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小李的話沒說完,楚天橋的拐杖已經握不住了?!岸麻L……”“繼續(xù)說!
”楚天橋顫顫巍巍的,語氣卻格外的狠。小李咽了口唾沫。
“老泰山和她的毛發(fā)對比結果……確認為親生父女。
”“和當年美國寄回的鑒定報告……不一樣?!闭f到這,小李看了一眼家宴方向。
“董事長……家和萬事興?!迸荆∫粋€掄圓了的耳光,徹底撕破了家宴的和諧。
所有人的目光匯聚而來。處于猶如風暴中心的楚天橋,眼睛紅腫,眼眶中滲出了一絲的紅。
“董事長……您的眼疾……”小李捂著臉,擔憂提醒。卻只換來一聲咆哮?!敖o我去找?。?!
”時隔四十年,楚天橋重金醫(yī)治,早已痊愈的眼疾,又一次復發(fā)。紅寶石婚姻紀念日的那天,
他又一次滴落了血淚?!鞍?!”最先發(fā)現的大兒子,快速靠了過來。
他攙扶住快要暈眩的楚天橋:“怎么了,爸?”“你媽……還活著……”楚天橋聲音嘶啞,
幾乎只剩下氣聲。大兒子整個人一怔!他是楚家嫡長子,繼承了楚氏的幾乎全部。
可他不是楚天橋親生。我們亡命天涯時,他父母也遭了難。他將屋子借宿給我們住過一晚,
楚天橋便承諾,若有出頭天,必帶他一起飛黃騰達。后來,我死了。后來,他收養(yǎng)了大兒子,
帶大兒子到我的墓上磕頭。后來,我成了大兒子的媽,大兒子叫了沈曉婧一輩子阿姨。
大兒子咽了口唾沫,回頭看向眾人?!鞍??!薄澳鼛滋?,不要聲張,事情交給我。
”楚天橋握住了他的手,帶著老年斑的手,捏得鼓起了青筋?!拔奶?,你知道她是什么樣嗎?
”“她臉爛完了,眼珠少了一顆,一條腿變形,十個手指頭都沒了……”隨著情緒激動,
腦內的淤血壓迫神經。楚天橋的血淚,染紅了大兒子雪白的名貴襯衣。
“你去找……去……找……”他終究是老了,曾經逃亡時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身子骨,
再也支撐不起他那爆發(fā)的情緒。他昏迷了,倒在了大兒子的懷里。大兒子臉色沉了下去。
那銘刻在腦海里的短暫相逢,我曾笑著摸著他的頭,對他說過?!肮詫殻阍诩依锏任覀?,
叔叔阿姨若是能躲過這件事?!薄笆迨灏⒁叹蛠斫幽恪!彼拿\扭轉,
從農村里只有一套茅草屋,注定會餓死的孤兒,成為了廣海龍頭集團的掌舵人?!鞍?,
您先歇著,接下來的事交給我?!薄皨尩亩髑?,兒子一刻不敢忘?!?6.家宴停止了。
全家福終究沒能拍出來。楚天橋住進了專屬于他的頂級醫(yī)療間,昏迷不醒。
沈曉婧坐在沙發(fā)上,自己的三個孩子簇擁著自己??伤龑γ?,那個名叫楚文天的男人,
一句話沒說,逸散的殺氣已經讓她的心涼到了谷底。她下意識地扣住手中佛珠,
嘴里吐出阿彌陀佛??删o接著,又像是觸電一般,將佛珠扔了出去。
四十年前她將我折磨到不成人形,又送去了戰(zhàn)火紛飛的M甸,交給了那群叛軍。
之后的每一次異響,她都會下意識地四下張望,以為是我回來了。為求心安,
她吃齋念佛四十年。她容忍了楚天橋為我挖墓立碑。容忍了楚天橋收養(yǎng)的孩子,
用著我和他名字里各取一個字合并而成的名字。容忍了楚天橋將資源傾注給楚文天。
甚至容忍了楚文天上墓,磕頭叫媽,叫了她一輩子阿姨??扇缃瘛皨?,
爸和大哥到底怎么了?”她的親生兒子,流著她與楚天橋的血。撿回佛珠,放回了她手里。
她下意識地摟緊了自己的兩兒一女。緊接著,松了口氣?!拔奶欤尩艿苊妹萌タ匆谎厶鞓?,
可以嗎?”“就當給阿姨一個面子……”話一出口,她便泄氣地笑了。老了啊,老了。
曾經謀奪身份,殘害真千金的勇氣,也隨著時間逐漸消散。面對年富力強的大兒子,
她竟然不敢造次了?!拔奶欤麄円彩悄惆职值挠H骨肉。”她還想勸說。
可楚文天卻只是點燃了雪茄,一言不發(fā)??澙@的煙霧和淡淡的甜,讓屋內的氛圍更加壓抑。
“沈阿姨,我現在再問你一遍?!薄拔覌尞斈甑降诪槭裁磿x家出走?
