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魂飛魄散終不悔為救青梅竹馬的師兄,我替他擋下八十一道天雷魂飛魄散?;昶俏瓷r,
卻聽他摟著新歡嗤笑:“她倒死得正好,省得整日糾纏。”重生歸來,
我當眾撕毀與他的婚書:“欠你的命還清了,兩不相欠。
”轉身卻向宗門死對頭劍尊奉上婚契:“尊上可缺一位道侶?
”新婚夜他劍氣探入我靈脈療傷,熟悉波動讓我突然戰(zhàn)栗?!@分明是前世殞身時,
護住我最后一絲魂魄的溫暖力量。紅燭下他染血指尖撫過我眼角:“你終于…想起我了?
”第八十一道紫霄神雷撕裂蒼穹,裹挾著毀天滅地的暴戾,
直直劈向那道挺拔如松的青色身影。來不及想,也根本無需再想。
身體比神魂更快一步做出反應,云昭拼盡最后一絲殘存的力氣,
猛地撞開擋在身前、她追逐了整整一百三十七年的楚宸師兄。
灼目的電光瞬間吞噬了她全部的視野,軀殼在無法想象的劇痛中寸寸崩解,化作飛灰。
意識并未立刻消散,反而詭異地浮升,輕飄飄懸在半空,俯瞰著下方焦黑狼藉的渡劫臺。
楚宸被氣浪掀翻在地,狼狽不堪,那身他素來珍視的青色云紋錦袍撕裂了好幾處。
他掙扎著撐起半身,目光卻并未投向云昭方才灰飛煙滅的地方,而是急切地搜尋著?!鞍?!
”他嘶啞地喊出聲,帶著劫后余生的驚悸。
一道纖細的藕荷色身影從焦黑的法陣邊緣踉蹌奔出,撲入他張開的懷抱。是柳瑤,
那個入門不過十年、嬌怯如小白花的小師妹?!皫熜?!嚇死阿瑤了!”柳瑤的聲音帶著哭腔,
身子抖得厲害,緊緊依偎在楚宸懷里,仿佛尋到了世間唯一的依靠。楚宸摟緊了她,
下巴抵在她發(fā)頂,劫后余生的慶幸在他臉上彌漫開來。他輕輕拍撫著柳瑤的背,
目光這才漫不經心地掃過云昭魂飛魄散的那片焦土,那語氣里竟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輕快,
混著毫不掩飾的嘲弄:“別怕,沒事了。她……”他頓了頓,發(fā)出一聲極輕的嗤笑,
像在拂去衣襟上微不足道的塵埃,“倒也算死得其所,省得整日糾纏,平白惹人厭煩。
”每一個字,都如同淬了寒冰的尖針,狠狠扎進云昭那縷飄搖欲散的殘魂深處。沒有痛楚,
只有一片死寂的、被徹底凍結的冰冷。原來她百余年的癡心追隨,
她毫不猶豫為他擋下的滅頂天劫,換來的,不過是一句“惹人厭煩”和“死得正好”。
多么可笑。殘存的意識被這冰冷的嘲弄徹底擊碎,沉入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
……2 重生撕婚書刺骨的寒意驟然包裹全身。云昭猛地睜開眼,急促的喘息卡在喉嚨里,
心臟在胸腔中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眼前是熟悉的、略顯陳舊的雕花床頂,
身下是硬邦邦的宗門制式床板,空氣中彌漫著清心草燃燒后留下的微苦氣息。
是她在天衍宗外門弟子居所住了幾十年的那間小屋。她回來了?
回到了……替楚宸擋下那場要命天劫之前?身體殘留著魂飛魄散前的劇痛幻影,
但四肢完好無損,丹田內靈力雖然微弱卻平穩(wěn)地運轉著。她掙扎著坐起,
目光掃過屋內簡陋的陳設,最終落在桌案上。那里,
靜靜躺著一份以明黃靈蠶絲織就、邊緣流淌著細碎金光的精致卷軸——她與楚宸的婚書。
旁邊,還壓著一枚溫潤的暖玉同心佩,是楚宸前幾日派人送來的信物。前世種種,
尤其是最后楚宸摟著柳瑤那輕蔑的嗤笑,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心上,
瞬間將最后一絲殘留的、屬于過去的溫熱徹底灼成死灰。門外傳來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停在門邊。隨即是楚宸那清朗溫潤、足以讓無數女修心折的嗓音響起,
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阿昭?可好些了?昨日你修煉岔了靈力,實在令人憂心。
”他的聲音頓了頓,語氣放得更柔緩,“婚期將近,莫要再如此莽撞,傷了根基可如何是好?
