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純陽之體遇鬼影我叫裴玉,是一個即將奔三的“先生”,天生的純陽之體,
天選的捉鬼先生。可是就在上個禮拜,我開始被一種超自然現(xiàn)象纏上。
我趴在出租屋內(nèi)的窗臺上,看著馬路成雙入對的人群,又因為現(xiàn)在是梅雨時節(jié),
心中格外悵然若失。在我過去的二十七年里,我沒有接觸過任何異性,對于靠近我的人,
我都避之不及,我好像有心理缺陷,無法喜歡上其他人。我側(cè)躺在床上,
讓自己的思緒慢慢歸于平靜,因為我知道我又要見到他了。從上個禮拜起,
我每天晚上都會做著同一個夢,在夢里,我看不清他的樣子,他也只是一團模糊的影子。
今天也是一樣,他在夢里伸出手向我求救,可他又很快被一團迷霧掩蓋。
我認識夢里他戴的那只手鐲,因為我手上也有一只一模一樣的。意識突然清醒,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翻看那本又老又破的筆記。這本筆記是我外婆留下的,
外婆的職業(yè)很特殊——也就是以前所說的神婆。這本筆記里記載了很多特殊的儀式。
我繼承了外婆的衣缽,潛心鉆研,可現(xiàn)在不叫神婆,叫先生。說到這里,
你應(yīng)該也能大概猜出來我是一位女性。我像以前一樣,翻了又翻,看了又看,一陣糾葛過后,
我合上筆記,放進了我的背包里——我終于下定決心要去找到那個人。我從小便沒了父母,
外婆也在我十三歲那年離世,我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可是很遺憾,我沒什么大出息,
并沒有回報給他們什么。只能沒事兒幫村子里處理一下超自然現(xiàn)象,
在外人看起來不務(wù)正業(yè)的我,卻樂在其中。以前的事我大概不記得了,
只知道外婆臨終前對我說,在我媽媽懷孕的時候,她收到了一對銀鐲子,
恰好媽媽當(dāng)時的好朋友剛好也懷孕,不多不少,剛好同月。兩家便各自取走了一只玉鐲子,
也正式替我們這一對還沒出生的孩子,定下了娃娃親。可這鐲子,來歷不明,
外婆花了很多精力,才得知,這鐲子之中有千年詛咒,實在是太過陰沉,
戴上之后兩人的命運便會永遠捆綁在一起。——也就是說,我沒辦法愛上別人,他也沒辦法。
——而為對他,唯一的了解便是他的名字,姜恩好在筆記中記載了如何破除詛咒的辦法,
我下意識的晃了晃鐲子,這鐲子已經(jīng)和我的血肉長在了一起,我嘗試過了無數(shù)次,
都沒能成功摘下。我打開電腦,搜索了夢里出現(xiàn)的村名碑——鈴中村,
網(wǎng)頁上出現(xiàn)了很多相同名字的地點,我點開一個一個仔細查驗,最終確定了我的目的地。
不過很快我又被幾則有關(guān)于鈴中村的新聞吸引了注意力——驚悚!
鈴中村二十余人一夜蒸發(fā)只剩孤影,空村寂靜只聞風(fēng)聲似哭嚎。詭異!
整村人離奇死亡無跡可尋,唯余一人守空村疑見“魅影”驚魂!
村莊成“無人之地”:最后幸存者深夜遇怪事頻發(fā)好奇心作祟,我還是點進去看了看。
鈴中村于2009年發(fā)生了一起慘案,村里二十三人離奇死亡,只留下一個眼盲幸存者,
懸案至今未破。鈴中村在離我千里之外的江華市,中間隔了隔了好幾個省份,
并且那里還沒有開通機場,唯一的路線是先坐火車,再坐大巴,后面的路只能靠我步行。
“我真的要為了一個不切實際的詛咒去冒風(fēng)險嗎?”我下意識的反問自己,
但很快我又重振旗鼓,“去就去吧,我的頭也不是面團捏的,我還能被怎么樣呢,
不去萬一真的孤獨終老了怎么辦?!? 鈴中村驚魂路經(jīng)歷了長達二十六個小時的火車,
又坐了七個小時的大巴,我的骨頭已經(jīng)全身散架,我扭了扭脖子,打開手機地圖,
看到進村的路口就在公路對面,總算是能放心的喘一喘氣。
眼前的老槐樹從村口一直延續(xù)到肉眼看不見的地方,我對這方面的東西也算是有些了解,
不過也正是憑著自己還有些本事,這才敢只身來到這里。
樹下不知何時站著個老婆婆——她還穿著冬天的花棉襖,佝僂的背幾乎彎成了蝦米,
手里卻拄著根比人還高的烏木拐杖,杖頭雕著個看不清模樣的獸頭。我下意識想要過去問路,
她突然“咚”地將拐杖杵在地上,閉著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我,沒等我開口,
她卻先對我做出了警告:“后生,這村子……去不得?!笨晌也⒉辉诤酰?/p>
一心只想得到自己的答案,我怕她耳背,還特意提高了音量, “婆婆,
這里是去鈴中村的路嗎?”周遭的氣氛突然沉了下來,她又語重心長的解釋道:“是倒不錯,
不過這鈴中村早在七年前就荒廢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人了?!蔽夜室庋b作不知情,
想試著還能否再打探出別的什么消息來,“婆婆,你說的沒有人是什么意思?是都搬走了嗎?
