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雪回到娘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了。
林家的土坯房里還亮著煤油燈，父親林大山正在抽著旱煙，母親張桂花在一旁做針線活。
"曉雪？你怎么回來了？"張桂花看到女兒提著包袱進門，吃了一驚。
"媽，我想在家住幾天。"林曉雪放下包袱，在炕沿上坐了下來。
林大山放下煙袋，仔細打量著女兒："是不是在婆家受委屈了？"
林曉雪點點頭，把今天發(fā)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這個王秀琴，太過分了！"張桂花氣得直拍大腿，"什么叫低人一等？咱們雖然是農(nóng)民，但也是本分人，憑什么受這種氣？"
林大山抽了一口煙，沉聲說道："當初軍華來求親的時候，我就覺得門不當戶不對，是你非要嫁過去的?，F(xiàn)在后悔了？"
"爸，我沒后悔嫁給軍華，我后悔的是嫁過去之后還要忍氣吞聲。"林曉雪看著父親，"您當年救了他的命，他娶我是報恩，不是因為愛情。但既然娶了，就應(yīng)該擔起丈夫的責任，保護妻子不受委屈。"
張桂花心疼地拉著女兒的手："我的傻丫頭，你這三年受了多少委屈啊？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讓你嫁過去。"
"媽，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說什么都晚了。"林曉雪握住母親的手，"我現(xiàn)在只想問問你們，如果我要離婚，你們支持嗎？"
"什么？離婚？"張桂花嚇了一跳，"丫頭，你可不能沖動啊。離了婚的女人，以后還怎么嫁人？"
"媽，我不是沖動，我是想清楚了。"林曉雪的語氣很堅定，"與其在那個家里受一輩子委屈，不如趁早解脫。"
林大山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道："丫頭，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那爸支持你。"林大山重重地說道，"咱們林家的女兒，寧可站著死，也不能跪著活！"
張桂花急了："當家的，你怎么能這樣說？曉雪離了婚，以后的日子怎么過？"
"怎么過？"林大山站起身來，"大不了回家種地，咱們養(yǎng)她一輩子！"
林曉雪感動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前世的時候，父母也是這樣無條件地支持她，但她卻選擇了忍耐。
"爸，媽，你們放心，我不會讓你們養(yǎng)我一輩子的。"她擦了擦眼角，"我有辦法賺錢。"
"你一個女人，能有什么辦法賺錢？"張桂花不相信。
林曉雪神秘地笑了笑："媽，你就等著看吧。明天我就去縣里，把咱們家的情況改變一下。"
第二天一早，林曉雪就起床了。她換上了最好的衣服，梳了個利落的發(fā)髻，看起來精神抖擻。
"丫頭，你要去哪里？"張桂花問道。
"縣里。"林曉雪拿起一個布包，"我去賣點東西。"
"賣什么？"
"您等著看就知道了。"
林曉雪說完就出門了，留下張桂花一臉疑惑。
縣城里很熱鬧，各種小販在街上吆喝著。林曉雪走到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鋪開了一塊布，從包里拿出了幾樣?xùn)|西。
那是她昨天晚上連夜做的幾雙鞋墊，上面繡著精美的花朵圖案。
在這個年代，手工繡品是很受歡迎的，尤其是她這種針法精細、圖案美觀的鞋墊。
"賣鞋墊了！純手工刺繡鞋墊！"她開始吆喝起來。
很快就有人圍了過來，看到這些精美的鞋墊，都贊不絕口。
"姑娘，這鞋墊多少錢一雙？"一個中年婦女問道。
"五毛錢一雙。"林曉雪報了個價格。
"五毛？這么貴？"婦女有些猶豫。
"大姐，您看這針法，看這圖案，這可是純手工的，值這個價。"林曉雪拿起一雙鞋墊展示給她看，"而且穿著舒適，透氣吸汗，一雙能用好幾年呢。"
婦女仔細看了看，確實工藝精良，最終買了兩雙。
有了第一個顧客，后面的生意就好做多了。不到兩個小時，林曉雪就賣完了所有的鞋墊，賺了五塊錢。
五塊錢在這個年代可不是小數(shù)目，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也就三十多塊錢。
林曉雪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供銷社，買了一些線和布料，準備回去繼續(xù)做。
就在她往回走的時候，意外地遇到了一個熟人——李明的妻子周慧娟。
"嫂子？你怎么在這里？"周慧娟很驚訝。
林曉雪淡淡一笑："出來買點東西。"
周慧娟看了看她手里的包袱，又看了看她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嫂子，你...是不是和團長鬧矛盾了？"
"算是吧。"林曉雪沒有否認。
"因為昨天的事？"周慧娟想起昨天晚上李明回家后說的話。
林曉雪點點頭："不光是昨天的事，是很多事情累積起來的結(jié)果。"
周慧娟猶豫了一下，然后說道："嫂子，我能跟你說句心里話嗎？"
"你說。"
"昨天李明回家后，跟我說了你在家里的情況。我們都覺得，王阿姨那樣說話確實不對。"周慧娟的語氣很誠懇，"其實不光是我們，很多軍嫂都覺得你在趙家過得不容易。"
林曉雪有些意外："大家都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呢？王阿姨平時在家屬院里就經(jīng)常抱怨，說你這不好那不好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不好多說什么。"
周慧娟嘆了口氣："說實話，我們都很佩服你，換成我們，早就受不了了。"
聽到這話，林曉雪心中五味雜陳。原來大家都知道她的處境，都同情她，但沒有人站出來為她說話。
"慧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她真誠地說道。
"嫂子，你真的要和團長離婚嗎？"周慧娟小心翼翼地問道。
"如果他不改變的話，我會考慮的。"林曉雪如實回答。
周慧娟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嫂子，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們都支持你。一個女人，首先要學會保護自己。"
這話讓林曉雪很感動，原來還是有人理解她的。
"對了，嫂子，你剛才在賣什么？"周慧娟好奇地問。
"鞋墊。"林曉雪如實回答。
"鞋墊？你自己做的？"
"嗯。"
周慧娟眼睛一亮："能讓我看看嗎？我也想買幾雙。"
林曉雪從包里拿出一雙還沒賣出去的鞋墊，遞給她看。
"哇，這也太精美了！"周慧娟拿在手里仔細端詳，"嫂子，你這手藝真是太好了。這樣的鞋墊，五毛錢一雙都不貴。"
"你也覺得值這個價？"
"當然值！"周慧娟毫不猶豫地說道，"我要買四雙，給我們家老李和兩個孩子一人買一雙。"
林曉雪笑了："這雙我送給你，就當是謝謝你今天跟我說的那些話。"
"那怎么行？"周慧娟堅持要給錢。
"沒關(guān)系，我們是鄰居，應(yīng)該的。"林曉雪堅持不收錢，"回頭我再給你做幾雙新的。"
周慧娟感動得不行，拉著林曉雪的手說："嫂子，你真是太好了。難怪大家都說你是個好人。"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才分別回家。
路上，林曉雪心情復(fù)雜。她沒想到，自己的遭遇竟然在家屬院里人盡皆知，大家都同情她，卻沒有人站出來幫她。
不過現(xiàn)在也不晚，她要用自己的行動證明，林曉雪不是好欺負的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