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城的月光把清鳶院別院的窗欞染成了銀白，五人圍著桌案上的“留號牌”笑得合不攏嘴。那號牌被顧辭雅用雷紋燙了個歪歪扭扭的“一”字，韓傾樺非要往上面粘靈蜂鳥的羽毛，元清初則在旁邊記賬：“今日贏百人大戰(zhàn)，獲靈米十斤、下品靈石五塊，扣除董佳榆的靈果錢……凈賺三塊半?！?/p>
“算那么清干嘛？”顧辭雅咬著靈米糕，驚雷劍的劍穗纏在董佳榆的藤蔓上，兩人正玩著“你纏我解”的游戲，“佳榆現在是自己人，她的靈果甜得很，值！”
董佳榆的臉微紅，藤蔓在她指尖繞出個小小的花：“明天的二十人對打，我……我可以幫你們探路，我的藤條能伸得很遠。”
余霜季往她手里塞了塊冰蜜糕：“別緊張，就跟今天一樣，我們護著你?！卑苍S歡也笑著點頭，指尖在琴弦上輕輕撥了下，調子是特意為董佳榆編的，溫柔得像溪水。
只有元清初皺著眉扒拉算盤：“二十人對打比百人戰(zhàn)難十倍，規(guī)則是搶‘靈犀玉’，玉在中場的石臺上，誰能把玉帶出護場陣就算贏。我總覺得……”她瞥了眼董佳榆，沒再說下去。
“覺得我會拖后腿？”董佳榆突然笑了，藤蔓往元清初的算盤上一搭，算珠竟自己動了動，拼出個“贏”字，“放心，我不會的?！?/p>
韓傾樺的靈蜂鳥突然往董佳榆的竹籃里鉆，叼出顆沾著泥土的種子：“這是什么？能吃嗎？”
“是‘醒神草’的種子，”董佳榆趕緊接過來，“我娘說這個泡水喝能提神，明天比賽前我們都喝點?！?/p>
顧辭雅一把搶過種子：“好啊好啊，正好我怕明天打盹。”她轉頭對韓傾樺擠眉弄眼，“說不定比你的蜂鳥蜜還管用?！?/p>
第二天清晨，二十人對打的場地比昨日更熱鬧。護場陣中央的石臺上，靈犀玉泛著淡淡的粉光，像塊巨大的胭脂，看得韓傾樺眼睛發(fā)亮：“這玉能涂臉嗎？看著怪好看的?！?/p>
“別胡鬧，”凌虛長老站在看臺上，青玉簪在陽光下閃了閃，“靈犀玉能感應靈力，持有它的人會被所有人盯上，你們得配合好。”她的目光在董佳榆身上停了停，“散修宗的丫頭，也機靈點。”
董佳榆趕緊點頭，手里的竹籃晃了晃，里面是泡好的醒神草水，分給五人時，藤蔓不小心蹭到了顧辭雅的手腕，留下道淺淺的綠痕?！安缓靡馑?。”她慌忙道歉，用指尖擦了擦，綠痕卻沒消。
“沒事，”顧辭雅滿不在乎地喝了口草水，咂咂嘴，“有點澀，不如蜜酒好喝。”
比賽開始的哨聲剛響，二十道身影就像箭一樣射向中場。顧辭雅本想第一個沖上去搶玉，卻突然覺得腳下發(fā)沉，像被什么東西纏住了——低頭一看，竟是幾根細如發(fā)絲的綠藤，正從石縫里鉆出來纏她的腳踝。
“誰搞的鬼？”她揮劍斬斷藤條，雷紋在劍身上閃了閃，卻比平時弱了半分。
“快點！”元清初的五行陣已經布好，可算珠突然亂了套，本該落在東位的石子竟?jié)L到了西位，“奇怪，我的靈力怎么有點滯澀？”
余霜季想凝冰盾護住石臺，冰霧卻在指尖打了個轉，變成了細碎的冰渣：“怎么回事？我的冰不聽使喚了！”
