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珩被送進了醫(yī)院。
這一次,我沒有再隱瞞。
顧瀟很快就趕來了,帶著他的專業(yè)團隊。
經(jīng)過一系列的檢查,診斷結(jié)果出來了。
“情況很糟糕?!?/p>
顧瀟的辦公室里,他把一疊報告推到我面前,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由于受到了強烈的外部刺激,他的人格系統(tǒng)出現(xiàn)了‘快速循環(huán)’現(xiàn)象。簡單來說,就是他的人格正在無序、快速地切換,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緩沖。這種情況,會對他的大腦造成極大的負荷和損傷。”
我看著報告上那些我看不懂的數(shù)據(jù)和曲線,手腳冰涼。
“會……有什么后果?”我顫聲問。
“短期來看,他會持續(xù)昏迷。長期來看,”顧瀟頓了頓,看著我,“他可能會永遠都醒不過來?;蛘?,就算醒過來,也可能……變成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植物人?!?/p>
植物人。
這三個字,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的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顧瀟扶住了我。
“念念,你冷靜點。”
“我怎么冷靜?”我抓住他的手臂,指甲深深地陷進他的肉里,“都是因為宋瑤!是她!是她害了陸景珩!”
“我知道。”顧瀟點點頭,“我已經(jīng)報警了。宋瑤的行為,已經(jīng)構(gòu)成了故意傷害。她會為她的愚蠢,付出代價?!?/p>
我癱坐在椅子上,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就算宋瑤被判刑,陸景珩也……也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還有機會的?!鳖櫈t說。
我抬起頭,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看著他。
“什么機會?”
“催眠治療。”顧瀟說,“深入他的潛意識,找到他的主體人格,嘗試和他建立溝通。只有喚醒主體人格,由他來重新掌控局面,才能結(jié)束這場混亂?!?/p>
“能成功嗎?”
“不知道。”顧瀟誠實地搖頭,“這風(fēng)險很大。進入一個DID患者的潛意識,就像走進一個迷宮,里面充滿了未知的危險。我們可能會遇到各種各樣充滿攻擊性的人格,甚至可能……迷失在里面,再也出不來。”
“而且,”他看著我,“要進入他的潛意識,需要一個‘鑰匙’。一個他所有的人格都信任、都依賴的‘錨點’。這個人,只有你?!?/p>
我愣住了。
“我?”
“對?!鳖櫈t點頭,“我需要你,和我一起,進入他的潛意識世界。由你來引導(dǎo),我來提供專業(yè)支持。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進入他的世界。
去見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格。
去面對那個最脆弱、最真實的陸景珩。
這聽起來,像一場瘋狂的冒險。
“我愿意?!?/p>
我沒有一絲猶豫。
“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p>
……
宋瑤被警察帶走了。
聽說她被嚇得不輕,精神都有些失常了。
陸家和宋家的關(guān)系,也因為這件事,徹底破裂。
這些,我都不關(guān)心。
我所有的心思,都在陸景珩身上。
他躺在VIP病房里,身上插著各種管子,靠著營養(yǎng)液維持生命。
他就那么安靜地躺著,像一個沉睡的王子。
可我知道,在他的身體里,正進行著一場多么慘烈的戰(zhàn)爭。
催眠治療定在三天后。
這三天,我哪兒也沒去,就守在病房里。
我握著他的手,不停地跟他說話。
“陸總,你該起床開會了,再偷懶,公司就要被我賣掉了。”
“小奶狗,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草莓蛋糕,你再不醒來,就要被我吃光了?!?/p>
“畫家先生,外面的云很美,像不像你破碎的夢?你快起來畫啊?!?/p>
“Zero,有新的指令了,指令是:醒過來?!?/p>
“珩珩,姐姐在這里,不要怕。王子很快就會來救你的?!?/p>
我說了很多很多。
說到口干舌燥,說到聲音沙啞。
但他,始終沒有任何回應(yīng)。
第三天。
我被帶進了一間特殊的治療室。
房間里很暗,只有幾臺儀器亮著微弱的光。
我躺在一張舒適的躺椅上,顧瀟坐在我旁邊。
他給我戴上了一個連接著各種電線的頭盔。
“準(zhǔn)備好了嗎?”他問。
我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閉上眼睛,放松?!鳖櫈t的聲音,帶著一種催眠的魔力,“想象你正在走下一段很長很長的樓梯……樓梯的盡頭,有一扇門……”
我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
身體,越來越輕。
當(dāng)我再次睜開眼睛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片……廢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