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死!”守衛(wèi)瞬間被徹底激怒,僅存的一絲遲疑被狂暴取代。他徹底失去了理智,雙目赤紅,不再顧忌柳氏“留口氣”的吩咐,咆哮著撲了上來,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抓向沈清歡的頭發(fā),另一只手緊握的鞭子帶著風聲兜頭抽下!他要撕碎這個不知死活的賤人!
就是現(xiàn)在!
沈清歡眼中厲芒爆閃!被冰棱刺穿的右手猛地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不顧那撕裂般的劇痛和冰棱在血肉中攪動的摩擦感,狠狠將冰棱從掌心拔出!帶出一蓬溫熱的血花!
“呃啊——!”劇痛讓她眼前發(fā)黑,但求生的本能和復仇的意志支撐著她。
在守衛(wèi)撲到身前、鞭子即將落下、那只抓向她頭發(fā)的手距離她頭頂不過半尺的致命瞬間!沈清歡的身體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向側面翻滾!同時,沾滿自己鮮血和冰水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精準地探向守衛(wèi)腰間!
冰冷堅硬的觸感入手!
守衛(wèi)只覺得腰間一輕,隨即駭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匕首竟然落入了那個瀕死的女人手中!他驚駭欲絕,想要收勢后退。
太遲了!
沈清歡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決絕和刻骨的恨意。她根本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去看守衛(wèi)驚恐的臉,所有的力氣,所有的恨意,都灌注在了握著匕首的右手上!身體借著翻滾的余勢,如同撲火的飛蛾,又像鎖定獵物的毒蛇,將全身的重量和沖力,狠狠撞向那近在咫尺的守衛(wèi)!
噗嗤——!
一聲利刃刺入血肉的悶響,在地窖中顯得格外清晰、瘆人。
精鋼打造的短匕,帶著沈清歡全部的恨意和求生的瘋狂,精準無比地、深深沒入了守衛(wèi)毫無防備的側腹!直至沒柄!
“呃……嗬嗬……”守衛(wèi)的動作驟然僵住,臉上的猙獰瞬間被難以置信的驚愕和劇痛取代。他低頭,看著自己腹部只留下一個烏木柄的匕首,又抬眼看向近在咫尺、那雙燃燒著地獄之火的眸子,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怪響,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
沈清歡一擊得手,毫不戀戰(zhàn)!巨大的反沖力讓她也跌倒在地,右手掌心被冰棱刺穿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汩汩涌出,染紅了匕首柄和冰冷的地面。鉆心的劇痛幾乎讓她暈厥。
【警告!生命值:29%!傷口嚴重惡化!腎上腺素即將耗盡!】
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音如同催命符。
她咬破舌尖,尖銳的疼痛強行刺激著即將渙散的意識。不能倒下!絕不能倒在這里!她掙扎著,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手腳并用地朝著系統(tǒng)指示的西北角——那片顏色略深的潮濕石壁,拼命爬去!身后,留下一條蜿蜒刺目的血痕。
守衛(wèi)捂著腹部致命的傷口,鮮血從他指縫間狂涌而出,他試圖追趕,卻只邁出一步就轟然倒地,身體劇烈抽搐著,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瀕死的恐懼和不甘。
沈清歡終于爬到了那片石壁前。石壁冰冷粗糙,上面凝結著濕滑的苔蘚。她靠著石壁劇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著全身的傷口,眼前陣陣發(fā)黑。她抬起血跡斑斑、顫抖不止的左手,用盡最后一點力氣,狠狠砸向那片看似堅實的石壁!
咚!
一聲沉悶的響聲。石壁紋絲不動。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要將她淹沒。
不!她不甘心!重生歸來,難道就是為了再死一次?死在這個骯臟的地窖里?死在柳氏的算計之下?讓仇人繼續(xù)逍遙?!
“啊——?。?!” 一聲源自靈魂深處的不甘嘶吼從她喉嚨里迸發(fā)出來,帶著血沫。她猛地用受傷的額頭,狠狠撞向那片冰冷的石壁!
砰!
額角劇痛,溫熱的液體流下。就在她意識即將徹底沉淪的瞬間——
咔嚓!
一聲細微卻清晰的碎裂聲,如同天籟,在她撞擊的位置響起!
緊接著,蛛網般的裂紋迅速在潮濕的石壁上蔓延開來!簌簌的碎石粉末落下。
沈清歡眼中爆發(fā)出絕境逢生的光芒!她不顧一切,用肩膀,用身體,用殘存的全部力量,再次狠狠撞向那片龜裂的石壁!
轟隆——!
