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被下藥那晚,我誤闖了厲墨寒的總統(tǒng)套房。
清晨他掐著我下巴警告:“敢說出去就弄死你?!本艂€月后我在產(chǎn)房大出血時,
電視正播著他訂婚的消息。五年后機場重逢,他紅著眼問我孩子是誰的。
我笑著指指VIP通道:“趕著去給他爸掃墓。”懷里的萌娃突然眨眨眼:“媽媽,
那個叔叔鎖骨上也有小蛇胎記耶?!毕词珠g冰冷的白熾燈管嗡嗡作響,刺得人眼睛發(fā)酸。
白梔背靠著冰涼的門板,掌心被那根小小的塑料棒硌得生疼。兩條清晰的紅線,
像兩道猙獰的判決書,橫亙在她眼前。外面隱約傳來電視直播的聲音,透過門縫鉆進來,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扎進她的耳膜。
“……厲氏集團總裁厲墨寒先生今日正式宣布,將全面收購城西白氏老宅地塊,
用于打造厲氏旗下頂級度假村項目……”白氏老宅。那是她家祖?zhèn)鞯恼?,雕梁畫棟?/p>
承載著她整個無憂無慮的童年。也是白家破產(chǎn)后,唯一沒有被銀行收走、僅存的一點念想。
母親病逝前,枯槁的手死死抓著她的,
渾濁的眼睛里全是哀求:“梔梔…保住…老宅……”現(xiàn)在,連這點念想也要被厲墨寒碾碎了。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她猛地捂住嘴,沖到洗手臺前干嘔起來。鏡子里映出一張臉,
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只有眼底的紅血絲,蜿蜒如蛛網(wǎng)??謶帧⑶?、還有那滅頂?shù)暮抟猓?/p>
像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緊了她的心臟,幾乎讓她窒息。就在這時,門把手“咔噠”一聲,
被從外面擰動。白梔渾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她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轉(zhuǎn)身,
死死抵住門板,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幾乎要撞碎肋骨跳出來。門外的人似乎頓了一下,
隨即,低沉而極具壓迫感的男聲響起,隔著薄薄的門板,清晰地敲打在她的神經(jīng)上?!鞍讞d。
”是厲墨寒。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力,“開門。
”白梔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幾個泛白的月牙印。她不敢出聲,連呼吸都屏住了,
只盼著他能以為里面沒人,自行離開。短暫的沉默后,門外傳來一聲極輕的嗤笑,
帶著洞悉一切的嘲弄。“躲?你能躲到什么時候?”話音未落,
門鎖傳來輕微的、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他竟然有鑰匙!白梔瞳孔驟縮,幾乎是本能地,
她飛快地將那根昭示著恥辱的驗孕棒塞進牛仔褲的后口袋,動作慌亂得差點把它掉在地上。
剛做完這一切,洗手間的門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推開。厲墨寒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
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高定西裝,襯得他肩寬腿長,氣勢迫人。他逆著光,
深邃的五官隱在陰影里,只有那雙眼睛,銳利如鷹隼,精準地攫住了她,帶著審視,
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他一步步走進來,皮鞋踩在光潔的瓷磚上,發(fā)出沉悶的回響,
每一步都像踩在白梔緊繃的神經(jīng)上。狹小的空間瞬間被他的氣息填滿,
那是清冽的雪松混合著淡淡的煙草味,曾經(jīng)讓她心跳加速,如今卻只讓她感到窒息般的壓迫。
他停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白梔甚至能看清他襯衫領(lǐng)口一絲不茍的折痕,
以及他微微滾動的喉結(jié)。他伸出手,帶著薄繭的指腹,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
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棒[夠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卻帶著冰渣般的寒意,“玩失蹤?嗯?
