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我正在院子里曬太陽,她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
“蘇小姐,看你臉色不太好,我特地為你熬了些安神湯?!彼Φ脺赝窨扇?,將湯碗遞到我面前。
我看著那碗黑乎乎的藥,笑了笑:“多謝沈小姐,只是我這人,不習(xí)慣喝來路不明的東西?!?/p>
她的臉色僵了一下:“蘇小姐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怕我下毒嗎?”
“那誰說得準呢?”我端起手邊的茶杯,吹了吹熱氣,“畢竟,沈小姐不也一樣,是‘來路不明’的人嗎?”
我意有所指。
在原書里,沈若薇的出現(xiàn)本身就很蹊蹺。
她一個柔弱的女醫(yī)生,無親無故,卻能精準地出現(xiàn)在顧絕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這本身就很可疑。
沈若薇的瞳孔微微一縮,但很快恢復(fù)如常。
“我不懂蘇小姐在說什么?!彼瓜卵垌?,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我只是看在同為女人的份上,關(guān)心你罷了。既然蘇小姐不領(lǐng)情,那便算了。”
說完,她便要端著湯藥離開。
就在這時,一只貓,突然從墻頭跳了下來,不偏不倚,打翻了她手里的湯碗。
“啪”的一聲,碗碎了一地。
黑色的湯藥灑在青石板上,發(fā)出一陣“滋滋”的輕響,冒起了白煙。
石板,竟然被腐蝕出了一個個小坑。
這哪里是安神湯,分明是穿腸毒藥!
沈若薇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我看著她,眼神冰冷。
“沈小姐,現(xiàn)在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沈若薇慌了神,連連后退:“不……不是我!我不知道這湯里有毒!是有人要害我!”
她演得聲淚俱下,楚楚可憐,若是換個男人,恐怕早就信了。
可惜,我是個女的,而且是個看過劇本的女的。
原書里可沒有這一出。
沈若薇為什么要殺我?
答案只有一個——我的存在,威脅到了她。
“是嗎?”我緩緩站起身,一步步向她逼近,“那你說說,是誰要害你?”
她的眼神閃爍,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從我們身后響起。
“是在演給我看嗎?”
顧絕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院門口。
他看都沒看地上的狼藉,目光徑直落在了沈若薇慘白的臉上。
沈若薇像是找到了救星,哭著撲了過去:“督軍!您要為我做主??!是蘇小姐!是她要害我!她嫉妒我能留在您身邊,所以設(shè)計了這一切!”
好一招惡人先告狀。
我冷笑一聲,站在原地沒動。
我相信,顧絕不是傻子。
顧絕扶住她,動作算得上溫柔,但眼神卻依舊冰冷。
他看向我,問道:“你有什么要解釋的?”
“沒什么好解釋的?!蔽覕偭藬偸?,“事實就擺在眼前。督軍若是信她,現(xiàn)在就可以把我拖出去斃了。若是不信……”
我頓了頓,直視著他的眼睛。
“就請督軍,還我一個公道。”
我把皮球,踢給了顧絕。
我想看看,在他心里,是我這個“預(yù)言家”重要,還是他未來的“官配女主”重要。
這也是一場豪賭。
賭的是我在他心中的利用價值。
顧絕沉默了。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沈若薇的手臂,目光卻像鷹一樣,銳利地審視著我。
沈若薇在他的懷里,哭得梨花帶雨,肩膀一抽一抽的,我見猶憐。
“督軍……我真的沒有……”
氣氛僵持不下。
許久,顧絕終于開口了。
“林舟?!?/p>
“在。”林舟從他身后走出。
“把沈小姐帶下去,好好‘安撫’。”顧絕的語氣很淡,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許她離開房間半步。”
沈若薇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著顧絕:“督軍……你……你不信我?”
