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色微暗,遠(yuǎn)處的山影漸漸模糊,只剩下起起伏伏的輪廓。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煙火氣,家家戶戶都亮起了昏黃的燈光。
沈梨初從小在這個村子里長大的,對這里的一切都不陌生。
只不過時隔三十年,再次看到這一幕卻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她從村東頭進(jìn)去,挨家挨戶地找。
路過沒有人住的房子就會進(jìn)去查看一番。
她甚至覺得蔣小晴會怕被父母發(fā)現(xiàn)抓回家,所以故意躲起來不出聲。
所以她都是靜悄悄地進(jìn)去。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幾乎把村子里所有沒人住的房子都找了一遍。
卻始終不見蔣小晴的身影。
沈梨初慌了。
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出現(xiàn)了偏差,又或者多年之后她和蔣小晴談?wù)撈疬@件事時,蔣小晴對她隱瞞了什么。
這才導(dǎo)致她的判斷錯誤,找不到蔣小晴。
難道是因為這次太多人找她,所以她怕被人找到,就藏到了別的地方?
她記得上輩子沈萍初找來的時候,她正好不在家,是和陸云知一起去水泥廠廠長家送禮,為了給陸揚名找份工作。
家里的幾個兒子一個比一個懶,根本沒人愿意出去幫忙。
所以悲劇無法避免。
沈梨初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騎到了后山腳下。
這座山不算高,山上有很多野菜,她小時候經(jīng)常和媽媽一起去后山采野菜。
她記得有一次,她自己偷偷跑去,不個不小心踩空,掉到一個小坡底,廢了好大勁才爬上來。
她的腿受傷流了好多血,一邊走一邊哭。
小孩子聲音尖銳,傳得遠(yuǎn),驚動了住在半山腰的許大娘。
一個被兒女拋棄的獨臂老人。
她聽見沈梨初的哭聲就知道這孩子傷得不輕。
帶著紫藥水和紗布循著哭聲找到了沈梨初,她用僅有的一只手幫沈梨初消毒,包扎。
又用那僅有的一只手牽著沈梨初下山。
為了安撫她,還將自己僅有的一顆糖果剝開,塞進(jìn)沈梨初的嘴里。
自那以后,沈梨初只要有糖果,總會留一顆,跑到后山,給許大娘。
后來,有一年大旱,不知怎的燃起了山火,許大娘被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燒得像孩童般大小。
一滴滾燙的流水順著臉頰滑落。
許大娘去世的時間大概就在最近幾年,日子久了,記不大清楚。
先去找蔣小晴,等忙完這件事,她一定要來再拜訪一下許大娘,送一顆甜甜的糖果給他,再勸勸她,搬回到村子里面來住。
剛從后山腳下離開,就看見一個男人背著一把弓箭迎面走來。
這么晚去后山的方向,多半是去打野味的。
她也沒多想,與男人擦肩而過。
皎潔的月光映在男人臉上,沈梨初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
這男人看上去有幾分面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她絞盡腦汁也沒想到底是誰,索性放棄了。
這是她從小長大的村子,看哪個人應(yīng)該都是面熟的,又過了那么多年,想不起來也是正常的。
還是找蔣小晴要緊。
她又沿著山腳下挨家挨戶地饒,還去了幾個和蔣小晴關(guān)系比較好的小姐妹家。
也都一無所獲。
從最后一家出來時,沈梨初幾乎已經(jīng)是絕望了。
“沈梨初?”
“還真是你,你今兒怎么有空回來?”
是村長劉守富的聲音,沈梨初認(rèn)得。
她回過頭,那張記憶中的臉再次出現(xiàn)在眼前時,她腦袋“嗡”的一聲,像是一個響雷炸開。
剛剛她看到那個背著弓箭上山打野味的男人,和他有幾分相似。
正是村長的侄子,劉國輝。
他就是那個侵犯了蔣小晴的狗崽種!
她顧不上和村長打招呼,拎著自行車掉了個頭,急急忙忙朝著后山騎去。
她怎么沒想到。
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的蔣小晴很有可能就藏在后山許大娘家。
因為她也知道,許大娘是個善良的老人,他一定會幫助她。
而且許大娘住在半山腰,村里就算是大喇叭廣播找她,許大娘也不會聽見的。
只會把她當(dāng)成一個在后山迷路的小姑娘。
會留她過夜,等第二天天亮再讓她下山。
沈梨初很快就趕到山腳下,從包里拿出手電筒,朝著記憶里許大娘家的方向騎。
直到前方?jīng)]有路,她把自行車丟在路邊,繼續(xù)走。
好在許大娘天一黑就會點上煤油燈。
所以她循著燈的方向,總算是找到了。
剛一靠近,就聽見里面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和女人的尖叫聲。
沈梨初從包里摸出水果刀沖著小屋就沖了過去。
許大娘被關(guān)在門外,用力地拍打著木門,一邊哭一邊求他放過蔣小晴。
可屋里的聲音很大,蓋過了老婦人的聲音。
“大娘...”沈梨初看見那個佝僂的背影,一張嘴聲音就哽咽了。
“梨初?是你嗎?”許大娘停止了拍門,朝著沈梨初的方向看過去。
沈梨初根本顧不上回答她,把許大娘拉開,拼盡全身的力氣,一腳把門踹開。
屋里的劉國輝壓在蔣小晴身上,用力撕扯她的衣服。
蔣小晴身上的衣服被她撕得一縷一縷,她拼命用雙手擋在胸前。
看見沈梨初那一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小姨,救我?!?/p>
獸性大發(fā)的劉國輝也意識到有人闖進(jìn)來壞了他的好事。
他回頭看過去,見沈梨初那張風(fēng)韻猶存的臉,嘴角的笑容越發(fā)猙獰。
“哈哈哈哈,今兒是什么好日子,又送上門來一個?!?/p>
他以為自己人高馬大,兩個弱女子不會是他的對手。
但是他錯了。
沈梨初是有備而來。
她背著手走到劉國輝面前,一只手抓著他胸前的衣服,另一只手上的水果刀抵在他脖子上。
劉國輝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眼里流露出恐懼的神情。
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女人怎么會帶著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他只是碰巧上山打野兔遇見了蔣小晴,這才色心大起,把她拖到了小木屋。
有個老婦人住在這也就算了,壞不了他的事。
這怎么又來個帶刀的?
“起來!你給我從她身上滾下來!”沈梨初刀尖幾乎要扎進(jìn)劉國輝的皮膚里。
劉國輝嚇得臉色慘白,嘴卻依舊很硬:“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勸你最好趕緊把刀拿開,從這里滾出去,我可以當(dāng)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p>
“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