”老婆婆搖了搖頭,“不是搬走,是整個村子的人都死光了。
現(xiàn)在哪兒還有活人敢靠近那個地方啊,我聽你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趕緊回去吧。”“不,
婆婆,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有必須要去的理由。”“有什么必須要去的理由?
”“實不相瞞,我是來找我的未婚夫的,他告訴我,他就在這里。他現(xiàn)在的情況很不樂觀,
他需要我。”“未婚夫?可那個村子里一個人都沒有哩,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我慌忙擺手辯解,“沒有沒有,我很確定,就是這里,這個入口我在夢里來過好多次了。
”“夢里?后生,我看你確實像是在說夢話哩?!薄捌牌牛锰焐€早,我就不跟你閑聊了,
我得進村子了,不然該天黑了?!逼牌乓娢乙灰夤滦?,也沒再多阻攔我。
3 紅線護身入鬼村越往村子深處走,兩旁的老房子越見稀疏,墻頭上的雜草卻瘋長著,
腳下的路倒是出奇地平坦。鈴中村是村中村,走完這個村子再走大概四個小時,
才能到達鈴中村,因為當(dāng)年的慘案,這外圍的村子也早就搬空了 。我好像不需要再看地圖,
腳下這條路像是走了幾十年的熟路,可這個地方連風(fēng)都帶著股陰森氣息,吹在身上涼颼颼的。
腳邊突然“窸窣”一響,一條銀灰色的小蛇“嗖”地從石縫里竄出來,
貼著我的鞋邊滑進草叢,沒等我緩過神,斜前方的矮墻頂上又盤著一條青黑色的蛇。
“這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啊?!蔽倚闹邪底员P算著,腳下的速度卻越來越快,
明明走了快兩個小時,我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累。
這時路邊正坐著一個與村口那個年紀(jì)相仿的老婆婆,我定睛一看,果然是她。
我當(dāng)時便察覺出她絕非尋常人類,或許也是某種程度上的超自然存在,不過見她沒有惡意,
我便故意躲開她的視線,低著頭往里走?!昂笊 彼挥纸凶×宋?,
我禮貌的停下了腳步,見她拄著拐杖走了過來,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拍了拍我的手掌心,
輕聲說道:“村子里你去不得,那里面的東西不是你能對付的?!蔽蚁胍矝]想,
就直接拒絕道:“不,婆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老人家不用管我了?!彼娢乙灰夤滦?,
便取出一截紅線纏繞在了我的無名指上,還特意叮囑我,“不論什么情況都不要解掉紅線,
關(guān)鍵時候能幫我擋一擋?!蔽覠o法確定她是好人或者是壞人,可我看著手指上的紅線,
卻有一股莫名的安心。4 鬼新娘的陷阱天色一點點沉了下來。
我終于望見前方連片的泥瓦房時,最后一絲余暉也隱進了山坳,
只有星星在墨藍的天上稀疏地亮著。腳下的路依舊平坦,
卻漸漸有了人氣——遠處傳來隱約的笑語聲,混著柴火燃燒的噼啪聲飄過來。
村子里竟燈火通明,紅色的燈籠在屋檐下連成一串暖黃的光帶,
映得土墻和木樓都泛著柔和的光暈,隱約能看見人影在燈影里晃動,
像是在張羅著什么熱鬧事。我下意識摸出手機想看看時間,屏幕卻黑沉沉的,
按了幾下也毫無反應(yīng),大概是進山后早就沒了信號,這會兒連電都耗光了?!盁o所謂,
反正來了這種地方,這些東西也根本用不上?!扁徶写濉覄偪邕^村口的那塊路碑,
抬頭仔細一看,家家戶戶的屋檐下都掛著紅綢,燈籠的光比剛才遠看時更亮,紅得有些晃眼。
幾個穿著嶄新的藍布褂子的婦女正往竹竿上綁鞭炮,見我進來,臉上立即蕩開了笑意,“喲,
新娘子來了?!贝蠹已凵衲灸镜貟吡宋乙谎郏滞瑫r揚起笑容。“新娘子今天可真漂亮啊。
”幾個婦人圍著一口大鐵鍋忙碌,鍋里飄出的卻不是宴席該有的肉香,倒像是土灰氣,
她們見了我,同樣很熱情的打招呼,“新娘子快進去換衣裳吧,別耽誤了好時候。
”明明大家有說有笑,卻聽不到半分辦喜事該有的歡騰,反倒像一群人捏著嗓子在演戲。
我盯著棚子正中那盞紅得發(fā)黑的燈籠,心中已然有數(shù):“我什么時候來,喜事就什么時候辦,
也罷,我就陪你們演一演。”果然,一群小女孩從屋子里跑出來,高高興興的把我往屋里推,
一旁的大娘卻有些突兀的將我死死的摁在凳子上,開始給我化妝。大娘的手法很嫻熟,
很快妝容就完成了,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居然比平時漂亮多了。
她也正仔細的欣賞著她的藝術(shù)品,突然將我的頭死死地摁在桌上,
用著極其驚悚又諷刺的語氣問我,“新娘子,你還有什么遺言嗎?”我愣了愣,
一把掙脫她的手,指著她大喊道:“我早知道你們不是人!裝神弄鬼!