”前世聽到這關懷備至的話語,她定會滿心歡喜,覺得師兄待她終究是不同的??扇缃瘢?/p>
這聲音只讓她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惡心得幾乎要嘔吐出來。莽撞?傷了根基?呵,
比起替他擋下天劫、落得個魂飛魄散還被嘲笑“死得正好”的下場,
修煉岔了靈力這點小波折,又算得了什么?她掀開薄被,赤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一步步走到桌邊。沒有半分猶豫,甚至沒有多看一眼那價值不菲的同心佩,
只一把抓起那份承載了前世所有癡妄的婚書。入手冰涼滑膩,如同毒蛇的皮?!爸ㄑ健币宦暎?/p>
她猛地拉開了房門。門外,楚宸長身玉立,一襲青衫襯得他愈發(fā)俊逸出塵,
臉上帶著他慣有的、令人如沐春風的溫雅笑意。只是那笑意,
在看到云昭此刻的神情和動作時,微微一滯,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錯愕。云昭面色蒼白如紙,
唯獨那雙眼睛,黑沉沉的,里面翻涌著楚宸從未見過的、近乎死寂的寒意。她看他的眼神,
再無半分往昔的羞怯、依戀或熱烈,只剩下一種穿透骨髓的冰冷審視,
如同在看一件毫無價值的死物?!鞍⒄??你這是……”楚宸眉頭微蹙,溫聲詢問?;貞?,
是“嗤啦——”一聲刺耳的裂帛之音!云昭雙手抓住那份金線流淌的婚書兩端,
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撕!堅韌的靈蠶絲在她手中如同脆弱的凡紙,應聲裂開!金線斷裂,
靈光瞬間黯淡、潰散,如同被掐滅的星火。碎裂的絲帛自她指間飄落,
被穿堂而過的冷風卷起,打著旋兒,狼狽地跌落在兩人之間的冰冷石階上。
楚宸臉上的溫雅笑意徹底僵住,瞳孔驟然收縮,難以置信地盯著地上那堆刺目的碎片,
仿佛不認識眼前這個與他青梅竹馬、癡心追隨了他一百多年的師妹?!霸普眩 彼暤秃?,
聲音里染上了驚怒,“你瘋了?!”“瘋?”云昭終于開口,
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粗礪的砂石磨過,每一個字都淬著寒冰,清晰無比地砸在寂靜的庭院里,
也砸在聞聲圍攏過來的外門弟子們驚愕的臉上,“是啊,瘋了整整一百三十七年。如今,
醒了?!彼鹧?,目光如冰冷的刀鋒,直直刺向楚宸那張因震驚和薄怒而微微扭曲的俊臉。
“楚宸師兄,”她一字一頓,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驟然死寂的空氣中,
“欠你的那條命,我還了。自此,你我兩不相欠,死生不復相見!”“還了?