一聲更大的悶響,伴隨著石塊崩塌的聲音。一片約莫半人高的不規(guī)則缺口,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外面,是更加濃重的黑暗,但隱約有冰冷的夜風灌入,帶著自由的氣息!
成了!
沈清歡心頭一松,巨大的疲憊和失血的眩暈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幾乎將她吞噬。她死死咬著牙,指甲深深掐入血肉模糊的掌心,用劇痛維持著最后一絲清醒。她必須爬出去!必須活著離開這地獄!
她艱難地挪動身體,從那狹窄的缺口向外爬。粗糙的石塊摩擦著傷口,帶來新一輪的折磨。當她大半個身體終于探出缺口,接觸到外面冰冷潮濕的土地時,一陣夜風吹過,帶著泥土和腐爛落葉的氣息,卻讓她感覺如同新生。
然而,就在她即將完全脫離地窖的剎那——
【警告!檢測到高能量生命體快速接近!方位:正東!距離:五十丈!威脅等級:極度致命!建議:立刻隱蔽!】
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音如同驚雷,在她意識深處炸響!比面對守衛(wèi)時更加尖銳的警報!
極度致命?!
沈清歡的心猛地沉到谷底,剛剛涌起的一絲希望瞬間被巨大的危機感取代!她甚至來不及思考這“極度致命”的存在是誰,求生的本能讓她用盡最后的力氣,猛地將自己完全拖出缺口,然后就地一滾,蜷縮進旁邊一堆半人高的、散發(fā)著腐敗氣息的枯葉堆里。
幾乎在她藏好的同時,一陣極其輕微、卻帶著某種特殊韻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清晰地傳入她高度緊張的耳中。
那腳步聲……沉穩(wěn),從容,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跳的間隙,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冰冷威壓。來人顯然有著極高的身手。
腳步聲在地窖入口處停頓了一下。
沈清歡屏住呼吸,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她透過枯葉腐爛的縫隙,死死盯向地窖入口的方向。
黑暗中,一盞昏黃的氣死風燈,無聲無息地亮了起來。
昏黃搖曳的光線,如同鬼火,首先勾勒出一只握著燈籠提竿的手。那手指骨節(jié)分明,修長有力,在燈影下顯得異常蒼白,透著一股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冰冷。燈影緩緩上移,照亮了來人腰間懸掛的一塊玉佩。
只看了一眼,沈清歡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那玉佩……通體瑩白,在昏黃的燈光下流轉著溫潤內斂的光澤,宛如凝脂。那形狀,那大小……尤其是那玉佩邊緣,一道極其細微、卻深刻入骨的獨特云雷紋!與她前世臨死前,眼睜睜看著陸瑾之把玩的那塊、沾染了她母親和她自己鮮血的羊脂玉佩……一模一樣!
不!甚至可以說,就是同一塊!
前世死亡的冰冷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那喉骨碎裂的劇痛仿佛再次降臨!是這塊玉!就是這塊玉的主人!是誰?來人到底是誰?!
巨大的恐懼和滔天的恨意如同冰火兩重天,在她體內瘋狂沖撞!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濃重的血腥味,才沒有讓自己失控地尖叫出來。
昏黃的燈光繼續(xù)上移,終于照亮了來人的大半身形。
一身玄色錦袍,幾乎融入夜色,唯有衣領袖口處用極細的銀線繡著繁復的暗紋,在燈光下偶爾閃過一道冰冷的微芒。身姿挺拔如松,寬肩窄腰,僅僅是站在那里,就散發(fā)出一種淵渟岳峙、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微微側身,燈光映照出他半邊輪廓清晰的下頜線,薄唇緊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線。
雖然看不清全貌,但那種深入骨髓的、屬于上位者的冰冷威儀和掌控感,已撲面而來。
那人似乎對地窖入口的異狀(被撞開的缺口)毫無察覺,或者說,毫不在意。他提著燈籠,步履從容,仿佛閑庭信步,徑直朝著地窖深處——那具守衛(wèi)尚有余溫的尸體,走了過去。
昏黃的燈光,如同舞臺的追光,隨著他的移動,緩緩掃過潮濕、骯臟、彌漫著濃重血腥氣的地窖地面。
燈光掠過沈清歡剛才蜷縮的地方。
也照亮了她為了爬出地窖,在冰冷石地上拖出的一條長長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紅色血痕!如同一條詭異的指引之線,從地窖深處,一路蜿蜒延伸至……她此刻藏身的枯葉堆前!
沈清歡的呼吸驟然停止!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頭頂,又在瞬間凍結!
那提著燈籠的身影,在守衛(wèi)的尸體旁停頓了僅僅一瞬。然后,他緩緩地、緩緩地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