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最平淡的語氣說：“這是界線。你的在那邊，我的在這邊。互不干涉。”他笑了，

邁開長腿走了進來，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每一下都像在敲擊我緊繃的神經(jīng)。然后，

他做了一件我預(yù)料之中卻依然無法容忍的事。他隨手將那個濕漉漉的黏土模型，

放在了我的桌子上。準確地說，是放在了我的桌子上，越過我用粉筆標注的桌面中線，

侵入了我這邊的領(lǐng)地。一小塊濕泥掉下來，在干凈的圖紙上留下了一塊骯臟的、刺眼的污跡。

“拿走?！蔽业穆曇粝癖曜右粯?。“別這么小氣，”江馳的笑容不變，

甚至還用手指點了點那個模型，“一個靈感而已，放一下又不會懷孕?！蔽叶⒅菈K污跡，

像盯著一灘腐肉。我的憤怒不是一團火，而是一塊冰，

一塊在我胸腔里迅速膨脹、即將撐裂我肋骨的冰。我賴以為生的邏輯框架，在那塊污跡面前，

出現(xiàn)了第一道象征崩潰的裂痕。就在我準備將那個模型連同他的“靈感”一起扔出窗外時，

工作室角落的監(jiān)聽音箱里，突然傳來了總制片人林蔚的聲音，

帶著刻意放大的興奮感：“很好！就是要這樣！思想的碰撞才能出好作品！江老師，蘇老師，

我們期待看到你們的火花！”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我的行動，卻點燃了我更深的屈辱。

原來如此。我們的每一次爭吵，每一次沖突，都只是他們劇本里預(yù)設(shè)好的“看點”。

江馳的每一次挑釁，都是一場被鼓勵的、公開的表演。他得到了許可，于是更加肆無忌憚。

他走到房間中央，用腳尖故意蹭了蹭我剛貼好的白色界線，然后抬起頭，

臉上帶著一種勝利者的、令人作嘔的悲憫。“蘇牧，你就是這樣，永遠活在你畫的框里。

”他搖搖頭，然后將他的設(shè)計核心方案，一個同樣用黏土捏成的粗糙模型，“啪”的一聲，

砸在了正中央的會議桌上。那是一個瘋狂的、幾乎反重力的懸挑結(jié)構(gòu)。

一座玻璃觀景臺像一把利刃，從燈塔主體中段橫向刺出，懸浮在半空中，

沒有任何可見的下方支撐。我的瞳孔瞬間收縮。那個模型粗糙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