顧絕沒有回答她,只是松開了手。
林舟上前,做了個“請”的手勢:“沈小姐,請吧?!?/p>
沈若薇的臉上,血色褪盡。
她怨毒地瞪了我一眼,才被半強迫地帶走了。
院子里,又只剩下我和顧絕。
他走到那塊被腐蝕的石板前,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點粉末,放在鼻尖聞了聞。
“西域來的‘蝕骨散’,無色無味,見血封喉?!彼酒鹕恚牧伺氖稚系幕?,“看來,是有人不想讓你活啊?!?/p>
他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說一件與他無關(guān)的事。
我心里卻泛起一陣寒意。
我知道,他這話,不僅是在說沈若薇,也是在試探我。
“督軍覺得,會是誰呢?”我反問。
他笑了,那笑容卻不達眼底:“你不是能‘看見’嗎?不如你告訴我?!?/p>
又來了。
這個男人,無時無刻不在考驗我,壓榨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只看見,我的命,和督軍的霸業(yè),綁在了一起。我若死了,對督軍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這是在提醒他,我的價值。
也是在警告他,別想過河拆橋。
顧絕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
這一次,他的笑容里,帶了些真實的情緒。
是興趣。
“你很有趣,蘇晚卿?!彼f,“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得多?!?/p>
【叮!信任度提升至50%。】
【恭喜宿主,階段性任務(wù)完成。解鎖新功能:危險預(yù)警?!?/p>
【危險預(yù)警:宿主遭遇致命危險的前三分鐘,系統(tǒng)將發(fā)出提示。】
這個功能,來得太及時了。
我看著顧絕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第一次覺得,或許留在他身邊,也不是那么糟糕的選擇。
只要我能一直保持我的“利用價值”。
沈若薇被軟禁了。
但顧絕并沒有真的處置她。
我知道,他還在觀察。
這個男人疑心病極重,他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自然也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枚有用的棋子。
我和沈若薇,在他眼里,都是棋子。
只是目前看來,我的分量,暫時比她重一些。
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天,督軍府就迎來了一位貴客。
燕辭玄。
顧絕的死對頭,也是原書里,和女主沈若薇有諸多感情糾葛的男二號。
他竟然敢單槍匹馬地來到北城,來到顧絕的地盤。
這消息讓我震驚不已。
原書里,可沒有這一段。
情節(jié),已經(jīng)開始朝著我完全未知的方向發(fā)展。
顧絕在府里設(shè)宴,款待燕辭玄。
與其說是款待,不如說是鴻門宴。
宴會上,觥籌交錯,歌舞升平,暗地里卻不知埋了多少刀斧手。
而我,作為顧絕的“秘密武器”,也被他帶在了身邊。
我的任務(wù),是觀察燕辭玄,找出他的“破綻”。
燕辭玄和顧絕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他穿著一身白色西裝,戴著金絲眼鏡,面容溫潤如玉,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眉梢都帶著暖意。
如果說顧絕是來自地獄的修羅,那燕辭玄就是行走在人間的菩薩。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但我知道,能和顧絕分庭抗禮多年的人,絕不可能是個善茬。
“久聞顧督軍身邊有位奇人,能斷禍福,知未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毖噢o玄舉起酒杯,目光卻落在了我身上,笑意吟吟。
他的消息,倒是靈通。
我還沒開口,顧絕已經(jīng)替我擋了回去。
“燕督軍過獎了?!彼似鹁票?,輕輕和燕辭玄碰了一下,“不過是些江湖術(shù)士的把戲,上不得臺面?!?/p>
他嘴上說得謙虛,卻把我往他身邊又拉近了半分,那姿態(tài),充滿了占有欲。
燕辭玄的目光,在我臉上停頓了片刻,笑容不變:“顧督軍太謙虛了,蘇小姐這份能耐,若是放在我身邊,我定會奉為座上賓,絕不敢如此怠慢?!?/p>
這是……當著顧絕的面,公然挖墻腳?
我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是個沒有感情的擺設(shè)。
兩位大佬過招,我可不想被波及。
顧絕的臉色,沉了下來。
“不勞燕督軍費心,我的人,我自己會照顧。”
空氣中的火藥味,瞬間濃烈了起來。
宴會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
燕辭玄似乎并不在意顧絕的冷臉,他依舊笑得和煦。
“顧兄何必動氣?!彼畔戮票掍h一轉(zhuǎn),“我這次來,是想和顧兄談一筆生意。”
“哦?”顧絕挑眉,“我與燕督軍之間,除了槍炮,還有什么生意可談?”
“當然有?!毖噢o玄從懷里掏出一份文件,推到顧絕面前,“前朝留下的一批寶藏,我有地圖。我愿用這批寶藏,換顧兄手中的一樣?xùn)|西。”
顧絕看都看沒看那份文件,只是盯著他:“什么東西?”
燕辭玄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我身上。
“我要她?!?/p>
他指著我,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滿座皆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我徹底懵了。
這又是什么神展開?
用一批富可敵國的寶藏,換我一個“女半仙”?
這燕辭玄是腦子進水了,還是別有所圖?
顧絕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他周身的氣壓低得嚇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拔槍。
“燕辭玄,”他幾乎是咬著牙說,“你是在找死嗎?”
“顧兄言重了?!毖噢o玄絲毫不懼,反而笑得更深了,“我只是惜才罷了。蘇小姐這樣的奇女子,跟著顧兄,實在是屈才了。”
他看向我,眼神里充滿了志在必得。
“蘇小姐,你意下如何?只要你點頭,我立刻帶你離開這個牢籠,從此天高海闊,任你遨游。”
他向我伸出了手。
那一刻,我承認,我有一瞬間的心動。
離開顧絕這個陰晴不定的暴君,去一個看起來更溫和、更懂得尊重人的地方,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我的理智,很快就拉回了我的思緒。
燕辭玄,真的像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無害嗎?
他如此大費周章地要得到我,真的是因為“惜才”?
我不敢賭。
而且……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的顧絕。
他沒有看我,也沒有看燕辭玄,只是低頭,用一方白色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自己的手指,仿佛上面沾了什么臟東西。
但我能感覺到,他怒了。
是那種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死一般的平靜。
我毫不懷疑,只要我敢點頭,他會立刻讓燕辭玄,和我,一起血濺當場。
【危險預(yù)警!危險預(yù)警!檢測到宿主生命受到嚴重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