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用“懂事”綁架了我十八年?？忌洗髮W(xué)那天，我的復(fù)仇開始了。假裝戀愛腦，
找個黃毛氣他們，P結(jié)婚照，宣布懷孕…當(dāng)我對著電話喊出“誰兒子誰管，
我的錢只給我兒子買aj?！蔽覌審氐庄偭恕Ｐλ?，好戲還在后頭呢。1我叫林薇。
夏末的日頭依舊毒辣，曬得土路發(fā)燙，空氣里彌漫著秸稈焚燒后沉悶的焦糊味，
又混雜著誰家豬圈隱約飄來的酸腐氣。這是我們林家溝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我手里拿著手里那張薄薄的錄取通知書快遞袋，它像是一塊冰，熨貼著我汗?jié)竦恼菩模?/p>
帶來一絲微弱卻執(zhí)拗的涼意。
指尖甚至能感覺到下面硬質(zhì)紙張的輪廓——“錄取通知書”那幾個字，只看一眼，
便深深的烙印在我的腦海里。我們村，女孩兒的命運，
就跟村口那棵被雷劈過一半的老槐樹似的，歪歪扭扭，早就定了型。要么，
像隔壁跟我同歲的小娟。初中畢業(yè)證還沒到手呢，
就被她爹媽像處理晚市蔫吧了的菜葉子一樣，
急赤白臉地塞給了鄰村一個出了八萬八彩禮、死了前妻的老男人。
去年她抱著哭鬧不休的女兒回門，我看見了，才十八歲，眼底那點光早就磨沒了，
剩下一片灰撲撲的麻木，身子單薄得風(fēng)一吹就能倒。她換來的那八萬八，
給她哥起了三間亮堂的大瓦房，瓷磚在太陽底下反著光，刺得人眼睛疼。要么，就得像我。
從會喘氣兒那天起，就活成一場精心策劃、不能NG的戲。賭上我全部的心眼和演技，
賭一個能爬出這口爛泥塘的可能。這張紙，就是我的入場券，也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2廚房里傳來“哐當(dāng)”一聲，是我媽張?zhí)m把涮鍋水潑進泔水桶的動靜，
她的話里帶著一股子沒由來的煩躁：“死熱的天，磨磨蹭蹭干啥呢？還不死進來做飯！
想餓死你弟?。 彼纳らT又尖又利，總覺得會扎穿我的耳膜。我深吸一口氣，
把那點不合時宜的激動和酸澀狠狠壓回心底，攥緊了通知書，指甲幾乎要嵌進紙袋里，
抬腳邁過那道被磨得光滑的門檻?！皨尅蔽液傲艘宦?，聲音刻意放得又輕又軟，
帶著點小心翼翼的、壓抑不住的“喜悅”，把那個文件袋遞過去，像捧著什么易碎的寶貝。
我媽張?zhí)m，系著一條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圍裙，手上還沾著米糠，在圍裙上隨意蹭了兩下，
才一把將文件袋奪過去。她瞇縫著眼，湊到門口的光亮處，
仔仔細(xì)細(xì)地瞅那燙金的?；蘸痛髮W(xué)名字，仿佛那不是?；眨?/p>
而是一張需要驗明真?zhèn)蔚木揞~支票。看了半晌，她臉上半點笑意也沒，
只有越擰越緊的眉頭和顯而易見的愁容，嘴角向下撇著：“嘖，X大？
聽著是怪唬人的……但這得砸進去多少錢？
學(xué)費、住宿費、吃飯穿衣……你當(dāng)錢是大風(fēng)刮來的？”她抬起眼皮，
目光像粗糙的砂紙一樣狠狠刮過我的臉，“你走了，你弟誰管？他馬上初三了，
那可是最關(guān)鍵的時候！一頓飯都離不了人！誰給他洗衣服刷鞋？誰給他燉補腦的湯？
”我爸林建國蹲在門檻外面的水泥地上，吧嗒吧嗒地嘬著自家卷的旱煙，
劣質(zhì)煙葉嗆人的味道混著汗味，煙霧繚繞：“丫頭片子，讀那么多書有屁用？
識幾個數(shù)不當(dāng)睜眼瞎就得了。早晚是別人家的人。早點尋個靠譜人家嫁了，收筆厚實彩禮，
給你弟攢著買房娶媳婦才是正經(jīng)事！隔壁老劉家閨女，彩禮這個數(shù)！
