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公公出來了。(一夜無話,狼人昨晚沒有殺人。)
林嶼踩著自行車往學(xué)校沖,車筐里的帆布包被曬得發(fā)燙,像揣了個小暖爐。
“這太陽也太毒了!”陳昊從后面追上來,T恤后背濕了一大片,“還是下雨好,至少涼快?!?/p>
林嶼單手扶車把,抹了把額頭的汗:“那你把它射下來啊。”
“怎么射?”陳昊蹬著車加速。
“管你怎么射。”林嶼拐進學(xué)校大門,剎車時車輪在地上擦出刺啦的響,“能搞定就行?!?/p>
兩人把自行車往車棚塞,陳昊突然拍了下大腿:“對了嶼哥,馬達帶了嗎?”
“沒。”林嶼鎖車的手頓了頓,“我爸說晚上下班才帶回來?!?/p>
“行吧?!标愱晦抢绨颍翱磥砀倪M計劃只能暫停了?!彼虒W(xué)樓走,嘴里還在嘟囔,“熱爆了?!?/p>
剛進教室,兩人就放下書包開始讀英語。
“擦,嶼哥,那今天是不是直接回家啊。”陳昊轉(zhuǎn)過頭。
突然后排靠窗的同學(xué)噓了一聲。
陳昊的反應(yīng)比誰都快,猛地轉(zhuǎn)頭盯著英語課本,秒變戰(zhàn)斗臉,扯著嗓子吼:“abandon!abandon!”那表情跟《吞噬新空》里羅豐臉型一樣。
林嶼憋著笑,假裝翻書。老李頭抱著胳膊在窗口站了會兒,鏡片后的眼睛掃過全班,見沒人搗亂,轉(zhuǎn)身往前門走。
“呼——嚇死我了?!标愱慌闹乜谵D(zhuǎn)頭,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老李頭正站在門口,一臉似笑非笑。
陳昊的脖子瞬間僵住,像被按了暫停鍵。林嶼低著頭,肩膀卻控制不住地抖——他能想象出陳昊此刻的表情,跟上次抄《師說》時一模一樣。
“陳昊?!崩侠铑^的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力,“早讀結(jié)束來我辦公室?!?/p>
“哦……好?!标愱坏穆曇粝癖簧凹埬ミ^,喪著臉坐直,課本都拿反了。
老李頭又環(huán)顧了一圈,確認沒人搞小動作,才轉(zhuǎn)身離開。教室里靜了兩秒,突然爆發(fā)出壓抑的笑聲。陳昊惡狠狠地瞪了眼后排,又轉(zhuǎn)頭剜林嶼:“笑什么笑,幸災(zāi)樂禍!”
林嶼趕緊收住笑,假裝認真讀單詞?!澳阋蔡姑沽?,剛放松一秒就被抓包?!?/p>
早讀結(jié)束的鈴聲一響,陳昊磨磨蹭蹭地站起來,像要去上刑場。林嶼跟在他后面往樓下走,快到辦公室門口時,拍了拍他的肩膀:“祝你好運。”
陳昊沒回頭,反手給了他個中指。
林嶼樂呵呵地轉(zhuǎn)身,往藝術(shù)班的方向走。路過走廊窗口時,看見蘇曉正趴在桌上畫畫,夏晴則在整理顏料盒,陽光落在她發(fā)梢。
他剛在窗外站定,蘇曉就抬頭看見了他,用胳膊肘碰了碰夏晴。夏晴疑惑地轉(zhuǎn)過頭,視線撞上林嶼時,眼睛亮了亮,立刻放下畫筆站起來,往門口走。
“嘖嘖嘖。”蘇曉在后面小聲嘀咕,語氣里帶著點調(diào)侃,“重色輕友啊?!?/p>
夏晴沒理她,快步走到后門。這里是監(jiān)控盲區(qū),保安看不到?!榜R達帶了嗎?”她開門見山,眼睛里帶著點期待。
“還沒?!绷謳Z有點不好意思,“我爸說晚上下班才帶回來,所以……放學(xué)后可能沒法去畫室弄模型了?!?/p>
夏晴的肩膀明顯垮了一下,像被戳破的氣球,連耳朵都耷拉著,看著有點委屈。林嶼正想說點什么彌補,她卻突然抬起頭,眼睛里重新放出光:“那……放學(xué)后我去找你吧?”