韓傾樺的靈蜂鳥剛要往石臺上飛，突然像被什么東西蟄了下，尖叫著往回跑，風蝶也慌得亂撞，差點撞進安許歡的琴盒里?！澳銈儌z怎么了？”韓傾樺急得直跺腳。
安許歡的琴音剛起就亂了調，指尖的金靈根像是被蒙上了層灰，彈出的調子不僅沒起到增幅作用，反而讓身邊的弟子頭暈眼花：“我的弦……好像松了?！?/p>
混亂中，董佳榆突然喊道：“我來幫你們！”她的藤蔓猛地竄出，像條綠色的鞭子抽向石臺，看似要搶玉，實則纏住了顧辭雅的劍穗，讓她的雷劍慢了半拍。
“佳榆！你絆我干嘛？”顧辭雅拽著劍穗后退，正好撞在元清初身上，兩人的靈力撞在一起，“哎喲”一聲都跌坐在地。
“對不起對不起！”董佳榆慌忙收回藤蔓，臉上寫滿“自責”，“我沒看清……”她的藤蔓卻趁亂往元清初的算盤上纏了圈，算珠“啪嗒”掉了兩顆。
余霜季好不容易凝出塊冰盾，想護住摔倒的兩人，冰盾卻突然從內部裂開——原來董佳榆的藤蔓悄悄從冰盾底部鉆了進去，在里面結了個小藤結。“這冰怎么回事?。 庇嗨練獾弥迸谋?，冰碴子濺了她一臉。
韓傾樺的靈蜂鳥終于鎮(zhèn)定下來，往石臺上沖去，卻被董佳榆故意放出的片落葉擋了下，慢了半秒，靈犀玉被丹鼎峰的弟子搶在了手里?！暗绞至?！”那弟子得意地大笑，轉身就往護場陣外跑。
“別讓他跑了！”顧辭雅爬起來就追，可剛跑兩步，又覺得腳下發(fā)沉——董佳榆的藤蔓像條小蛇，正順著她的褲腿往上爬，悄悄吸著她的雷靈力。她沒察覺異常，只當是自己沒睡醒，嘟囔著“今天怎么腳像灌了鉛”。
元清初撿起算珠，發(fā)現少了最重要的“土行珠”，氣得直皺眉：“肯定是董佳榆剛才撞我時弄掉的！”
“別冤枉人，”顧辭雅一邊追一邊回頭，“她看起來不像故意的?！痹拕傉f完，她的雷劍突然“嗡”地響了聲，像是在抗議——原來董佳榆的藤蔓已經纏上了劍身，正往雷紋里鉆。
安許歡的琴音終于穩(wěn)了些，她對著丹鼎峰弟子的方向彈了段“破妄調”，想干擾對方的靈力，可琴音剛出去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了回來——是董佳榆的藤蔓在半空織了層薄網，把琴音彈了回來?！霸趺椿厥?？”安許歡愣住了，指尖的金靈根越來越沉。
韓傾樺的風蝶突然往董佳榆的方向飛去，翅膀扇得飛快，像是在提醒什么。董佳榆卻笑著往風蝶手里塞了顆蜜餞：“別鬧，快去幫她們搶玉呀?！憋L蝶被蜜餞吸引，真的轉身追丹鼎峰弟子去了。
眼看那弟子就要沖出護場陣，顧辭雅急得往劍上灌注雷靈力，想劈斷對方的去路?？衫谆偱?，就被董佳榆突然放出的大片藤蔓擋住，雷弧在藤葉上炸開，竟變成了漫天的綠色光點，好看是好看，卻一點威力都沒有。
“董佳榆！你干嘛擋我？”顧辭雅終于察覺到不對勁，瞪著眼睛看她。
董佳榆的表情第一次變了，不再是怯生生的樣子，嘴角勾起抹冷笑：“因為……這靈犀玉，不該是你們的。”她的藤蔓突然暴漲，像無數條綠蛇纏向五人，“散修宗被六大宗壓了這么多年，也該輪到我們出頭了！”