”下巴被他捏得生疼,白梔被迫仰著頭,屈辱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又被她死死忍住。
她倔強地瞪著他,眼底是燃燒的恨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絕望?!皡柨?,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卻努力維持著最后一點可憐的尊嚴,“收購白家老宅,
是你計劃好的,對嗎?”厲墨寒的眸光在她臉上逡巡,像是在欣賞一件有趣的物品。
他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她下巴細膩的皮膚,動作帶著一種狎昵的殘忍?!吧虡I(yè)行為而已。
”他回答得輕描淡寫,仿佛碾碎別人的家園和念想,不過是隨手拂去一粒塵埃,“那塊地,
位置不錯。”“位置不錯?”白梔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破碎的哭腔,“那是我家!
是我媽臨死前唯一記掛的東西!厲墨寒,你非要趕盡殺絕嗎?!”她猛地揮開他的手,
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小獸,渾身都在顫抖。厲墨寒的手停在半空,
他看著她通紅的眼眶和眼底深切的恨意,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那點微瀾很快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冷漠和一絲不耐煩?!摆s盡殺絕?”他重復了一遍,
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白梔,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彼⑽⒏┥恚拷亩?,
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說出的話卻讓她如墜冰窟,“一個靠爬床上位的女人,
有什么資格跟我談條件?”“我沒有!”白梔像是被針狠狠扎了一下,失聲尖叫,
“那晚是你……”“是我什么?”厲墨寒打斷她,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刀,
帶著赤裸裸的警告,“白梔,管好你的嘴。那晚的事,敢說出去一個字……”他頓了頓,
冰冷的視線掃過她纖細脆弱的脖頸,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我保證,
你和你那個躺在醫(yī)院里茍延殘喘的父親,會死得很難看?!卑讞d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所有的憤怒和控訴都被這赤裸裸的死亡威脅堵在了喉嚨里。
她看著眼前這張英俊卻冷酷到極致的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這個男人,是魔鬼。
他能輕易地毀掉她的一切,甚至包括她父親那條岌岌可危的命。胃里又是一陣劇烈的翻攪,
伴隨著尖銳的抽痛。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鐵銹般的血腥味,才勉強壓下那股惡心感。
不能讓他看出來……絕對不能!厲墨寒似乎很滿意她此刻的沉默和恐懼。他直起身,
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仿佛剛才那番威脅只是隨口一提。他最后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無足輕重的垃圾?!鞍l(fā)布會結(jié)束了,滾回你該待的地方去。
”他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洗手間。門被輕輕帶上,隔絕了他冰冷的氣息,
也隔絕了外面喧囂的世界。白梔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順著冰冷的瓷磚墻壁滑坐在地上。
冰冷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衣料滲入肌膚,卻遠不及她心底的寒意。她顫抖著手,
從后口袋摸出那根小小的驗孕棒,兩條刺目的紅線在燈光下無聲地嘲笑著她。
孩子……她和厲墨寒的孩子。一個在算計和屈辱中誕生的孽種。胃部的抽痛越來越劇烈,
冷汗浸濕了她的鬢發(fā)。她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只被遺棄的破布娃娃。
電視里似乎還在播放著厲墨寒訂婚的消息,準新娘嬌美的笑聲隱約傳來,像一把鈍刀子,
反復切割著她早已支離破碎的心。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徹底淹沒。她該怎么辦?