”沈曉婧的拳頭捏得很緊。緊到戴了四十年的婚戒,膈得手指發(fā)疼。“大哥!
你怎么跟母親說話的!”老二站了出來,將她護在身后,給了她些許的安心。
楚文天瞇起了眼,嘴里的雪茄燃燒出耀眼火星。砰!桌子被拍響。楚文天夾著煙的手指,
指向了家中老二。“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滾!”沈曉婧屏住了呼吸?;秀遍g,
她又看到了四十年前那個千金大小姐,耀武揚威的身影。她想不通,這個和我只見過一面,
也沒有血緣關系的兒子,為什么會和我如此的像?緊接著,她仿佛意識到了什么。
她轉過了頭,看向墻上掛了四十年的結婚照。笑了。天橋,原來是你教的……不對,原來,
你也是她教的啊……“陳年舊事,不記得了?!薄凹热挥洸坏昧?,那沈阿姨就留在家里想吧。
”“什么時候想起來,什么時候出門。”安保堵門,盯住家里每一個出口。每一個家庭成員,
都有了三個貼身相隨的同性別的安保。果決,狠辣。楚文天走了。
沈曉婧無力地癱軟在沙發(fā)上,目光落回了婚紗照。“他繼承了你的一切……可為什么,
你的親生骨肉,卻沒有得到一星半點你的傳承……”三天后。廣海最高的樓頂,
被楚氏集團安保封鎖。楚文天跪在了我那開始腐爛的尸體面前?!皨?!兒子不孝!
兒子來晚了?。 ?6.翌日。醫(yī)療間內。我的靈魂隨楚文天飄了過來。他蹲在病床邊,
握住了楚天橋的手?!鞍帧!背鞓蚩粗旎ò澹匣ǖ难垌紳M了渾濁與血紅?!搬t(yī)生說,
您的眼睛……”楚文天于心不忍。楚天橋卻擺了擺手?!拔业靡娝氖旯饷?,
卻看不見她還活著,受了那么多的罪?!薄斑@雙招子,四十年前就該瞎!”楚文天嘆了口氣,
不再勸說?!罢f吧,我做好心理準備了?!背鞓虼蚱茖庫o。
“媽……走了……”楚天橋激動得翻身坐起,老邁的手掌握緊了楚文天的手?!八チ四膬海?/p>
去了哪兒?”楚文天別過了頭?!鞍?,媽走了……”楚天橋仿佛化身雕塑,就這么頓了許久。
“天橋……天橋……我真的以為她當年被撕票了!”沈曉婧靠了過來?!拔乙矝]想到,
她居然落得這么凄涼……”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很想落兩滴淚。可楚天橋將她照顧得太好,
她連悲傷的事都想不起來?!八趺磿兂蛇@樣……怎么會變成這樣?”她只能努力地哀嚎,
讓別人看起來覺得她很悲傷。我有些想笑。我抓住她偷到家里的保險柜密碼,
打開保險柜偷錢時,她也是這樣哀嚎。同樣的,也沒有一滴淚。我好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