五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些“意外”根本不是意外！元清初的算珠是被藤蔓勾走的，余霜季的冰盾是被藤結撐裂的，安許歡的琴音是被藤網擋住的，顧辭雅的雷靈力是被藤蔓吸走的，連韓傾樺的靈蜂鳥，都是被她用蜜餞引開的！
“你這朵白蓮花！”韓傾樺氣得跳腳，靈蜂鳥和風蝶終于明白過來，往董佳榆的頭上猛啄。
“別罵了，先搶玉！”顧辭雅揮劍斬斷纏來的藤蔓，雖然雷靈力還有點滯澀，但劈斷幾根藤條還是綽綽有余。她突然想起什么，沖丹鼎峰弟子喊道：“喂！你身后有蛇！”
那弟子最怕蛇，嚇得一哆嗦，靈犀玉“啪嗒”掉在了地上。余霜季反應最快，冰靈根猛地爆發(fā)，這次沒再留手，冰盾像面大鏡子罩住靈犀玉，凍得結結實實。
元清初趁機撿起地上的石子，用僅剩的算珠布了個簡易的“鎖靈陣”，把董佳榆的藤蔓困在陣里：“想吸我們的靈力？嘗嘗被反吸的滋味！”陣眼的土黃色靈光亮起，果然把藤蔓里的靈力往回扯。
安許歡的琴音終于恢復清亮，她對著被困的董佳榆彈了段“亂心曲”，董佳榆的藤蔓頓時亂了套，在陣里纏成一團，像條打了結的綠繩子。
韓傾樺的靈蜂鳥叼著靈犀玉，在護場陣上方飛了個圈，得意地把玉丟給顧辭雅。顧辭雅接住玉的瞬間，護場陣的靈光突然亮起——持有靈犀玉的人，成功帶出陣了！
“贏了？”韓傾樺愣了愣，看著被藤蔓纏住動彈不得的董佳榆，又看看手里的靈犀玉，突然爆發(fā)出一陣笑，“這算不算……偷雞不成蝕把米？”
董佳榆氣得臉都綠了，在陣里喊：“你們耍賴！不算數！”
“大比規(guī)則可沒說不能騙對手。”顧辭雅舉著靈犀玉，雷紋在玉上閃了閃，“再說了，是你先暗算我們的，這叫報應?！彼蝗粶惤延埽ξ匮a充，“對了，你那醒神草水真難喝，還不如韓傾樺的蜂鳥蜜，下次想害人，記得換個好喝的方子。”
裁判席上的長老們笑得直搖頭，凌虛長老對著五人比了個“干得漂亮”的手勢?？磁_上的弟子們也炸開了鍋——誰也沒想到清鳶院這隊不僅贏了，還把暗中使壞的散修宗弟子收拾得明明白白。
往別院走時，五人把靈犀玉拋來拋去玩，像在拋塊普通的石頭。元清初突然說：“剛才算錯賬了，扣除董佳榆的‘精神損失費’，我們其實凈賺五塊靈石?！?/p>
“她的藤蔓能不能賣錢？”韓傾樺摸著下巴，靈蜂鳥在她頭頂點頭，“聽說變異藤條挺值錢的?！?/p>
余霜季往每人手里塞了塊新做的蜜酒糕：“別想了，吃點甜的壓驚?！卑苍S歡的琴音輕快，像是在嘲笑剛才的鬧劇。
顧辭雅啃著糕，看靈犀玉上的粉光映著五人的影子，突然說：“你們說，董佳榆現在是不是在后悔？早知道我們這么厲害，就不該惹我們?！?/p>
韓傾樺笑得直打嗝：“我覺得她更后悔……沒把醒神草水泡甜點?！?/p>
五人的笑聲漫過流云城的街道，驚起檐下的飛鳥。陽光落在靈犀玉上，折射出五彩的光，像在為這場充滿算計和反轉的比賽，畫上一個熱熱鬧鬧的句號。而被留在演武場的董佳榆，大概永遠也忘不了——清鳶院的姑娘們，不僅能打，能算，能搞笑，還特別記仇，惹了她們，可比輸比賽難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