”說著他伸出三根粗黑的手指晃了晃。3又是弟弟！林寶柱！
那個被他們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養(yǎng)得肥頭大耳、四肢不勤、功課稀爛的“太子爺”。我的未來，我的人生，在他們眼里，
永遠(yuǎn)只是“寶柱未來”的墊腳石、補給線和備用器官庫。
心臟像是被冰冷的鐵鉗狠狠擰了一下，尖銳的刺痛夾雜著翻涌的惡心，我想反駁。但我不能。
我熟練地低下頭，肩膀微微縮起，仿佛是因為他們的否定而感到委屈和不安，
實則是為了藏住眼底瞬間涌起又迅速沉寂下去的冰冷和譏誚。再抬起頭時，
我臉上已經(jīng)堆滿了精心設(shè)計的、近乎卑微的乖巧和討好，
嘴角努力向上彎出一個濡慕的、帶著點急切的弧度，聲音又軟又糯，
保證得又快又誠懇：“爸，媽，你們別急，別生氣，我早就打聽好了！
大學(xué)可以申請那個助學(xué)貸款，不用利息的，先借著上學(xué)，畢業(yè)找到工作了再慢慢還！
我一到學(xué)校就立刻去找兼職，發(fā)傳單、端盤子、當(dāng)家教都行！我打聽過了，
大城市兼職機會可多了！可掙錢了！我不但能養(yǎng)活自己，
甚至我還能省下點給寶柱買參考書呢！”我仔細(xì)觀察著他們的神色，
見我媽眉頭幾不可查地松了一絲絲，立刻趁熱打鐵，
扔出那句最能安撫他們、也最讓我自己作嘔的定心丸：“等我大學(xué)畢業(yè)，找到好工作，
賺了大錢，肯定好好孝敬你們！給家里蓋全村最氣派的新樓，給弟弟買省城的學(xué)區(qū)房，
娶最漂亮最有文化的媳婦！咱們老林家往后可就指望寶柱光宗耀祖呢！我這當(dāng)姐的，
我不去前面探探路，寶柱以后被騙了咋辦？那不得給他把路鋪鋪好！
”我媽張?zhí)m的臉色這才陰轉(zhuǎn)多云，鼻腔里哼出一聲，像是勉強滿意了，
但算計的本能讓她依舊嘟囔著：“哼，算你還有點良心，知道心疼你弟，沒白養(yǎng)你這么大。
罷了罷了，就當(dāng)是長遠(yuǎn)投資了，指望你弟啊，那不得等到猴年馬月。
”她像是下了多大決心似的，撩起圍裙，從褲子口袋里摸出一個卷得皺巴巴、油乎乎的錢包，
這是她平時用來給弟弟買零食的，她一臉心疼的打開，露出里面滿滿的零錢的紙幣。
她從中抽出其中三張五十的，猶豫了一下，臉上肌肉抽搐著，又猶豫著地塞回去一張，
把最后兩張五十塊塞進我手里：“喏，先拿著當(dāng)路費和頭一個月生活費。省著點花！聽見沒？
別一到大城市就眼花繚亂瞎嘚瑟，跟人亂攀比！還有，記牢了，到了城里，
安頓下來第一件事，就去給你弟買雙AJ鞋寄回來！他都念叨半年了，
腳上那雙破球鞋都快頂?shù)侥_趾頭了！要最新款的！別拿便宜貨糊弄！
”那兩張輕飄飄、卻仿佛重逾千斤的紙幣，靜靜躺在我掌心，
像兩片滾燙的、烙印著恥辱的烙鐵。“哎！知道了媽！謝謝媽！謝謝爸！”我笑得眉眼彎彎，
聲音甜得能滲出蜜來，仿佛接到了什么天大的恩賜和榮耀，甚至還夸張地鞠了個半躬。
只有我自己知道，垂在身側(cè)的另一只手，指甲已經(jīng)狠狠掐進了掌心軟肉里，刺痛尖銳，
幾乎要刻進骨頭，留下深深的月牙形的痕。疼。必須疼。只有這清晰的疼痛，
才能讓我牢牢記住此刻的屈辱和惡心，記住這場漫長表演的必要性，
記住我腳下這條用謊言和隱忍鋪就的、通往井外的、狹窄而荊棘密布的小路。
我攥著那一百塊錢，手指收緊。這不是生活費，這是我啟動這場戰(zhàn)爭的第一個銅板。戰(zhàn)爭，
才剛剛開始。4大學(xué)生活最初的半個月，對我來說，
像是一場光怪陸離、需要小心翼翼去適應(yīng)的夢。宿舍是六人間，略顯擁擠，
卻是我從未見過的干凈明亮。來自天南地北的室友們：有活潑開朗的東北姑娘小雅，
