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洋不知道李代序的想法,更不知道恩公還有如此復(fù)雜的來歷。他的目標只有一個,上岸。
所以,陳洋抓住機會,一個勁兒地悶頭刷題。幾乎是一對一教學(xué),陳洋的進步非?????上?,架不住旁邊有個參照物,李代序的數(shù)學(xué)專項太強了,數(shù)量關(guān)系和資料分析幾乎全對,高分值題占絕對優(yōu)勢。
陳洋羨慕的就差流哈喇子了。
慢慢熟悉了后,他在李代序空閑的時候找他聊題目。
“康兄,你是怎么做到的?”陳洋看他的數(shù)量關(guān)系題型,甚至都沒有太多的計算過程,他懷疑有部分題目是直接選的,難道他天生能與出題老師同頻?
“太強了?!?/p>
李代序嘴角微微上揚,雖然他是混日子的,但被可愛的男大學(xué)生夸贊,也蠻爽的。他有點飄飄然,腳都快要站不住了。
于是乎,好心的傳授了一些學(xué)霸的感悟,“題感!我小時候?qū)W過珠心算、速算,資料分析中的四位數(shù)、五位數(shù)在我眼里和一位數(shù)、兩位數(shù)一樣。基本上我看一遍題目,可以大致算出來一個數(shù)字?!?/p>
陳洋還是有點沒聽懂,滿臉求知欲,李代序拿了一支筆,翻出題本。
“你看這一題,先看題干再看選項。得數(shù)必然是2和7的公倍數(shù),直接排除CB,剩下的在AD之間,然后A14這個選項不符合常理,我直接選擇D28?!崩畲虬炎约旱慕忸}思路告訴他。
“所以,這一題你用了多長時間?”
“30秒!”
“太大神,我只在B站的解說中看過這種方法,還沒遇到過真人有這種實力的。”陳洋抓住他的手,猛猛地吸了口歐氣,“讓我沾沾大神的氣息,好讓我也能有點題感?!?/p>
“老師說你進步不小?!崩畲蛉斡伤麛[弄自己的手臂。別怪他享受,是沒邊界感的直男先動手的!
“你知道嗎?據(jù)上岸的大神說,他們在筆試中會進入一種狀態(tài),無論什么級別的考試,都能進面。當(dāng)?shù)搅四欠N狀態(tài),上岸只是時間問題?!标愌笥帚皭澚艘幌?,唏噓道,“我離那種狀態(tài)差5分,這5分就是題感。海量的題目中,有一部分不是靠老實算出來的,運氣和題感缺一不可。所以說,考上編制至少要有一點運氣?!?/p>
“這一點我同意!”李代序點頭,實力相當(dāng)?shù)那闆r下,運氣決定成敗。
“考公是千里挑一,可不得有點運氣?”陳洋無意識的卷著草稿紙,開始了一些男人之間的高談?wù)撻?,“哎,有這么一個說法。說有些公司招聘的時候,會隨機扔掉一些簡歷,淘汰運氣差的人??脊彩?,專挑運氣好的,運氣好的人聚集在一起去管理國家,國運才會昌盛。”
李代序第一次聽說此論調(diào),竟無言以對。又看陳洋神神叨叨地說著不著邊際的話,莫名的有意思。
“國運還有這樣的講究?”他故意延續(xù)話題。
“那可不?我這個崗位兩百取一,報名的人都是一樣的專業(yè)一樣的學(xué)歷,你說錄取誰?”陳洋趴在桌子上,有些惆悵,“一半以上的人都能勝任這個工作,怎么選拔?行測申論看似無腦,實則是無解中的最優(yōu)解......”
他有些喟嘆,用手里的紙筒在窗簾邊挑開一條縫隙。
最近倒春寒,氣溫驟跌。
外面又裹起了羽絨服,才下午四點多,天色已經(jīng)暗了。
雪花在春天飛舞。
陳洋看了一眼,又把手里的紙筒攤開,放在桌上。褶皺的A4紙,有些軟塌塌的,上面有零零碎碎的計算痕跡,還有一些成排的文字。
李代序瞄了一眼,拿過皺巴巴的紙,轉(zhuǎn)個面兒看著上面的字跡。字跡整體工整,細枝末節(jié)處,暗藏著鋒芒。若以字斷人,此人必不是表面那樣的純潤,內(nèi)心深處藏有一把灑脫的利劍。
“逆寒瑟瑟雪喚春,恐耽窗景廢時書?!崩畲蚰笾?,念出了上面的字。發(fā)現(xiàn)挺有趣,隨口一問,“這是誰的詩?還挺應(yīng)景。”
“共和國詩人陳洋。”
李代序啞然一笑,有趣的白面書生,“原來是大詩人,能送給我嗎?等你火了,我裱起來掛辦公室,?!?/p>
陳洋瀟灑的揮揮手,對大作毫不留戀。
“只有兩句?沒了?”李代序翻面,沒有找到別的。
“沒了,編不下去了?!标愌蠖⒅p隙外的雪景,叛逆乍起,“不想學(xué)習(xí),想賞雪......”
“賞吧?!崩畲蛱?,一把拉開窗簾,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巨大的混沌。有陣陣的冷氣透過玻璃不斷的侵襲而來,給悶熱的房間帶來一些清涼。
陳洋深呼吸,胸腔滿是冷清。
他靠近了些,趴在玻璃上,一動不動的。只是看,眼里、腦子里都是雪,沒有別的。
一枝香樟樹杈搖晃了一下,雪花垂落下來,綠色的樹枝又新了。陳洋回神,看向教室的時鐘,疑問道,“老師怎么還不來?”
“你不是要賞雪?”
“?”
“我?guī)湍惆l(fā)信息給教務(wù),說要賞雪,課不上了?!崩畲蛴幸庾脚?,盯著他的神情,“驚喜嗎?”
“???”陳洋眼睛驟然放大,滿臉問號,“什么驚喜,這是驚嚇吧!我請問您,康先生!賞雪這么尬的事是可以說出去的嗎?這是刷題班,不是嬉戲班!”
李代序看著他從文藝青年回到現(xiàn)實青年,這一轉(zhuǎn)一變的如川劇變臉,可愛生動。甚至,著急的連脖子上血管都凸起了。大概內(nèi)外煎熬所致,外面空調(diào)吹著,內(nèi)心被尷尬架著,他臉色微微泛紅,一直蔓延到脖子下面的胸骨上窩。
“不能嗎?我以為賞雪更重要。”李代序裝懵懂的神色,絲毫沒感覺到陳洋的尷尬。
“能不能把鍋甩給輸入法?就說‘上學(xué)’打成了‘賞雪’,補救一點?!标愌笙<降难凵?。
李代序攤手,無辜的說,“教務(wù)不是傻子!”
“自習(xí)也比賞雪好啊?聽起來我像個無病呻吟的中二傻叉,十年都考不上的那種銹腦子!”陳洋敗了,勤奮務(wù)實的形象就這么毀于一旦,“又窮又酸,賞雪停課.....我的天啊!”
李代序看著他尷尬,笑意越來越明顯,陳洋這才明白自己可能上當(dāng)了。
“不對!你把信息給我看看!”
李代序很識相,把手機的聊天界面打開,上面明明是:教務(wù),下節(jié)課我們自習(xí),不需要安排老師。
陳洋看到信息,這才放了心,發(fā)現(xiàn)這樣的康永偉很生動。
“哎呀,這事兒恐怕我要記一輩子?!标愌蠊蛟谝巫由?,臉貼著玻璃,看向遠處。天色依然昏暗的模糊,眼睛明亮如星斗。
整間教室很安靜,明亮的雙眼不只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