”楚宸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又驚又怒,他上前一步,試圖抓住云昭的手臂,
聲音里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慌亂和強硬,“你胡言亂語什么?你何時欠過我命?阿昭,
別鬧了,定是昨日靈力走岔傷了神魂!快隨我去找……”“滾開。
”云昭猛地揮開他伸來的手,力道之大,帶著一種決絕的厭惡。她甚至沒有再多看他一眼,
仿佛拂去一粒礙眼的塵埃。冰冷的視線掃過地上那堆刺目的婚書碎片,沒有絲毫留戀。然后,
她就在楚宸驚怒交加、以及所有圍觀弟子呆若木雞的注視下,毫不猶豫地轉身。
不是走向丹房,也不是走向她的居所。她赤著腳,一步步踩過冰冷堅硬的石階,
朝著與外門弟子居所截然相反的方向,
朝著那片籠罩在終年不散凜冽劍意之中、象征著天衍宗最高權力與最強力量的孤絕峰頂走去。
每一步落下,都像是徹底踩碎了過往的泥濘。風卷起她單薄的衣袍,背影挺直而孤絕,
再無半分回頭之意?!? 孤絕峰頂求道侶孤絕峰頂,罡風如刀。
終年不化的積雪覆蓋著嶙峋的黑巖,空氣稀薄而冰冷,吸一口都刺得肺腑生疼。
這里是天衍宗禁地,是宗門至高無上的守護者、劍尊謝無妄的居所。
云昭赤足踏在冰冷的雪地上,每一步都留下一個淺淺的印痕,又被迅疾的風雪悄然抹去。
單薄的衣衫根本無法抵御這刺骨的寒意,靈力在體內艱難地運轉著,帶來一絲微弱的暖意。
她抬頭望去,前方只有一座簡樸到近乎粗陋的石殿,如同從整塊巨大的黑曜石中劈鑿而出,
殿門緊閉,沒有任何裝飾,唯有門楣上深深鐫刻著一個凌厲無匹的“劍”字,
散發(fā)著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的鋒銳劍意。無形的威壓如同實質的海水,
沉甸甸地壓在她的肩頭,擠壓著她的神魂,每前進一步都變得異常艱難。
她停在殿前那片空曠得只有風雪肆虐的平臺上,深深吸了一口寒氣,壓下喉嚨里的腥甜。
“外門弟子云昭,”她開口,聲音被罡風吹得支離破碎,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執(zhí)拗,
“求見劍尊!”聲音在空曠的雪頂回蕩,瞬間便被呼嘯的風雪吞噬,沒有激起半分漣漪。
石殿緊閉的門扉如同亙古未開的磐石,沉默地矗立著。時間在刺骨的寒冷中一點點流逝。
風雪抽打在她身上、臉上,留下細微的刺痛。血液似乎都要在這極寒中凝固。她只是站著,
背脊挺得筆直,像一桿寧折不彎的標槍。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炷香,
也許漫長如一個世紀。“嗡——”一聲極其輕微的劍鳴,仿佛從九幽深處傳來,
帶著切割空間的顫音。前方緊閉的石殿巨門,無聲無息地向內滑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沒有光透出,只有一股比外界風雪更凜冽、更純粹的劍氣撲面而來,
激得云昭裸露的皮膚瞬間浮起細密的疙瘩。她不再猶豫,邁步踏入。殿內光線極其昏暗,
僅靠穹頂鑲嵌的幾顆夜明珠發(fā)出幽冷的光??諘绲拇蟮钪醒?,沒有任何多余的陳設,
唯有一方巨大的黑色寒玉臺。一道身影盤膝坐于其上。那人一身玄色長袍,
幾乎與身下的寒玉臺融為一體。墨發(fā)未束,隨意披散在肩頭,有幾縷滑過冷硬的下頜線。
他閉著眼,面容如同最完美的寒玉雕琢而成,
每一道線條都透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與疏離。僅僅只是坐在那里,
無形的劍意便已充斥了整個空間,沉重得讓人窒息。他便是天衍宗的定海神針,劍尊謝無妄。
云昭在距離寒玉臺十步之外停下。這是身體本能感受到的極限距離,再往前一步,
那無形的鋒銳劍氣似乎就能將她脆弱的靈體撕碎。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悸動,
從懷中取出衣物。并非玉簡,亦非尋常紙筆書就的婚契。
那是一片薄如蟬翼、邊緣卻異常鋒利的銀色金屬片,
正是她前世偶然所得、據傳乃上古遺物的“玄魄心鑒”。此物需以心血為引,刻入神魂烙印,
一旦成契,除非一方徹底魂飛魄散,否則絕無更改反悔之可能。她毫不猶豫地并指如刀,
指尖靈力凝聚,逼出一滴殷紅的心頭精血,滴落在冰冷的玄魄心鑒上。精血瞬間被吸收,
銀色的金屬片泛起一層妖異的紅光。她凝神,以指代筆,將全部心神意志灌注指尖,
在那片薄片上飛快地刻寫起來。每一筆劃過,都帶著神魂撕裂般的劇痛,
銀片上留下的卻不是文字,而是兩道相互纏繞、不斷流轉的細微光痕——一道屬于她,
一道留空,等待著另一個神魂的印記。這是最古老、最不容置疑的道侶契約,以魂為契,
以魄為憑。刻寫完成,玄魄心鑒光芒大盛,懸浮在她掌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