家庭條件似乎很好，護膚品擺了一桌子；有文靜內(nèi)向的南方妹子小雨，戴著眼鏡，
總是安安靜靜地看書；還有同樣來自農(nóng)村，但性格爽利的山東女孩慧慧。
她們談?wù)撝覜]聽過的明星八卦，分享著我沒吃過的零食，討論著哪家奶茶好喝，
周末去哪里逛街。我像個誤入華麗舞會的灰姑娘，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表姐送過來的舊衣服，
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她們熱情友善，孜孜不倦的幫我融入她們的世界。
但這更讓我意識到彼此之間巨大的鴻溝。我小心翼翼的加入，體驗著我從未見識過的新生活，
努力參與她們的話題。聽到了各種各樣的新鮮事，什么霸總和他的灰姑娘，
什么大小姐和她的窮小子。我知道，我沒資格沉浸在這種新鮮感里。
我還有可怕的家人需要擺脫。但是我好像找到了徹底逃離的機會。5安頓下來的第一周，
我?guī)缀跖鼙榱藢W(xué)校周邊的所有商鋪、餐館、奶茶店，詢問是否需要兼職。最終，
我在離學(xué)校兩站地的一個大型超市找到了一份周末促銷啤酒的活兒，一天八十，站八個小時。
同時，我還通過學(xué)姐介紹，接了一個給學(xué)校附近小學(xué)生輔導(dǎo)數(shù)學(xué)的家教，一周兩次，
一次兩百塊。錢不算多，還很累。穿著不合腳的廉價高跟鞋站一天，小腿腫得像灌了鉛。
給那個調(diào)皮的小男孩講雞兔同籠，講到喉嚨冒煙，他還不耐煩地扔橡皮。但每當(dāng)我收到薪酬，
我心里總會踏實一分。這是我獨立的基石。但這點錢，
已經(jīng)足夠應(yīng)付我計劃中的“表演”開銷。是時候給家里的“連續(xù)劇”拉開帷幕了！?。?/p>
我找了個僻靜的角落，用爸從老鄉(xiāng)手里收來的不知道幾手的破舊手機，
給我媽張?zhí)m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聽到她那聲慣常的、帶著點不耐煩的“喂？”時，
我迅速調(diào)整呼吸，讓聲音里充滿了壓抑不住的、幾乎要滿溢出來的“興奮”和“羞澀”，
音調(diào)拔高，用甜得發(fā)膩，甚至故意帶上點氣喘吁吁的聲音，
像是剛經(jīng)歷了什么大事地喊到：“媽！媽！跟你說個天大的好消息！我，我好像遇到真愛了！
”果然，電話那頭，我媽一下子警覺起來，聲音瞬間拔高八度，尖利得刺耳，
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什么？！什么玩意真愛？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叫什么？哪兒的人？
干什么的？家里啥情況？林薇我告訴你！
我們省吃儉用省下錢供你上大學(xué)是讓你去念書學(xué)本事，將來好幫襯你弟的！
不是讓你去搞那些亂七八糟東西的！你別給我找事昏了頭搞破鞋去了啊！”我心里冷笑一聲，
語氣卻愈發(fā)顯得天真爛漫，甚至故意帶上了點戀愛腦特有的蠻橫和甜蜜，
仿佛沉浸在巨大的幸福里無法自拔：“媽~你別一上來就跟審犯人似的嘛！他叫強哥！
長得超帥，特別有好看，濃眉大眼的，個子高高的！還是個是社會人呢，路子野，特講義氣，
他可是見過大世面的！對我可好可好了！就昨天我下課晚了會，
他就這么站在校門口等了我半個多小時呢！可別提多愛我了。
”我刻意把“社會人”“路子野”這幾個字眼咬得格外重，故意刺激她格外敏感的神經(jīng)。
“社會人？”我媽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充滿了懷疑和警惕，“什么社會人？
