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爺子回來了，黎洛嶼這一晚睡的格外舒服。
翌日一早，天將亮不亮的時候，黎洛嶼輕松避開兩個守衛(wèi)，左腳蹬著院角的老槐樹，右手攥住墻頂?shù)拇u塊一躍而出。
劉老爺子的太極拳剛起勢，朦朦朧朧就見院墻上冒出顆毛茸茸黑乎乎的腦袋?！鞍ミ衔?！” 老爺子嚇一跳的鐵砂掌差點劈到黎洛嶼的腦袋上，“你個兔崽子，好好的正門不走偏翻墻，跟你爹當(dāng)年一個德行！”
黎洛嶼聳聳肩，趁他轉(zhuǎn)身時輕巧落地，小皮鞋踩在青石板上悄無聲息，像只偷腥的小獸。
“劉爺爺，我爺爺要送我下鄉(xiāng)，我不愿意登報斷親，也不愿意下鄉(xiāng)，您幫我把我跟我爺爺綁一塊唄，您知道的，我武力值高，有我在，老頭兒就不會受罪?！?/p>
劉老爺子：“......”
劉老爺子一個煙袋鍋子敲過去，懟在她腦袋上：“個小兔崽子，你當(dāng)是捆螃蟹呢？”
黎洛嶼賊兮兮，手指在老人面前比劃出扣扳機的手勢：“您就當(dāng)報我爺爺當(dāng)年在戰(zhàn)場上搶在您前面爆鬼子腦袋的仇唄，反正這事兒您都記了一輩子的，此時不報更待何時？”
劉老爺子的煙袋鍋差點戳到她鼻尖，銅鍋沿在晨光中晃出細(xì)碎的光斑：“小兔崽子！那回要不是你爺爺把老子按在戰(zhàn)壕里，老子肯定能贏他！”
黎洛嶼蹲下身抬頭壞笑：“那年在原市，您偷藏的半塊牛肉罐頭，是不是也被我爺爺順走了？”
劉老爺子氣得直拍大腿：“那是老子留給炊事班老張的！你爺爺那混球，連傷員的葡萄糖都搶過！”
兩老頭平日里最喜歡斗嘴，一斗嘴就喜歡揭短，什么你搶了我的燒雞，我搶了你的燒酒，你不要臉，把我的軍功章騙去哄閨女！你才賴皮，藏著我的繳獲手槍不還！一來二去，唾沫星子濺了半桌，卻在旁人勸架時，默契地往對方茶缸里續(xù)上熱水。
劉老爺子無奈：“你呀，我要是敢這么干，你爺爺那頭倔驢會直接殺到我家跟我斷交，你信不信？”
黎洛嶼不接茬：“那我不管，我要是下鄉(xiāng)，我就當(dāng)逃兵，這爛攤子還得您給我收拾，......”
劉老爺子心梗：“......”
“對了，還有杭市那套洛家老宅，現(xiàn)在是我的了，您老得給我看好了，別讓人給糟蹋了，那里將來是我爺爺和您的養(yǎng)老之地......”
劉老爺子：這小兔崽子生來就是氣人的吧。
黎洛嶼背著帆布包翻出院墻時，還聽見劉老爺子在嘀咕：“黎倔驢啊黎倔驢，你家小崽子比你還能折騰......，這可不能怪我吶！”
“咦，我的耳朵這么靈敏嗎？”
小琉璃在空間里哼哧哼哧的翻地呢，盯著自家主人的疑惑理所當(dāng)然道：“那當(dāng)然，洗經(jīng)伐髓的苦又不是白白受罪的。”
“那咱空間是不是還能養(yǎng)點兒小動物??？”
“可以啊，姐姐想養(yǎng)什么？”
“那當(dāng)然是，雞鴨鵝兔，豬羊牛鹿，想想就美味。”
黎洛嶼心里盤算著晚點兒得去一趟黑市淘換一些物資，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支胳膊攔住了她回家的路，一抬頭，對上了送爺爺回家的兩個小戰(zhàn)士的驚訝的眼睛。
“黎同志，你什么時候出去的？”
黎洛嶼想事情想的太認(rèn)真，習(xí)慣了走正門，忘了翻墻了。
黎洛嶼嘿笑兩聲，“那什么，你們就當(dāng)沒看見我，我自己翻回去?！比缓?，轉(zhuǎn)身從旁邊的矮墻一躍而起。
兩執(zhí)勤小戰(zhàn)士視線就沒離開過那道利落的身影。
“她什么時候出去的？”
“不知道啊，不愧是黎老的孫女?！?/p>
“那我們要上報嗎？”
“報個屁，你看見人家出去了？”
“沒...”
