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紅布滿我的視線,突如其來的猛烈眩暈感讓我頭昏目眩。
耳邊是一道極為做作的焦急聲:
“小美!手捧花怎么會砸死人呢?不可能這么重??!”
在血紅的視線中,我看見宋音月伸出腳,用細長的高跟將一塊鵝卵石藏于婚紗裙底。
父母忙著安慰宋音月不要自責:
“趕緊把人抬走,一地血別嚇著我家月月!”
“一場好好的婚禮你到底要破壞幾次?”
畢靳慎一言不發(fā),只是眉頭越皺越深。
我來不及看清他是否露出關(guān)切和心疼,便兩眼一黑徹底昏死。
夜里。
婚禮的喧鬧已然止住,本該享受新婚夜的畢靳慎西裝革履站在窗邊。
我扶著昏沉的頭,幾乎喜極而泣。
至少畢靳慎還是在意我的。
“你不該耍小性子破壞婚禮的?!?/p>
“小寶,這不僅是宋音月的婚禮,也是我的婚禮,更是畢宋兩家的商業(yè)行為?!?/p>
“不能因為你的嫉妒和不忿就毀了這一切。”
我下床的腳一滯。
畢靳慎不享受新婚夜原來只是為了跑來教育我?
“病歷你看了嗎?”
我的問題讓畢靳慎眼眸泄出一絲啞然和不快。
他沒料到我會直接略過他的問題,甚至沒有一句道歉。
“額頭一點小傷,沒什么好看的?!?/p>
“我說過,對你的愛不會變,沒必要自導自演令人心疼的戲碼?!?/p>
原來,他以為這是我的苦肉計。
甚至想栽贓陷害宋音月故意傷害我。
我低下頭,那句“我得了絕癥”再也說不出口,只擠出一句:
“好。”
畢靳慎臉色稍稍溫和,他靠近我,像從前那般揉著我的頭發(fā):
“乖,小寶,明天我再來看你。”
他對我的態(tài)度,就像對待一條寵物狗。
我凝望他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眼淚將黑夜燙出一個慘白的洞。
轉(zhuǎn)眼,天亮了。
社交媒體鋪天蓋地宣傳畢宋兩家喜結(jié)良緣,商界再傳一段佳話。
而我和畢靳慎的那十年仿若徹底消失了,無人再提起。
宋音月沒成為橫刀奪愛的第三者。
反倒是我被說成覬覦姐夫的爛人。
畢靳慎沒有出面解釋,只是連續(xù)轉(zhuǎn)發(fā)了五條畢氏恭賀新婚的官博。
我已經(jīng)分不清畢靳慎到底是在營業(yè)還是真開心了。
就像昨晚他說“對你的愛不變”時。
我的心底纏滿了密密麻麻的懷疑。
宋音月繼承了母親的好容貌。
即便走失二十八年,與我對比也能一眼辨出誰是塵土,誰是皎月。
她高挑貌美,渾身白得像雪。
我卻隨了親生父母,即便樣貌姣好也擺脫不了黃蔫蔫的皮膚。
美貌不是我在愛情中的依仗。
好脾氣,命定般的偶遇和十年的回憶才是我的籌碼。
可這些......
好像再也不能留住畢靳慎了。
“能來看看我嗎?”
我捏著討好意味十足的嗓子撥通了畢靳慎的電話。
我不敢展露絲毫不滿和疲憊,生怕他不耐煩地掛斷。
我不求他的辯解,我只想他再陪我說說話。
短短七天,讓我怎么放下這十年的不舍呢?
又讓我怎么放下二十八年的親情?
“小美?”畢靳慎在電話里停頓了數(shù)秒后,我聽見了宋音月的聲音。
“我們度蜜月呢!”
她又說:“我就說帶你一起來,慎哥偏不肯?!?/p>
“趕緊讓助理給小美買票,我們度什么蜜月,又沒感情?!?/p>
宋音月撒嬌的聲音足以讓人聯(lián)想她撅嘴抱臂的可愛姿態(tài)。
我也聽見了畢靳慎的低笑和略帶寵溺的:“好?!?/p>
我和畢靳慎度蜜月的機會,竟是橫奪我姻緣的宋音月撒嬌求來的。
諷刺貫穿我的心臟,我深深咬住嘴唇直到滿嘴血腥。
畢靳慎接管電話:“你要好好感謝月月。”
我點頭,聲音又低又輕:
“謝謝?!?/p>
畢靳慎很滿意,他繼續(xù)說:“你的股份全轉(zhuǎn)給月月吧?!?/p>
“她現(xiàn)在才是我的合法妻子,才是宋氏千金?!?/p>
畢靳慎生怕我拒絕,又補充道:
“你雖失去了股份,沒了錢,但我會養(yǎng)你一輩子,更會愛你一輩子?!?/p>
“小寶,你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