就是那種不務(wù)正業(yè)、沒滿世界亂晃的該溜子小混混？林薇！你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被門擠了？
那種人能有什么出息？??？趕緊給我斷了！聽見沒有！立刻斷干凈！不然我告訴你爸，
讓他過去打斷你的腿！”“不斷！我就不斷！”我立刻切換模式，聲音里帶上哭腔，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和不被理解的痛苦，開始胡攪蠻纏，音量也提高了不少，
“你們根本就不懂！強哥他跟學(xué)校里那些只會死讀書的蠢貨不一樣！他見識廣，人脈多，
特別罩著我！他是真心對我好的！跟他在一起我可有安全感啦！你們是不是就見不得我高興？
是不是就想我一輩子圍著我弟轉(zhuǎn)，當(dāng)個老媽子你們才滿意？
”我忽然聽見電話那頭我爸模糊的罵聲，大概是我媽開了免提。我哭得更起勁了，
完全沉浸在被演繹那種全世界誤解的悲情女主角的藝術(shù)里無法自拔了。接下來的日子，
我這“談戀愛”的戲碼唱得愈發(fā)轟轟烈烈，天天往家里打電話，
話里話外是“強哥”長“強哥”短，變著花樣地找他們要錢?！皨?，快給我打三百塊錢唄，
我看中一條紅裙子，蕾絲邊的，強哥說我穿紅色最辣最好看了，
他周末帶我去跟他兄弟們炫耀找了我這么高漂亮的好老婆，一定要我穿那條去，
我可不能給他丟面子啊……”“爸，強哥周末要帶我去市里新開的那個超大游樂場玩，
門票就好貴呢，總不能次次都讓人家花錢吧？你快給我錢，我不可能丟份兒啊，
不然他兄弟又該笑話他了……”“媽，你知道嗎？強哥他那幫兄弟現(xiàn)在都可尊敬我了，
見面都喊我‘嫂子’！嘿嘿嘿……我感覺超威風(fēng)的……強哥還說在她的地盤我可以橫著走呢！
”“爸，強哥摩托車壞了，修車要五百，他最近手頭緊，你先幫我給他墊上唄？
他肯定很快還我，他這人最講信譽了！”每一次伸手要錢，
我都把“強哥”當(dāng)成最完美的借口和擋箭牌。金額從小到大，理由從合理到離譜。
電話那頭的父母從一開始的激烈反對，到后來被我逼的心力憔悴電話都懶得接。
不過雖然我天天找他們要錢，但除了剛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的一百塊，我沒要到一分錢。
我估計要不是忙著家里的活又舍不得火車票票錢，早過來打我了。不過，
嘻嘻誰讓我們一家都是窮鬼呢，他們不會來的，
至少年前他們沒空^^6這場“戀愛”大戲唱了快兩個月，我覺得火候差不多了，
是時候扔出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能把他們炸得人仰馬翻的重磅炸彈了。
?我找了個周五下午，那天沒課，也沒兼職。
我特意換了一身看起來最樸素甚至有點土氣的衣服，戴上口罩，
鉆進學(xué)校周邊一條巷子里一個煙霧繚繞、機器嗡嗡作響、彌漫著泡面味和煙味的昏暗網(wǎng)吧。
這里環(huán)境很差，但便宜，而且沒人認(rèn)識我。花了八十塊，
找了個在開最角落開了臺機子的年輕男孩，找他拍了張合照。然后開始了我至關(guān)重要的創(chuàng)作。
我先從某個精神小伙聚集的視頻平臺找了個模板，清一色的暗色系，
里面的小孩穿著破舊甚至要衣不蔽體的破衣服，夸張的抱著笑著。為了所謂美感，
人體分外離奇。我學(xué)著他們的樣子，將我和那位陌生小哥的照片p在了一起，放到模板里。
成品效果，嗯，劣質(zhì)到令人發(fā)指。兩人的膚色差了不止一個色號，光線來源亂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