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討會公共屏幕上,我那幅未完成的、猙獰的“生命痕跡”作品,像一頭闖入晚宴的野獸,對著所有衣冠楚楚的人齜牙。
死寂。絕對的死寂。
線上線下的與會者,全都像被掐住了脖子。
那幾個專家臉上的嘲諷還沒褪去,就凍成了滑稽的驚恐。
我喘著粗氣,耳機(jī)里只有自己血液轟響的聲音。
墨菲安靜如雞,大概也嚇傻了。
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錢銘。
他的臉出現(xiàn)在分會場一個小窗口里,鐵青,扭曲,對著我無聲地咆哮,看口型是極其骯臟的臟話。
信號被我一刀切了,他現(xiàn)在無能狂怒。
然后,線上聊天區(qū)炸了。
“這什么鬼東西?!”
“藝術(shù)?恐怖片素材吧!”
“嘩眾取寵!侮辱傳統(tǒng)!”
“快關(guān)掉!引起不適!”
絕大部分是驚恐的負(fù)面評價,像被捅了的馬蜂窩。
但在一片罵聲中,零星跳出幾條不一樣的:
“等等…雖然嚇人…但為什么我心跳加速?”
“這紋理…像活的…”
“比前面那些塑料玩意強(qiáng)一萬倍!”
“@凌犀,這怎么做到的?!”
這些聲音很快被淹沒,但像針,扎進(jìn)這片喧囂。
我沒再看。
我的目光死死釘在分會場那個小窗口里。
織娘。
她渾濁的眼睛瞪大了,看著屏幕上那幅混亂狂野的圖像,干癟的嘴唇微微張開。
她沒有驚恐,沒有厭惡。
那是一種…極度震驚下的專注,甚至是一絲極難察覺的…認(rèn)可?
她枯爪般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膝蓋上模仿著某種捻線的動作。
突然,她的視頻信號也被掐斷了。
肯定是錢銘的人干的。
屏幕一黑。
我工作室也陷入死寂。
腎上腺素褪去,虛脫感襲來。
手還在抖。
玩脫了。
徹底搞砸了。
錢銘會殺了我。
行業(yè)里我可能都混不下去了。
墨菲小心翼翼出聲:
“呃…輿情分析顯示負(fù)面評價占比87.5%,但剩余12.5%的情緒強(qiáng)度極高,呈現(xiàn)…”
“閉嘴?!?/p>
我打斷它,聲音嘶啞,“備份所有數(shù)據(jù)。準(zhǔn)備…跑路吧。”
17.反向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