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給我開了張親情卡:“額度200,給薇薇買點小浪漫。”>三年了,
我每天在超市收銀臺被提醒“余額不足199元親情套餐”,同事笑我是“浪漫乞丐”。
>結婚紀念日,妻子劃走親情卡最后1塊錢:“媽說得對,男人不能慣。
”>看著空蕩蕩的賬戶頁面,我撕碎了攢了三年的鉆戒訂單。>律師帶著文件上門時,
妻子正炫耀新買的鉆戒:“窮鬼前夫給不了我的,別人…”>“趙先生,”律師徑直走向我,
“您母親設立的親情賬戶,余額已突破九位數(shù)。
”>文件展開補充條款:“當親情卡余額≤1元,自動激活信托繼承權。
”>窗外直升機轟鳴,岳母的尖叫被螺旋槳聲碾碎。---收銀臺的掃描槍“嘀”一聲,
像根冰冷的針,扎破超市里暖烘烘的、混雜著熟食和洗滌劑味道的空氣。
“一共一百九十九塊三毛?!?收銀員是個新來的小姑娘,聲音脆生生的,沒什么感情色彩。
她手指在鍵盤上噼啪敲了幾下,抬頭看我,眼神里帶著點程式化的催促,“現(xiàn)金還是掃碼?
”我喉結滾了滾,有點干。手里捏著的手機屏幕還亮著,
停留在那個熟悉的支付界面——淺藍色的背景,中間一個大大的、刺眼的“親情賬戶”圖標,
下面一行小字像冰冷的鐵索:**賬戶余額:199.30元**。又是199。
這個數(shù)字像個惡毒的詛咒,精準地卡在我每一次試圖靠近“200”的邊緣。三年了,
從丈母娘錢玉芬把這張卡塞進我手里的那天起,這個數(shù)字就像焊死在了這里。
200塊的額度,
餐”——那是錢玉芬女士欽點的、專供我給她寶貝女兒沈薇制造“小浪漫”的“特權”商品,
通常是一盒包裝浮夸的進口巧克力,或者一瓶聞起來像香水的沐浴露。“掃碼。
” 我的聲音有點發(fā)緊,把手機屏幕朝掃碼器湊過去。“嘀——”“支付失敗。
親情賬戶單筆消費上限為199元。請選擇其他支付方式。
”冰冷的電子提示音毫無波瀾地響起,在嘈雜的超市背景音里,清晰地像一記耳光抽在臉上。
“嘖。” 身后排隊的一個大媽不耐煩地咂了下嘴,手里拎著的塑料袋窸窣作響。
收銀員小姑娘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平靜得讓我臉上有點燒。“先生,
還差三毛。現(xiàn)金有嗎?或者換張卡?”我手忙腳亂地去摸錢包。
那個用了好幾年、邊角磨損得厲害的舊皮夾。里面躺著幾張同樣陳舊、同樣磨損的紙幣。
一張十塊,一張五塊,還有幾個鋼镚。我捏出三個一毛的硬幣,冰涼的金屬硌著指尖。
“叮當”幾聲輕響,硬幣落在收銀臺的不銹鋼凹槽里,滾了兩下,不動了。
小姑娘麻利地收走硬幣,撕下小票遞給我:“好了?!蔽易テ鹉谴鼊傎I的打折雞蛋和掛面,
幾乎是逃也似的低著頭,快步穿過一排排貨架,走向超市員工通道。
后背似乎還能感覺到幾道若有若無的目光黏著,帶著點看笑話的意味。
空氣里廉價的香薰味混合著生鮮區(qū)的腥氣,悶得人胸口發(fā)堵。
推開員工通道那扇嘎吱作響的舊鐵門,光線瞬間暗了下來。通道狹窄,堆著些紙箱雜物,
空氣里是灰塵和拖把水的味道。剛拐過一個堆滿空紙箱的角落,
就聽到前面值班室里傳出的哄笑聲?!鞍盐?,快看快看,‘浪漫乞丐’回來啦!
” 是張胖子那標志性的破鑼嗓子,帶著毫不掩飾的揶揄。“怎么樣,趙明?
今兒又給沈大小姐制造啥‘小浪漫’了?夠199塊了沒?哈哈哈!
