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浦江的濁浪拍打著沖鋒舟底部,江心那座被濃霧裹住的島嶼像蒙娜麗莎的臉,羅盤指針在掌心抖得像篩糠,銅針尖端凝著層黑霜。
“衛(wèi)星掃不到島上的景象。確實像你說的,島上有古怪。”陳正將夜視儀塞進包里。
我看著江面:“他們在清理痕跡,說明核心節(jié)點還在,‘鋼刀天斬煞’還沒破?!?/p>
沖鋒舟剛蹭到島礁,甜膩的腥氣就鉆進鼻腔,像腐肉混著蜜糖。岸邊礁石縫里嵌著無數生銹的軍徽,菊花紋被朱砂涂成血色,在霧里泛著妖異的光。灘涂里的腳印更讓人頭皮發(fā)麻——三趾帶蹼,足尖有利爪印,深嵌在泥里。
“蛟足。”我摸出桃木劍劃破掌心,血珠滴在灘涂,那些腳印突然冒起白煙,“九菊一派在養(yǎng)水蛟,這些是蛟獸巡視留下的?!?/p>
灘涂驟然沸騰,無數黑蛇從沙里鉆出,首尾相銜織成活墻,鱗片在霧里閃著冷光。陳正拽出改裝榴彈發(fā)射器,雄黃彈炸開的黃煙中,蛇群抽搐著死去,尸體堆里滾出幾枚刻著菊花的銅鈴。
“西南組說九菊圣女就在島上,”他甩了甩發(fā)射器上的硝煙,“她也能操控水族?!?/p>
截斷
穿過蛇墻時,濃霧里飄來三味線的琴聲,調子詭異如哭喪。抬頭望去,島上樹林掛著無數白色燈籠,皮質紋路清晰可見——那是被剝的活人皮,里面點著燈,成了會發(fā)光的“人皮燈籠”,燈籠繩上系著的符咒正隨著琴聲微微顫動。
“百鬼夜行陣的引子?!蔽艺J出符咒上的陰文,“這些燈籠能引附近游魂,給鋼刀天斬煞供陰氣。”
琴聲突然拔高,樹林里的燈籠同時轉向我們,燈籠里的影子開始捶打自己的“皮膚”,發(fā)出沉悶的咚咚聲。陳正的隊員突然慘叫,我轉頭看見他的影子正被燈籠里的影子往樹林拽,褲腳纏上黑霧,正慢慢變得透明。
“別被影子碰到!”我甩出捆尸索纏住隊員的腰,同時撒出五帝錢,銅錢在空中組成金網,“這些燈籠偷活人的影子,被偷的人三日內必死!”
桃木劍的金光劈開黑霧,樹林深處的神社鳥居露了出來。朱紅色的鳥居纏滿鐵鏈,鏈環(huán)掛著無數青銅鈴鐺,無風自動,發(fā)出嬰兒啼哭般的聲響。
“核心節(jié)點就在鳥居里面!”我和陳正往神社沖,腳邊突然竄出條水缸粗的黑影,是水蛟,頭頂長著小犄角,眼睛燃著幽綠火焰,“是九菊圣女養(yǎng)的式神!”
水蛟張嘴噴出黑霧,陳正迅速啟動電磁屏障,藍色光罩擋住黑霧,我看見霧里漂著無數人臉——是被吞噬的漁民,眼睛瞪得圓圓的,嘴巴無聲地大張著。
“用龍鱗!”陳正的屏障開始龜裂,他對著我大喊,左臂已經變得半透明,“你爺爺的龍鱗能鎮(zhèn)水族!”
我立刻拋出龍鱗,鱗片在月光下炸開青光,化作巨大的龍影。水蛟見到龍影,發(fā)出凄厲的哀鳴,身體劇烈抽搐,頭頂的犄角寸寸斷裂——那是被強行催生的邪物,遇真龍氣就會崩潰,尸身摔在地上,化作灘腥臭的黑水。
神社鳥居里的景象讓我渾身冰涼。祭壇中央插著盤龍柱,柱身纏七根鐵鏈,分別鎖著七個“人”——軀體是不同尸塊縫合的,頭部卻是玻璃做的,里面灌滿江水,泡著顆跳動的心臟,每顆心臟都貼著菊花符。
“七竅養(yǎng)煞陣的陣眼?!蔽医K于明白鋼刀天斬煞的能量來源,“這七顆心來自七個屬龍的孩子,生辰八字對應黃浦江七個支流!”
穿白無垢的女人從祭壇后走出來,頭發(fā)像水草般貼在身上,面無表情,手里青銅酒樽盛著暗紅液體?!敖K于來了,豢龍氏后人?!彼穆曇粝袼萜屏?,“你爺爺當年就在這,看著我們挖走第一顆心臟?!?/p>
“少廢話!”我揮劍指向她,龍鱗的青光在身后凝聚成龍形,獠牙閃著寒光。
女人突然將酒樽里的液體潑向盤龍柱,七顆心臟同時狂跳,柱身龍紋反向旋轉,發(fā)出痛苦的咆哮。江面上傳來巨響,我知道鋼刀天斬煞的煞氣正在吞噬,整座城市的財運正被強行抽走。
“破陣眼!在柱底!”陳正用身體擋黑霧,左臂已透明大半——他的影子被偷了一半。
我踩著天罡八卦步沖向盤龍柱,桃木劍毫不猶豫的刺入柱底,摸到塊冰涼的東西——刻著鎮(zhèn)水符的玉牌,邊緣還沾著干涸的血跡。
“以龍血為引,以玉為媒,破!”我將精血吐在玉牌上,符咒瞬間亮起,七根鐵鏈同時崩斷,心臟也化作金光,融入江水。無人發(fā)現一顆被施了法的心沉入江里。
鋼刀天斬煞的煞氣突然倒灌,兩座摩天大樓的玻璃同時炸裂,江面上的鋼刀暗影徹底消散。白衣圣女發(fā)出凄厲尖叫,身體在青光中化作無數飛蟲,被龍影一口吞下,連渣都沒剩。
陳正靠在鳥居上喘氣,透明的左臂正在恢復,只是皮膚上多了些鱗片似的紋路。他掏出塊巧克力,包裝紙在戰(zhàn)斗中被劃破,露出里面深褐色的糖塊。
我望著江面上漸散的霧,龍鱗在掌心微微發(fā)燙。握緊桃木劍,劍身上的血跡被江風吹干,留下暗紅的痕跡。“他們的最終目標,是整個華夏的龍脈?!?/p>
陳正拍了拍我的肩膀,遠處傳來沖鋒舟的馬達聲,是其他行動組的支援。霧散了些,露出島上神社的殘破屋頂,陽光正從云縫里鉆出來,照在灘涂的水洼上,閃著碎金般的光。