白梔消失了。在厲墨寒訂婚消息鋪天蓋地席卷各大媒體頭條的第二天,
她就像一滴水蒸發(fā)在空氣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厲墨寒起初并未在意,
一個無足輕重、妄想攀附的女人,走了便走了,省得礙眼。他厲墨寒的世界里,
從不缺鶯鶯燕燕,更不缺像白梔這樣,妄圖用一夜情綁住他的蠢貨。
收購白氏老宅的項目推進得異常順利,那塊承載著白家最后體面的地皮,很快被夷為平地,
打上了厲氏集團的烙印。厲墨寒偶爾路過那片塵土飛揚的工地,
看著曾經(jīng)的白家宅邸化為廢墟,心中并無波瀾。弱肉強食,本就是商場的鐵律。
至于白梔那晚的控訴和眼淚?呵,不過是失敗者無力的哀鳴罷了。
時間在忙碌的并購案和層出不窮的緋聞中悄然滑過九個月。厲墨寒的生活依舊光鮮亮麗,
掌控著龐大的商業(yè)帝國,身邊圍繞著各色美人。只是偶爾,在深夜應(yīng)酬結(jié)束,
帶著一身酒氣回到空蕩冰冷的頂層公寓時,某個瞬間,眼前會莫名閃過一張蒼白倔強的臉,
那雙含著恨意和淚水的眼睛,像一根細小的刺,扎在記憶深處,帶來一絲難以言喻的煩躁。
他通常會用一杯烈酒,或者一通深夜打給某個女伴的電話,將這點微不足道的情緒徹底碾碎。
他從未想過,那個被他視為污點、急于抹去的女人,
此刻正躺在千里之外一座小城醫(yī)院的產(chǎn)房里,經(jīng)歷著生死劫難。產(chǎn)房內(nèi),燈光慘白刺眼,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消毒水和血腥味。白梔躺在冰冷的產(chǎn)床上,渾身被汗水浸透,
頭發(fā)凌亂地黏在蒼白的臉頰上。每一次宮縮都像是要將她的身體生生撕裂,
劇烈的疼痛讓她意識模糊,眼前陣陣發(fā)黑?!坝昧?!再用力!看到頭了!
”助產(chǎn)士焦急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白梔死死咬著嘴唇,口腔里滿是血腥味。
她用盡全身最后一絲力氣,指甲深深摳進身下的床單,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
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在支撐著她:活下去!為了父親,為了這個無辜的孩子……活下去!
就在這時,隔壁待產(chǎn)室家屬帶來的便攜小電視里,傳來熟悉而遙遠的音樂前奏,
緊接著是主持人熱情洋溢的聲音:“……現(xiàn)在插播一條重要消息!
厲氏集團總裁厲墨寒先生與林氏千金林薇小姐的訂婚典禮,
將于今晚八點在帝豪酒店隆重舉行!據(jù)悉,
雙方家族……”厲墨寒……訂婚……這幾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錐,
狠狠扎進白梔瀕臨崩潰的意識里。就在這一瞬間,劇烈的宮縮再次襲來,
伴隨著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和下身洶涌而出的熱流?!安缓茫‘a(chǎn)婦大出血!
”助產(chǎn)士的驚呼聲尖銳地響起。心電監(jiān)護儀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
屏幕上代表心率的曲線瘋狂地波動著。白梔感覺身體里的力氣和溫度正在飛速流逝,
冰冷的黑暗如同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涌來,要將她徹底吞噬。在意識徹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
她仿佛又看到了厲墨寒那張冷酷無情的臉,看到他站在燈火輝煌的訂婚宴上,
挽著門當戶對的未婚妻,笑容矜貴而疏離。而她,像一粒塵埃,
無聲無息地隕落在冰冷骯臟的角落。也好……她扯了扯嘴角,想笑,
卻連牽動肌肉的力氣都沒有了。這樣,就都結(jié)束了。屈辱,痛苦,
還有這不該存在的羈絆……“快!輸血!準備手術(shù)!通知家屬!
”醫(yī)生急促的指令聲在耳邊炸開。家屬?她哪里還有家屬?
父親還躺在另一家醫(yī)院的ICU里,靠著昂貴的儀器維持著微弱的呼吸。她只有自己了。不,
她還有……她用盡最后一絲殘存的意志,將手艱難地、顫抖地移向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那里,有一個小小的生命,正在不顧一切地想要來到這個世界。
孩子……她的孩子……黑暗徹底吞噬了她。五年后。云城國際機場,
巨大的玻璃穹頂灑下明亮的陽光,廣播里流淌著中英文的航班信息,人潮涌動,步履匆匆。
VIP通道出口,一個纖細的身影推著行李車走了出來。女人穿著一身簡約的米白色風衣,
長發(fā)松松挽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修長的脖頸。歲月似乎格外優(yōu)待她,
褪去了五年前的青澀和怯懦,沉淀出一種沉靜的韻味,只是那雙眼睛,依舊清澈,
卻像蒙了一層薄冰,透著疏離和不易察覺的疲憊。她是白梔。在她身邊,
一個穿著背帶牛仔褲、小黃鴨圖案衛(wèi)衣的小男孩,正像只精力旺盛的小猴子,
圍著行李車蹦蹦跳跳。他大概四五歲的樣子,皮膚白皙,頭發(fā)柔軟微卷,
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小嘴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皨寢寢寢專∧憧茨莻€大飛機!好大好大!比我們坐的還要大!