“那不就得了，好好站崗吧?！?/p>
黎洛嶼一進門：“咦，老頭兒，起這么早！早上想吃什么？”
黎老爺子早上起來再屋里頭轉(zhuǎn)了一圈也沒看見張媽，正準(zhǔn)備自己做早餐呢，見著孫女回來了，瞪了她一眼：“張媽呢？”
“哦，我昨天讓張媽回她老家了，早上我們吃點清粥小菜吧，昨晚的雞湯，我在給您老熱一熱，補充補充氣血哈?！?/p>
黎洛嶼邊說邊利落的忙活起來，淘米、生火一氣呵成，老爺子也沒有歇著，而是在一旁打下手，幫忙遞個碗、添個柴，一老一少，配合的相當(dāng)默契，不一會兒，早餐就上桌了。
一鍋白粥，幾個水煮蛋，一碟子張媽腌制的蘿卜干，和昨晚剩下的雞湯，重新熱過之后，香氣更濃。
黎洛嶼利落的打了兩碗粥，拿了四個雞蛋，用托盤端到門外。
執(zhí)勤的小戰(zhàn)士見她出來，立刻挺直腰板，神情緊張：“黎同志，使不得！這是違反紀(jì)律的！”
黎洛嶼裝模作樣的瞄了眼四周：“沒人看，放心吃?！?/p>
兩小戰(zhàn)士：“......”
黎老爺子看著這么鮮活的小孫女，內(nèi)心很是熨帖。
“老頭兒，快吃，吃完飯啊，你幫我打掩護，我還得出去一趟，聽說黑省那嘎達(dá)特別冷，我怕咱倆凍死，得去弄點棉被，棉花什么的......”
黎老爺子心梗：“......”
“你就非得跟著我？”
黎洛嶼“哐哐“敲雞蛋：“那當(dāng)然，您老可是我在世上唯二的親人了，我能不跟著？死了都得埋您邊上......”
黎老爺子抄起一旁的雞毛撣子就往黎洛嶼身上招呼：“個兔崽子，說什么混賬話，老子邊上用的找你，你爸就能把我氣活?！?/p>
黎洛嶼豈能讓老爺子給打著，端著碗滿院子跑，邊跑還邊抽空喝兩口粥：“嘿，老頭，身前那管身后事，你管我以后埋哪呢...”
黎老爺子氣得直喘粗氣，指著黎洛嶼大罵：“你個不肖子孫，老子以后大概是被你氣死的?！?/p>
“老頭兒，別胡說，”黎洛嶼咽下最后一口粥：你啊，身體好著呢，吃嘛嘛香，你看你都追我二里地了，都不打擺子，不愧是老革命?！闭f著還故意湊到老爺子跟前，伸手探他的鼻息，“瞧瞧這氣息，比我都穩(wěn)當(dāng)！以后少裝病嚇唬人，等風(fēng)波過了，我還給您找城西最俊的老太太說媒！”
黎老爺子氣得又追了她二里地，才消停，指著黎洛嶼的鼻子又罵了一句不肖子孫才，才回屋繼續(xù)吃飯：那雞湯可真好喝呀，不能浪費。
隔壁院的王嬸子見到這動靜，不由跟自己老爺子感慨：黎家老爺子一輩子鐵骨錚錚，從來沒有低過頭，也就只有面對自己孫女的時候，才有些老小孩的樣子。
王老爺子：“也幸好有這么個能鬧騰的小孫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