” 另一個同事老李的聲音緊跟著響起,笑聲像砂紙在磨鐵皮。值班室的門半開著,
里面煙霧繚繞。張胖子叼著煙,腆著肚子靠在椅背上,
老李和其他兩三個同事圍在小小的監(jiān)控屏幕前——屏幕上正好是我剛才在收銀臺,
捏著三個硬幣付錢的那一幕。我腳步頓了一下,攥著購物袋提手的手指關節(jié)微微發(fā)白。
臉上像是被那監(jiān)控畫面燙了一下,火辣辣的。三年了,從這張卡綁定我手機那天起,
這種場景就成了超市后區(qū)的固定節(jié)目。每一次支付失敗的“嘀嘀”聲,
每一次我狼狽地翻找零錢,都成了他們茶余飯后最好的消遣?!袄寺蜇ぁ边@個外號,
像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皾L蛋。” 我低聲罵了一句,聲音干澀,沒什么底氣。
埋頭加快腳步,想從門口沖過去?!皠e介?。 ?張胖子猛地站起來,幾步就堵在門口,
龐大的身軀像座肉山,帶著一股濃重的煙味和汗味,“說說嘛,給哥幾個取取經(jīng),這年頭,
能把‘浪漫’精準控制在199塊的男人,你趙明是獨一份,教教兄弟們,
怎么哄好丈母娘和老婆?嗯?”他湊得很近,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
那雙小眼睛里閃爍著惡意的光。旁邊的哄笑聲更大了。一股邪火“噌”地竄上腦門。
我想一拳砸在他那張肥膩的臉上。但手剛動了一下,指關節(jié)捏得咔吧響,又硬生生忍住了。
打了他,這份工作就徹底沒了。家里,還有沈薇那張等著“浪漫”的臉?!白岄_。
” 我咬著后槽牙,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張胖子大概也覺得無趣,撇了撇嘴,
肥碩的身體不情不愿地挪開一點縫隙。我側著身子,幾乎是擠了過去,
后背蹭在冰冷的墻壁上。身后,那肆無忌憚的哄笑聲再次爆發(fā),像無數(shù)根針扎在背上。
---推開家門,一股熟悉的、混合著油煙和某種廉價香薰的味道撲面而來??蛷d里,
電視開著,放著吵鬧的綜藝節(jié)目。沈薇蜷在沙發(fā)上,懷里抱著個巨大的毛絨玩具,
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得飛快,指甲上鮮紅的蔻丹閃著光。聽見開門聲,她眼皮都沒抬一下。
“回來了?” 聲音懶洋洋的,沒什么起伏。“嗯。
” 我把裝著雞蛋掛面的購物袋放在玄關的矮柜上,換了鞋。廚房里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音,
岳母錢玉芬女士標志性的、帶著點尖利刻薄的嗓音穿透門板飄出來:“買個菜磨磨蹭蹭,
餓死鬼投胎啊?不知道薇薇胃不好不能餓著?趕緊的,把菜洗了,那顆白菜扒拉扒拉,
外面那層蔫葉子給我扔了,敗家玩意兒,不知道現(xiàn)在菜多貴!”我沉默地走進狹小的廚房。
油煙機嗡嗡地響著,效果聊勝于無。錢玉芬系著條花圍裙,正背對著我,
把鍋里炒好的菜盛出來。她矮胖的身體堵在灶臺前,動作帶著一股不耐煩的勁兒?!皨?,
菜買回來了。” 我把購物袋放在地上,擰開水龍頭開始洗那顆白菜。冰涼的水沖在手上。
錢玉芬把菜盤子重重地往旁邊臺子上一放,發(fā)出“哐當”一聲響。她轉過身,
那張保養(yǎng)得還算不錯、但法令紋很深的臉上,一雙眼睛挑剔地上下掃視著我,
像在檢查一件殘次品。“嘖,”她撇了撇嘴,目光落在我濕漉漉的手上,“笨手笨腳的,
洗個菜都不會,水開那么大,不要錢???敗家!” 她伸手一把奪過我手里洗了一半的白菜,
“起開起開,礙手礙腳的,指望你,黃花菜都涼了!”她動作麻利地剝著菜葉,
嘴里依舊不閑著:“跟你說多少次了,對薇薇上點心,上點心,你看看你,天天灰頭土臉的,
就知道鉆你那破超市,能有什么出息?薇薇當初真是瞎了眼才跟了你,
我讓你用那張親情卡給她買點小驚喜,買點浪漫,你倒好,三年了,你買成過一回像樣的嗎?
199的套餐都買不起,廢物!”水龍頭的水嘩嘩流著,
沖在池子里那顆被剝得七零八落的白菜上。冰冷的水珠濺到我的手背上。我低著頭,
盯著水池里打著旋兒流向下水口的臟水,岳母尖利的聲音像無數(shù)只蒼蠅在耳邊嗡嗡作響。
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水池邊緣粗糙的瓷磚縫,指甲縫里嵌進了黑色的污垢。
“媽…” 客廳里傳來沈薇拖長了調子的、帶著點撒嬌意味的聲音,“您別老說他了。
說他也沒用,爛泥扶不上墻。您快做飯吧,我餓啦!”“哎,好嘞寶貝,馬上就好!