“???”林嶼沒反應(yīng)過來。
“我有好多數(shù)學(xué)題不會?!毕那绲闹讣饨g著衣角,聲音有點小,“你能不能教我?”
林嶼的心跳快了半拍,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下。他看著夏晴亮晶晶的眼睛:“行啊,沒問題?!?/p>
“真的?”夏晴的聲音拔高了點,帶著雀躍,“那放學(xué)我去你們班找你?!?/p>
“嗯?!绷謳Z點頭,感覺臉頰有點燙。
上課鈴聲突然響了,尖銳的聲音嚇得兩人都跳了一下?!翱旎厝グ桑险n了。”夏晴推了他一把,眼睛彎成了月牙,“別忘了啊,等我。”
“忘不了?!绷謳Z點頭,僵硬地揮了揮手,轉(zhuǎn)身往樓上跑。跑到樓梯口回頭看,夏晴還站在原地,見他回頭,沖他擺了擺手,才轉(zhuǎn)身跑進教室。
林嶼摸著發(fā)燙的耳朵回到教室,剛坐下,陳昊就湊了過來,臉上寫滿了“我很難過但我要說”。
“怎么樣?”林嶼壓著笑問。
“還能怎么樣?!标愱煌郎弦慌?,“被訓(xùn)了,說高三了要好好學(xué)習(xí),不能整天想著打球搗亂,再犯就叫家長?!彼痤^,瞪著林嶼,“你還笑!是不是覺得我被罵很開心?”
“沒有沒有?!绷謳Z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這不是沒叫家長嗎?算好的了。”
“你就是幸災(zāi)樂禍!”陳昊說著,突然來了個“曼巴out”(肘擊),“我這顆籃球新星,要被老李頭扼殺了。”
林嶼被他逗笑了,順勢說:“對了,今晚不去畫室了。”
陳昊立刻直起身,賤兮兮地笑:“哦~今晚不能跟夏晴卿卿我我了?”
“不是。”林嶼白了他一眼,“她晚上來我們班,說有數(shù)學(xué)題要問我。”
陳昊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啥?來我們班?她要干什么?表白嗎?”
“想什么呢?!绷謳Z敲了他一下,“就是講題而已。”
“講題需要來找你?”陳昊挑眉,“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的話還沒說完。林嶼趕緊假裝舉手,做出要回答問題的樣子。陳昊急了,隔著桌子用腳勾他的褲子。
“別鬧?!绷謳Z低聲警告。
他想起夏晴剛才的樣子,耳朵耷拉著的時候像只委屈的小兔子,眼睛亮起來的時候又像藏了星星。她最后說的“等我”,兩個字輕輕的,但在心里并不輕。
陳昊還在旁邊擠眉弄眼,用口型說“可以啊你”。林嶼沒理他,翻開數(shù)學(xué)練習(xí)冊,為晚上做準備,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腦子里反復(fù)出現(xiàn)的,是夏晴站在后門的樣子。
不知道她要問哪些題?林嶼突然有點緊張。要是太難了,自己講不出來怎么辦?或者講得太枯燥,她覺得無聊怎么辦?
念頭像夏天的蚊子,嗡嗡地圍著他轉(zhuǎn)。直到老師點他的名字回答問題,他才猛地回過神,站起來卻不知道老師要問什么,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老師走下講臺,看著林嶼桌面擺著是數(shù)學(xué)練習(xí)冊?!案墒裁窗。@是什么課,就學(xué)數(shù)學(xué),其他課不重要嗎?”
“坐下,好好聽課?!?/p>
陳昊回頭沖他比了個“弱爆了”的手勢。林嶼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