”屋外的所有人都發(fā)出了咯咯咯的笑聲,包括她也笑了,她們都瘋狂的笑了,“裝神弄鬼?
新娘子誤會了,我們可是真的鬼?!蔽夷贸龇旁诎锏你~鏡,那是外婆留給我的法寶,
來的時候,特意用我的血泡了三天三夜,到現(xiàn)在傷口還疼。鏡面不大不小,
剛好容納她們的臉,我也毫不客氣,上去就用銅鏡對著她們,臉上還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她看見銅鏡里自己皮開肉綻的模樣,頓時轉(zhuǎn)過頭,臉貼著墻變成了唯唯諾諾的樣子。
顯然她們也被自己嚇得不輕。我推開門,趕緊離開大院,看著村子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死寂,
紅燈籠也變成了破爛不堪的白燈籠。堂屋內(nèi)居然擺了一口棺材,不大不小,正好裝下我,
看著自己身上的喪服我開始氣急敗壞?!敖鳌蔽覜_著鬼群里大聲喊著,
她們似乎也察覺到我并不是軟柿子,都躲在院內(nèi),不敢靠近我。我腦子里忽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人群整個倒掛起來,這里的世界發(fā)生了倒轉(zhuǎn)。我意識到大事不妙,
這里奇怪的東西遠比我想象的要多的多。整個村子里的冤魂以我為中心開始聚攏而來,
我心中還抱著一絲希望,用小刀劃破了掌心,將血抹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塵歸塵,土歸土,
陰陽隔界莫相逐。黑燈滅,紅燭枯,鏡花水月皆成霧。蛇走穴,鼠歸窟,
迷途游魂休亂步——破! ”一陣咒語過后,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屋檐下的燈籠沒有了,
棺材也沒有了,就連身上的喪服也沒有了?!斑€好,果然是幻覺。
”我拼命的撫摸自己的胸膛,試圖安慰自己。5 迷霧中的真相“裴玉!
”一聲清脆的男聲將我從惶恐中拉了出來,可我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人,卻變得更加惶恐。
“你是誰?你是姜恩嗎?”我看著這眼前與我年齡相仿的人,不由自主的問道。
他根本沒有回答我,只是抓起我的手就跑,“這里太危險了,這個村子怨氣太重,
實在是詭異的很。”我掙脫他的手,盡管是未婚夫,也得男女有別?!皼]關(guān)系,
不來我也會日日受折磨,盡力而為吧?!蔽覍捨康?。他話鋒一轉(zhuǎn),突然問起,“裴玉,
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人?或者說不是人。”我想也沒想就回答道:“有,
我剛進村子的時候遇到個婆婆,她看著很奇怪?!薄澳蔷蛯α?,我也遇到她了。
”我心頭一驚,呆呆的看著他“什么?你也遇到她了?”他點了點頭,沒說話。
我開始試探他,“姜恩,你怎么也到這里來了?”“我最近老是做夢,夢里你向我求救,
還告訴我鈴中村的位置,我覺得不論是真是假,我都應(yīng)該來查明真相。
”他的回答如我預(yù)想這之中的一模一樣。我沖他點了點頭,這個村子不能平白遭了無妄之災(zāi),
我和他不一樣,我來不止是為了解除婚約,而是要下定決心要查明事實真相。
我們兩人并肩走在擁擠的小巷里,
我關(guān)上剛拿出來的手電筒——今晚的月光足以照亮腳下的路,
他正低頭講著白天來這兒遇到的怪事,可是我卻一點也聽不進去。
就在他伸手要幫我理被風(fēng)吹亂的碎發(fā)時,一股怪異的霧氣毫無征兆地漫了過來。
轉(zhuǎn)眼間就成團成縷地涌上來,白蒙蒙的一片裹住了視線?!敖鳎 蔽一琶八拿?,
聲音卻像氣球包裹住,散不出半米遠。我試著往前走了兩步,腳下的泥路突然變得陌生,
巷子也變成了迷宮?!澳阍谀模俊焙翢o疑問,沒有人回答我。眼前的房子都變成了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