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著還在發(fā)熱的臉頰，看著媽媽理直氣壯的表情，心里涌起一陣悲涼。
"媽，你知道我為了攢這三百萬吃了多少苦嗎？"我的聲音已經(jīng)平靜下來，但這種平靜比怒吼更讓人心寒。
"小浩，媽知道你不容易，但是志強更不容易啊。"媽媽坐下來，拉著我的手，"你看，你有工作有收入，志強現(xiàn)在還在送外賣。人家女孩子要彩禮要房子，咱們不幫他，他這輩子就娶不上老婆了。"
我甩開她的手："那我呢？我的女朋友也要彩禮，也要辦婚禮。你為了志強的婚禮，讓我的婚禮黃了？"
"筱雨那丫頭我看不上。"媽媽皺著眉頭，"張口閉口就是錢，一點都不賢惠。你們年輕人談戀愛，分分合合很正常，說不定過段時間就分手了。但志強不一樣，他已經(jīng)26歲了，再不結婚就真的找不到了。"
我被氣笑了："感情在你眼里，我的婚姻是兒戲，志強的婚姻才重要？"
"我不是這個意思..."媽媽想解釋。
"就是這個意思！"我打斷她，"從小到大，什么好東西都是志強的，什么苦活累活都是我的。我考大學的時候你說家里沒錢，讓我自己想辦法。志強想學駕照，你立刻掏出一萬塊學費。現(xiàn)在我要結婚，你又把我的錢給了他！"
媽媽的臉色變了："小浩，你這樣說太傷媽媽的心了。媽媽辛辛苦苦把你養(yǎng)大，你現(xiàn)在為了錢跟媽媽翻臉？"
"我翻臉？"我站起來，"媽，我問你，志強買房的首付是多少？"
"280萬。"媽媽小聲說。
"那剩下的20萬呢？"
媽媽不說話了。
我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媽，你是不是還給了他其他錢？"
"就...就是給了他一點生活費..."
"多少？"
"二十萬。"媽媽聲音更小了，"都是這些年我攢的養(yǎng)老錢。"
我感覺天旋地轉。不僅僅是我的三百萬，連媽媽的養(yǎng)老錢都搭進去了。
"媽，你瘋了嗎？"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模?你把自己的養(yǎng)老錢都給了他，以后你老了怎么辦？"
"志強說了，等他買了房，房價漲了，會還給我的。"
"他說會還就會還？你們有借條嗎？有合同嗎？"
媽媽搖搖頭："都是一家人，要什么借條。"
我徹底絕望了。三百萬加二十萬，總共三百二十萬，就這樣打了水漂。
手機響了，是筱雨打來的。
"林浩，我已經(jīng)跟我媽說了彩禮延期的事。她很生氣，說如果下個月拿不出彩禮，就不同意我們結婚。"筱雨的聲音聽起來很委屈，"你到底出什么事了？能不能告訴我實話？"
我看了看媽媽，她正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似乎希望我不要說出真相。
"筱雨，我媽把錢借給親戚了，一時半會收不回來。"
"借給親戚？借了多少？"
"三百萬。"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然后筱雨的聲音變得很冷："林浩，你媽是不是不喜歡我？"
"不是的，筱雨，你誤會了..."
"誤會什么？結婚的錢說借就借了？還是借給親戚？林浩，你們家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讓我進門？"
我無言以對。
"我給你一個月時間。"筱雨的聲音很堅決，"一個月后如果拿不出彩禮，我們就分手。"
嘟嘟嘟，電話又被掛了。
媽媽聽到了我們的對話，有些心虛："小浩，要不我跟志強說說，讓他先還一部分？"
"你覺得他會還嗎？"我苦笑，"媽，你太天真了。志強從小就是這樣，有好處他上，有責任他溜。這三百二十萬，你就當打水漂了。"
"不會的，志強不是那種人..."
我不想再跟她爭論，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躺在床上，我拿出手機，想找人傾訴，卻發(fā)現(xiàn)通訊錄里竟然沒有一個可以說心里話的人。朋友們都有自己的生活，同事關系不夠親密，父親在我十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我忽然想到一個人——我的大學室友張峰。他現(xiàn)在在深圳做律師，我們雖然很久沒聯(lián)系，但關系一直不錯。
我撥通了張峰的電話。
"林浩？"張峰的聲音很驚喜，"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老張，我遇到點麻煩，想咨詢你一下。"
"說吧，什么事。"
我把事情的經(jīng)過簡單說了一遍，張峰聽完沉默了很久。
"老林，你這個情況比較復雜。"張峰的聲音變得嚴肅，"從法律角度來說，如果你媽媽有你銀行卡的使用權，那這個轉賬在技術上是合法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如果你能證明這筆錢有特定用途，比如彩禮，而且是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轉走的，那就涉嫌侵犯你的財產(chǎn)權。"
我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告他們？"
"理論上可以，但我不建議你這么做。"張峰嘆了口氣，"畢竟是家庭內(nèi)部矛盾，真鬧到法庭上，你就算贏了官司，也輸了親情。"
我苦笑："親情？老張，我現(xiàn)在還不如一個外人。"
"先別急，我給你想想別的辦法。"張峰想了想，"你說那個表弟用這錢買房了？房子過戶了嗎？"
"應該過戶了，他媽媽今天還在朋友圈炫耀呢。"
"那就有意思了。"張峰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冷意，"老林，我建議你先調(diào)查一下這個表弟的底細。如果他有其他違法行為，我們就有辦法了。"
"什么意思？"
"你想想，一個送外賣的，突然拿出三百多萬買房，不覺得奇怪嗎？"
我一愣，確實奇怪。志強一個月送外賣能掙八千就不錯了，就算不吃不喝，一年也就十萬。他哪來的錢買房？
"你的意思是..."
"查他的資金來源。如果有問題，我們就有籌碼了。"張峰說，"明天我到你們市里出差，咱們見面詳聊。"
掛斷電話，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張峰說得對，志強的錢確實來路不明。
這時，隔壁傳來媽媽打電話的聲音。
"志強啊，小浩知道錢的事了，鬧得挺厲害...什么？你說他不懂事？嗯，媽媽會勸他的...好好好，你忙你的，別擔心..."
我聽著媽媽溫柔的聲音，心里更加寒冷。
她跟志強說話的語氣，比跟我說話溫柔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