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那就是一生。紅燭高燃的新房里，紅燭燒得噼啪響。我坐在鋪著鴛鴦錦被的床榻上，

聽見外面?zhèn)鱽硇?。裴晏被同僚簇?fù)碇M(jìn)來，帶著一身酒氣，卻沒像尋常新郎那樣掀蓋頭，

只是坐在桌邊，看著我。“蘇念，”他的聲音冷得像冰，“你可知，為了娶你，

我在總督面前磕了三個響頭？”蓋頭的流蘇晃得我眼暈。我剛要說話，他突然伸手扯掉蓋頭，

力道大得扯散了我的發(fā)髻。那支白玉簪掉在地上，斷成了兩截?！澳愀赣H手握鹽鐵司的印信，

我若不娶你，怎能步步高升？”他捏著我的下巴，眼里的溫柔全變成了嘲諷，

“你當(dāng)我真稀罕尚書府的嫡女？不過是個跳板罷了?！奔t燭的光落在他猙獰的臉上，

我突然想起父親的話——落難時要挺得起腰?？赡且豢?，我的腰像被抽走了骨頭，

軟得站不住。鳳冠上的珍珠垂在眼前，晃得我睜不開眼。

那些春日里的桃花、湖上的玉笛、書齋的新墨，原來都是假的。我望著他猙獰的臉，

突然想起父親書房里那枚帶裂痕的玉佩——有些東西，從一開始就帶著傷。

第二章 寒夜婚后第三日，按規(guī)矩要回門。我換上素雅的衣裙，坐在裴晏的馬車?yán)铮?/p>

一路無話。車窗外，曾經(jīng)熟悉的街景變得陌生，賣花女的吆喝聲、酒肆的喧囂聲，

都像是隔著層厚厚的冰。尚書府的大門敞開著，父親站在石階上，鬢角似乎又添了些白霜。

母親扶著門框，看見我下車，眼圈瞬間紅了。飯桌上，裴晏對父親畢恭畢敬，

說著官場上的客套話，仿佛昨夜那個猙獰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覺?；馗穆飞希?/p>

裴晏突然冷笑："你爹娘倒是疼你?？上О　?當(dāng)時的我沒聽懂裴晏的話中之意，

只是攥緊衣袖里的帕子，帕子上繡的并蒂蓮被指甲掐得變了形?；楹蟮娜兆?，

像碗摻了沙的白粥。裴晏在朝堂上靠著父親的關(guān)系步步高升，回家卻越來越晚，

身上總帶著別的女子的香粉味。我給他縫的棉袍，被他丟在椅背上，沾著酒漬；我燉的參湯，

他看都不看，說不如外面酒館的烈酒；就連我放在他書案上的平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