” 錢玉芬瞬間切換了頻道,聲音變得無比慈愛溫柔,臉上也堆起了笑,
仿佛剛才那個刻薄的老太太只是我的幻覺。她狠狠剜了我一眼,壓低聲音:“杵著干嘛?
滾出去,別在這兒礙眼!”我默默地關掉水龍頭,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退出了這個彌漫著油煙和火藥味的戰(zhàn)場。客廳里,沈薇依舊窩在沙發(fā)里玩手機,
連眼角的余光都沒分給我一絲。---日子像生了銹的齒輪,
在“199元”的尷尬和“浪漫乞丐”的嘲笑里,一格一格,艱難又憋悶地向前挪動。
超市的貨架永遠擺不滿,后區(qū)的笑聲永遠刺耳。
家里的空氣永遠凝固著岳母的挑剔和妻子的漠然。那張淺藍色的“親情賬戶”圖標,
像個無聲的嘲笑,釘在我的手機屏幕上,余額頑固地停留在199塊出頭,
永遠夠不著那個該死的套餐。直到那一天。日歷上,一個用紅筆圈出來的日子。旁邊,
沈薇用娟秀的字體寫著:**三周年**。晚上下班,特意繞了點路,
躲開張胖子他們可能的堵截。推開家門,意外的安靜。電視沒開,
客廳里只開了一盞昏暗的落地燈。沈薇破天荒地沒抱著手機,而是端坐在沙發(fā)上,
面前放著一個包裝精美的長方形盒子。岳母錢玉芬坐在她旁邊的單人沙發(fā)里,
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期待、審視和毫不掩飾優(yōu)越感的笑容??諝庵袕浡环N異樣的緊繃感。
“回來了?” 沈薇抬起頭看我,臉上沒什么表情,聲音平平的?!班??!?我放下包,
換了鞋,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目光掃過那個扎著金色絲帶的盒子,
包裝很眼熟——是市中心那家頂級珠寶店的標志?!敖裉焓裁慈兆?,還記得吧?
” 沈薇拿起那個盒子,放在自己并攏的膝蓋上,手指輕輕撫摸著光滑的包裝紙,
指甲上的蔻丹在昏暗光線下像凝固的血?!坝浀??!?我喉嚨有點發(fā)干,“三周年。”“哦,
原來你還記得啊?!?她嘴角勾起一個沒什么溫度的弧度,像是嘲諷,
“我還以為你滿腦子只有超市里那點爛菜葉子和199塊錢呢?!?她頓了頓,
目光轉向錢玉芬,“媽,您說,男人是不是不能慣著?越慣越不像樣?”“那可不!
” 錢玉芬立刻接腔,聲音拔高,帶著一種勝利宣言般的亢奮,“薇薇,
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男人啊,就得管,就得讓他知道疼,知道怕,你看他這三年,
有一點長進嗎?有一點把你放在心上嗎?那張親情卡,媽給他開,是指望他給你驚喜,
給你浪漫,結果呢?三年,連個199的屁都沒憋出來,廢物點心!”她唾沫橫飛,
手指幾乎要戳到我鼻子上:“今天是什么日子?三周年,
我女兒人生能有幾個三年耗在你這種窩囊廢身上?你看看人家王總,追薇薇多久了?鉆石,
包包,車子,哪樣不是頂配?薇薇跟你提過嗎?她體諒你,你呢?給過她什么?空氣嗎?
”沈薇適時地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她沒說話,只是輕輕打開了那個珠寶盒的蓋子。絲絨內襯上,靜靜地躺著一枚戒指。
主鉆很大,在昏暗的光線下依舊折射出冰冷璀璨的光芒,切割面閃爍著令人心悸的華彩。
旁邊還點綴著碎鉆,整個戒指散發(fā)著一種毫不掩飾的、咄咄逼人的昂貴氣息。
我認得那枚戒指。市中心珠寶店的鎮(zhèn)店之寶,櫥窗里最耀眼的存在。標簽上的價格,
足以買下我現(xiàn)在住的這間房子??諝夥路鹉塘?。錢玉芬的罵聲停了,
客廳里只剩下三個人壓抑的呼吸聲。沈薇的目光,終于從戒指上抬起,落在我臉上。
那眼神里,沒有期待,沒有感動,只有一種冰冷的、居高臨下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