身衣裳真是別致,
不知是在哪里買的?”周圍幾個看熱鬧的女子也都豎起了耳朵,等著我的回答。
“這是我家店鋪做的衣裳,”我淺淺一笑,“我家店鋪在城西主街的拐角處,三天后開業(yè),
姑娘若是感興趣,到時候可以去捧個場?!苯酉聛淼膬商?,
我又換了另外兩套新款式的衣服出門,一套是荷葉邊的連衣裙,一套是收腰的短褂配闊腿褲,
每次都引得路人圍觀詢問。大家對我家店鋪的開張,越發(fā)期待了。轉(zhuǎn)眼就到了開業(yè)這天。
繡娘們趕制出的衣裳都整整齊齊掛在了店里,伙計們也都換上了統(tǒng)一的新衣裳,
精神抖擻地站在門口。還沒等開門,店門口就已經(jīng)擠滿了人,有穿著粗布衣裳的普通婦人,
有衣著光鮮的權(quán)貴府中丫鬟,還有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閨閣小姐,嘰嘰喳喳地議論著,
眼睛都盯著緊閉的店門。一陣震天響的敲鑼打鼓聲響起,
我讓人特意請來的樂師還奏起了歡快的調(diào)子(雖然不是真正的《好運來》,但也足夠喜慶),
我的店鋪,終于正式開張了!店門一打開,里面的新鮮裝飾就先讓所有人“哇”了一聲,
那些整齊排列的衣架、分類明確的布料架,都透著一股新奇。再看四周掛著的成衣,
更是讓大家驚得說不出話來——原來衣服還能這樣做!有收腰顯身材的,有寬松遮肚腩的,
有顏色明快的,有素雅大方的,看得人眼花繚亂。“歡迎光臨,夫人,里邊請。
”“歡迎光臨,小姐,里面請?!毙』镉嫼托」媚飩兟曇羟辶恋赜停腿藗凈~貫而入,
一個個指著衣服討論起來,每件成衣旁邊都掛著小木牌寫了價格,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若是看中了款式但沒有合身的尺碼,還可以在店里預定。“這個款式怎么樣?
”一個約莫三十五歲的女子,穿著一身略顯陳舊的錦緞衣裳,
拿著一件湖藍色的收腰長裙在身上比劃著,眉頭微微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