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劃破了雨夜的沉寂。明亮的車燈穿透雨幕和水汽,
將大廳入口處照亮。醫(yī)護人員抬著擔架,趟著渾濁的積水迅速沖了進來。
當他們看到相擁的兩人,尤其是林驍手臂上那猙獰的傷口時,訓練有素地展開了救援。
“傷者左臂有嚴重撕裂傷,伴隨玻璃碎片嵌入,失血較多!需要緊急止血包扎!快!
”專業(yè)的指令聲響起。蘇晚被輕輕拉開,看著護士用止血帶和紗布熟練地處理林驍?shù)膫冢?/p>
看著他疼得眉頭緊鎖、冷汗直流卻咬著牙不吭聲的樣子,心揪成一團。她緊緊跟隨著擔架,
手一直牢牢抓著林驍沒受傷的右手,仿佛一松手他就會消失。救護車里,空間狹小,
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林驍躺在擔架上,手臂被妥善固定包扎,臉色依舊蒼白,
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他側著頭,目光一瞬不瞬地鎖著坐在旁邊、眼睛紅腫得像桃子的蘇晚。
“哭包?!彼曇羯硢?,帶著點虛弱的笑意,“丑死了。”蘇晚吸了吸鼻子,想瞪他,
眼淚卻又控制不住地掉下來。她拿起護士遞過來的干凈紗布,
小心翼翼地、像對待稀世珍寶一樣,輕輕擦拭著他臉上殘留的血污和泥水。
指尖拂過他緊蹙的眉心和干裂的嘴唇,帶著無盡的疼惜。“疼嗎?”她聲音哽咽?!疤邸?/p>
”林驍老實承認,眼神卻亮晶晶的,帶著點賴皮,“不過……看你這么心疼,
好像……也沒那么疼了?!?他反手更緊地握住她的手,十指緊扣。
蘇晚的臉頰飛起兩朵紅云,心里的酸澀被巨大的甜蜜沖淡。她低下頭,專注地為他擦拭,
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林驍享受著這遲來的、帶著愛意的照顧,
只覺得手臂上的傷口都變成了甜蜜的勛章。他貪婪地看著她低垂的眉眼,
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鼻尖紅紅的,這副模樣,
比他珍藏了二十年的那張“結婚合約”還要珍貴千百倍。到了醫(yī)院,
掛號、繳費、清創(chuàng)縫合……蘇晚跑前跑后,像個不知疲倦的小陀螺。
林驍被推進處置室縫合傷口時,她焦急地等在門外,坐立不安。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顧澤。
【蘇晚,抱歉,剛才一直在和總部開一個非常重要的視頻會議,剛結束。
聽說你們公司那邊情況很嚴重,你還好嗎?脫險了嗎?現(xiàn)在在哪里?需要我?guī)兔幔?/p>
】 文字間能感受到他的歉意和關心,但那種經(jīng)過斟酌的、隔著距離的禮貌感,也清晰可辨。
蘇晚看著這條信息,心中異常平靜。幾個小時前讓她心涼的那句“對方正在輸入…”,
此刻再也激不起任何波瀾。她指尖在屏幕上停頓了幾秒,
然后清晰地、堅定地回復:【謝謝顧總關心。我已經(jīng)安全了,在醫(yī)院。林驍為了救我受了傷。
】 她頓了頓,打下最關鍵的一句:【另外,關于之前的邀約,很抱歉。我想,
我已經(jīng)找到了那個對我來說最重要、也最合適的人。謝謝您的欣賞,祝您一切順利。
】信息發(fā)送成功。沒有猶豫,沒有遺憾,只有塵埃落定的輕松。她關掉屏幕,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目光重新投向緊閉的處置室大門,里面是她此刻和未來唯一的牽掛。
顧澤沒有再回復?;蛟S他明白了,或許他尊重她的選擇。這都不重要了。蘇晚知道,
那個優(yōu)雅完美的“天降”,終于徹底退出了她的舞臺。她的心,
早已被那個渾身濕透、傷痕累累、懷揣著二十年“合約”為她破水而來的竹馬,
填得滿滿當當,再也容不下其他。處置室的門開了。林驍?shù)膫谝呀?jīng)縫合包扎好,
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白色紗布,被護士推了出來。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精神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