”小家伙興奮地指著停機坪上一架巨型客機,小臉因為激動而紅撲撲的?!班牛?/p>
那是A380,很大的?!卑讞d低頭看著兒子,眼底的冰霜融化,漾開一絲溫柔的暖意。
她伸手揉了揉兒子柔軟的發(fā)頂,“糖糖,慢點跑,別摔著?!薄爸览?!
”小家伙響亮地應(yīng)了一聲,卻依舊不安分,小腦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媽媽,
我們以后就住在這里了嗎?這里好大好亮!比我們以前住的地方亮多啦!”“嗯,
以后我們就住在這里了?!卑讞d輕聲回答,目光掃過機場熟悉的標識,心中百感交集。
五年了,她帶著糖糖,輾轉(zhuǎn)于幾個不起眼的小城,像驚弓之鳥般生活。直到父親在三個月前,
在睡夢中安詳離世,她才終于決定結(jié)束漂泊,回到這個承載了她所有愛恨情仇的地方。
不是為了懷念,而是為了徹底了斷。父親的遺愿,還有她必須拿回的東西?!皨寢專铱柿?。
”糖糖扯了扯她的衣角,仰著小臉,大眼睛里滿是渴望?!昂?,媽媽給你買水。
”白梔推著行李車,帶著兒子走向不遠處的便利店。她蹲下身,在冰柜里挑選著礦泉水,
糖糖則乖乖地站在她腿邊,好奇地打量著便利店玻璃門外形形色色的行人。就在這時,
一陣低沉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幾輛線條冷硬、通體漆黑的豪華轎車,
如同沉默的鋼鐵巨獸,緩緩停在了機場貴賓通道入口處。車門打開,
幾名身著黑色西裝的保鏢迅速下車,神情冷肅地環(huán)視四周,
隨即恭敬地拉開了中間那輛加長轎車的后座車門。一只锃亮的黑色皮鞋率先踏出,
踩在光潔的地面上。緊接著,一個穿著鐵灰色高定西裝的男人彎腰下車。他身形高大挺拔,
肩背寬闊,僅僅是站在那里,便有一股無形的強大氣場彌漫開來,
讓周圍喧囂的空氣都為之一滯。男人微微側(cè)身,似乎在聽旁邊的助理匯報什么,
線條冷硬的側(cè)臉輪廓在機場明亮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深刻。五年時光,
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跡,反而沉淀出更深的成熟與迫人的威勢。他正是厲墨寒。
白梔拿著礦泉水剛站起身,視線不經(jīng)意地掃過便利店玻璃門外的景象,整個人瞬間僵在原地。
血液仿佛在剎那間凍結(jié),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
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液倒流回心臟時發(fā)出的轟鳴聲。是他!厲墨寒!他怎么會在這里?
!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她的四肢百骸。她幾乎是本能地,猛地轉(zhuǎn)過身,
一把將還懵懂看著外面的糖糖緊緊摟進懷里,用身體嚴嚴實實地擋住他的視線,
同時飛快地壓低聲音:“糖糖別動!別看外面!”糖糖被媽媽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小臉埋在媽媽懷里,悶悶地問:“媽媽?怎么了?”白梔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撞擊著,
幾乎要破膛而出。她死死地抱著兒子,身體因為極度的緊張而微微顫抖。不能讓他看到糖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