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倒臺后,奶奶來找過我一次。
她在一個下著小雨的午后,出現(xiàn)在我的公寓樓下。
沒有司機,沒有保姆,就她一個人,撐著一把黑色的舊傘,身形佝僂,看起來比上次見面時老了十歲。
我讓傅言洲先回了房間,自己下樓見了她。
我們在樓下的咖啡廳坐下。
她攪動著面前的咖啡,很久都沒有說話。
最后,還是她先開了口。
“晚晚,奶奶對不起你。”
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是我老糊涂了,偏聽偏信,冤枉了你,還把你趕出家門。”她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竟然有了淚光,“你怪奶奶嗎?”
我看著她滿是皺紋的臉,心里五味雜陳。
說不怪,是假的。
在我最需要親人支持的時候,她選擇相信一個外人,用最惡毒的語言傷害我。
但說恨,也談不上。
她畢竟是我爸的母親,是我的親奶奶。
“都過去了?!蔽业卣f。
她像是松了一口氣,又像是更加愧疚,眼淚掉了下來。
“喬家……現(xiàn)在就剩下我一個孤老婆子了?!彼亮瞬裂蹨I,“公司沒了,房子也要被拍賣了。我來找你,不是想讓你管我。我就是……就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p>
“晚晚,你爸爸留給你的那些股份,我都幫你保下來了。雖然現(xiàn)在喬氏集團已經是個空殼子,不值錢了,但那總是你爸爸的一片心意。”
她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是股權轉讓協(xié)議。
上面已經簽好了她的名字。
我看著那份文件,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喬月呢?”我問。
提到喬月,奶奶的臉上閃過一絲厭惡。
“她被學校開除了?,F(xiàn)在躲在外面,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兒。她媽媽被抓了之后,她來找我要過錢,我沒給。從那以后,就再也沒聯(lián)系過我。”
“她活該。”奶奶的語氣里,沒有一絲心疼,“要不是她,我們喬家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p>
我沉默了。
是啊,要不是喬月,喬家或許還能維持表面的風光。
但那樣的風光,底下早已是腐爛的根。
喬月的出現(xiàn),不過是加速了它的崩塌而已。
我和奶奶又坐了一會兒,說了些無關痛癢的話。
臨走時,她拉著我的手,反復叮囑我要和傅言洲好好過日子。
我看著她蹣跚著離去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心里忽然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一個曾經顯赫的家族,就這樣,煙消云散了。
回到公寓,傅言洲正在書房看文件。
見我進來,他放下手里的東西,朝我伸出手。
我走過去,坐進他懷里。
“都解決了?”他問。
我點點頭,把頭埋在他胸口,聞著他身上清冽好聞的氣息。
“言洲,我們結婚吧?!?/p>
他身體一僵,隨即,更緊地抱住了我。
“好?!?/p>
“我們明天就去領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